淅淅瀝瀝——
外頭的雨夜,還在下個不停。
此時已是天幕落黑的晚上。
晉安懸空射爆木鳶,打掃完戰利品后,一路上不停趕路,直到入夜后才尋了座神殿休息。
因為只有晚上,才是最安全的,沒人會在這個時候還在遺跡里趕路,沒人會在晚上經過他這座神殿,這個時候他打量戰利品才是最安全的。
這座神殿里依舊沒有神像。
除了一盞神性長明燈外,再沒有別的神性寶物了。
這是座很小的神殿。
現在晉安眼前,一字排開好幾件神性寶物,還有一只灰撲撲的石頭盒子。
那石頭盒子不是普通石材,同樣也是一件在遺跡里溢散出神性光芒的神性寶物,用來保存重要珍寶才合適不過了。
神性石盒里一共裝了十三枚羅庚玉盤碎片。
晉安目光一冷,這些人在遺跡里到底殺人奪寶了多少人?
研究了會碎玉片,見始終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暫時先放下碎玉片,把目光放向地上一字排開的那些神性寶物。
這次的神性寶物就更多了,足足有十九件,馬上就要突破二十件,晉安看著直呼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這些神性寶物什么樣子的都有,唯獨沒有武器類的神性寶物,其中又只有二件防具類神性寶物,剩下的都是珠子、吊墜、串珠、符牌這些飾品類。
“看來在遺跡里,武器類神性物品最難得,護具類次之,飾品或輔助類最多。”
晉安暫時得出這個結論。
這么一想,他能在遺跡里得到一件石弓,是多么稀世珍寶了。
氣運比別人都爆棚啊。
“這個遺跡里,人人為了仙緣,都在自相殘殺,也不知道老道士和削劍怎么樣了?”
晉安有些擔心兩人在遺跡里的安危。
“老道小心謹慎,心眼最多,能走南闖北當游方道士這么多年都還囫圇完整,應該不會在遺跡里亂跑動,比我懂得怎么保全自己。削劍是位有真本事的盜爺,身份來頭一直神秘,身手方面也不用擔心,別看是失憶,木訥話不多,但失憶不代表傻,希望沒人招惹削劍栽在他手里……”
“不過那個小凌王不按常理出牌,招攬了不少人,人多勢眾,希望老道士和削劍別碰上小凌王那幫人……”
坐在長明燈前,晉安目光一沉,為了給老道士和削劍掃清前路,以后碰到小凌王的人,都要殺得一干二凈。
他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大功德一件。
這次晉安斬獲到的那二件神性物品防具,分別是一頂長滿不少銅綠的青銅材質的虎頭兜鍪,和一雙道士鞋子。
那青銅兜鍪戴在腦袋上后,有類似道家清心咒效果。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萬變猶定,神怡氣靜,
晉安原本以為那雙道士鞋子,會有類似神足通、縮地成寸的用途,最適合用來趕路了,結果只是材質堅韌和能大小如意。
大小如意,就是字面意思了,不管什么鞋碼都能穿。
說到堅韌,這道士鞋子,居然跟他身上的法袍一樣,水火不侵,刀劍刺不穿,晉安的昆吾刀可不是凡鐵,也刺不穿這道士鞋子。
比鋼板鞋子還堅硬。
關鍵是,份量就跟一般布鞋一樣輕。
“入水不濡,輕如薄紗,這道鞋的布料材質,該不會就是傳說里的鮫人所織的鮫綃吧?”
晉安穿上鞋子,原地跳了跳,還別說,挺合腳的,能大能小,冬暖夏涼,透氣不捂臭腳。關鍵是鞋底很軟,鞋子很輕便,腳后跟落地很舒服,比他以前穿過的空氣鞋墊什么的還柔軟舒服。
腳最吃苦耐勞,一輩子都無怨無悔跟著人,你喊他往哪他就去哪,你叫它往東它絕不往西,你叫它往西它絕不往跟你唱反調,除了偶爾發點臭脾氣,但誰還沒點脾氣?
而人往往最容易忽視默默付出的腳。
足底血管離心臟最遠,卻偏偏分布著密集穴位,牽連全身各大重要器官。
這道士鞋子雖然沒別的特殊用途,但就冬暖夏涼,透氣不捂臭腳,就是最大用途。
換了新鞋子的晉安。
有些喜不自勝啊。
“足兄啊足兄,想不到,有一天你也有一雙大寶貝。”晉安樂了。
接下來,他戴上虎頭兜鍪,有了這個虎頭兜鍪,更加方便他隱藏身份辦大事了。
至于剩下那些神性寶物,別管有沒有用,晉安統統都戴上。
十根手指戴滿六枚神性戒指、脖子上掛著三條神性吊墜、手腕上戴著五串神性串珠、腰上掛著一塊神性石牌和一枚裂痕斑斑的神性玉牌、懷里還揣著一顆神性石珠,麻袋里還有一盞神性青銅燈座。
手上戴滿五串串珠,連手腕都快看不到了。
晉安全身神光閃閃,珠光寶氣的,說他不是小凌王都沒人信,只有小凌王才能有這么土暴發戶的雄厚資本。
“都說技多不壓身,我這就叫神多不壓身啊。這遺跡里危險重重,指不定哪天就被哪尊路過的天神給救下一條小命。”
晉安想想就美滋滋,可把我牛逼壞了。
這次他掃蕩到的戰利品,都是神性物品,沒有神性的世俗凡物都在火油爆炸中被撕成粉碎了。
一想到那些被火油爆炸撕碎的東西,晉安就感到有些可惜:“可惜了木鳶攜帶的小床弩弓弦,不然可以試試給我的石弓換條新弓弦。”
在清點完戰利品后,嘬完一顆柿子恢復體力,渾身寶氣神光的晉安,開始帶著石弓和滿滿一袋石箭走到神殿門口,開始新的一天的狩獵。
后半夜。
“哇!”
突然天地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嬰兒啼哭。
“哇!”
“哇!”
嬰兒啼哭聲還在黑魆魆的雨夜里尖銳大哭,一次比一次哭得大聲,驚天動地,刺耳,陰森
黑夜聞孩啼,別提有多凄慘了,晉安瞬間炸毛炸起,一個勁步沖到神殿門口。
頭頂的雨……
停了……
旱魃出世,天地異象,如惔如焚,赤地千里。
僅存兩人的古董商人,果然也帶著小旱魃進入洞天福地里尋找仙緣,晉安聽過一次小旱魃啼哭聲,對小旱魃的哭聲再熟悉不過了。
這嬰兒哭聲他不會聽錯。
就是那小旱魃來了。
看著頭頂雨勢越來越小,到了后來,千年不停的雨澤世界,頭一次雨水止歇,站在神殿門口的晉安,目光十分沉重的望向小旱魃啼哭方向。
是來自天地盡頭的通天神山方向。
天地響起一聲巨大嘶吼,充滿怨憤,令人毛骨悚然,沖上九天,振聾發聵。
天際盡頭的折斷神山里,抬起一只擎天般巨大的人手,重重砸在山體邊沿,天地在地動山搖,想要從山體里攀爬出來。
在通天神山里沉睡的某個龐然大物古老禁忌,被小旱魃的哭聲給驚動到,群山搖晃,像是正在掙脫上古鎖鏈欲從破滅中出來。
這一夜,通天神山里的嘶吼聲,一直持續不停,天上的雨停了一夜,但晉安并沒有踏出神殿一步,企圖去探尋真相。
外頭的雨雖然停了。
但黑夜里的邪祟還在徘徊,漆黑夜空里魔音無數,引人墮落,走出神殿。
“聽習慣了磅礴大雨聲音,這一下突然聽不到雨聲,還真有些不習慣。”就在晉安還在皺眉凝望天地盡頭方向,突然,砰!
頭頂上方的神殿瓦片傳來一聲砸落大響,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從高空墜落,砸在神殿屋頂,這突如其來的有東西砸下,晉安一驚,人下意識的猛然退回神殿中央,抄起所有家伙,抬頭望向有些昏暗的房梁頂,眸子冷光閃閃的嚴陣以待。
神殿外頭的屋頂先是平靜了一會,隨后,傳來瓦片聲音,近了,近了,有什么東西從斜頂屋頂滾下來。
昆吾刀出鞘,神殿里響起來自昆吾刀的轟鳴,震得人氣血翻涌。
屋頂瓦片滾動聲一直滾到屋檐,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上半身身體,從屋頂倒垂掛著,兩眼怒癥看著神殿里的晉安。
……滴答……
……滴答……
有大量鮮血順著男人的手臂,拿劍的手,紋路復雜的劍脊、劍尖,血流如注的滴落下來,很快就在神殿門口匯聚成一大灘。
這男人死了。
死在了詭秘危險的黑天高空。
晉安與倒掛在屋檐山的死人四目相望,他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是被夜里什么邪祟殺死的,但能在黑夜出行,本身就是一種對自身實力的自信與自負,是高手。
結果連這種有辦法可以御空飛行的高手,都死在了遺跡的黑夜。
幸好他剛才沒有昏了頭的沖出去。
機緣雖重要。
性命更重要。
夜已深,神殿外漆黑一片,男人的尸體倒掛在屋檐上,人血吸引來神殿外有更多摩挲人聲徘徊,圍繞。
晉安沒有去碰尸體。
他不想在危險重重的晚上節外生枝。
黑夜里,那地動山搖的毛骨悚然嘶吼聲還在持續,震動山河,直欲裂開這天地。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可怕的聲音在黑暗里此起彼伏,悉悉索索像人聲耳語,又像是絕望哭喊聲。
群山廢墟間,有一團柔和神光隱現。
就像是深淵里的孤燈。
在黑暗無盡的的夜幕與寂滅廢墟里如一點燭火微弱搖曳,好像隨時都會熄滅一樣。
黑暗中傳來動靜。
有沉重腳步聲走向這團好像隨時都會熄滅的柔和光芒。
黑夜里引人墮落的耳語聲,還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破土而出動靜,仿佛都對這腳步聲視若無睹。
烏云籠罩高空,壓得很低,帶著壓迫力,即便雨停了,頭頂烏云依舊不散,就像是鎖住這片天地的鐵牢籠。
一雙冰冷目光。
從黑夜里走近。
那是一個全身都套在金縷玉衣里的人,只露出一雙冰冷目光,看不清是男是女。
金縷玉衣并非是活人穿的,而是只有墓地里死人才會穿的殮服。
市井百姓死后殮服是穿壽衣,但王公貴族堅信玉能保人肉身千年不腐,所以用玉柙給自己打造殮服。
殮服是墓里的冥物。
活人的命格壓不住這種墓里陰氣極重的冥物,這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金縷玉衣者,是從古墓里跑出來的死人。
這玉柙衣并沒有神性寶物所特有的神性光芒,這金縷玉衣和玉衣內的死人,是來自洞天福地外界!
其路過神殿,看到了倒掛著屋檐上的死人。
目光平淡。
沒有引起過多關注。
可當看到神殿里渾身珠光寶氣,手指戴滿六枚戒指,脖子上掛著三條吊墜,手腕上戴著五串串珠,腰上還掛著兩塊腰牌,通體寶氣的晉安,目光滿錯愕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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