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佛光退去,
晉安重新站在佛堂大殿里,
在他面前是那座殘缺不全的泥胎佛像。
晉安掃看了眼大殿,豁然轉身走出大殿。
大殿外站著艾伊買買提、本尼、阿合奇三人,他們正關心看著自從沖入大殿后一直站在佛像前一動不動的晉安。
倚云公子此時也站在殿外,看到晉安重新走出來,她眸光有點疑惑。
女孩子心思細膩。
她察覺到晉安身上氣勢發生了點變化。
還不等她開口詢問,晉安主動出聲:“我站在佛前多久了?”
倚云公子:“一個時辰。”
此刻艾伊買買提三人也都關心的圍過來,佛堂大殿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他們追過來的時候,被一層佛光結界阻擋,怎么都沖不進去。
說到這,艾伊買買提滿臉慶幸的說道:“剛才這佛光結界突然轉變成魔氣結界,眼看魔氣結界即將要全部污染佛光時,結界又突然自己消失,還好晉安道長您平安無事。”
晉安沉重的回頭看了眼身后的殘缺佛像:“那是烏圖克心中還留著的最后一絲人性善念,也是班典上師在他心里種下的佛性種子,他即便成為千年怨念也依舊保留最后一份人性,沒有對無辜者濫殺。”
這個八歲小沙彌。
即便見證了人性的所有惡,被人從背后推入地獄,依舊還保留那份童真的善。
只想血債血償。
不想濫殺無辜。
晉安很清楚,他所做的還遠遠不夠,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必須想盡所有辦法的繼續把他從地獄里拉出來。
“烏圖克?班典上師?”幾人滿頭霧水看著晉安。
晉安并未馬上回答,而是環顧一圈佛堂:“那五個小鬼呢?”
當說到這句話時,他眉宇間的冷冽氣息明顯加重許多。
“他們在一開始就嚇跑出佛堂了,原本我想抓他們回來的,因為你一直被困在結界里,暫時無暇去管他們。”這次回答的是倚云公子。
“不過我派出去的幾個畫皮已經找到他們藏身地點,你若需要,我隨時可以抓他們回來。”
倚云公子那雙清澈眸子像是能說話,她關心看著晉安,似在詢問晉安這是怎么了,自從從佛堂大殿出來后情緒一直低沉?
晉安轉身看著佛堂大殿里的殘缺佛像,他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鏗鏘如金:“我懂你的遺憾……”
“我懂你的執念……”
“我懂你的所有怨和所有恨……”
“血債血償!殺人償命!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給我一天時間,讓我補全你生前的遺憾,讓我替你完成你生前未完成的執念,讓我親手把當年所有犯錯的人都帶來見你!”
“請你再信一次人間!”
“給我一天時間,讓我彌補你所有的遺憾!”
晉安說完后,他向大家詳細說起他在佛光照見過去經里看到的全部真相,當得知了一切真相,得知了在這座佛門清靜佛堂里曾發生過的人性最丑惡慘案時,性情直爽的三個沙漠漢子氣得怒罵出聲,大罵那些小孩和家長們是豬狗不如的畜牲,那么好的小和尚和老和尚都敢下得了手。
雖然倚云公子未破口大罵,但她眸光中閃動的冷色,也證明了她此刻內心的憤怒。
破口大罵完后,沙漠漢子們也對著佛堂上空發誓:“小和尚你放心,有我們這么多人幫你報仇,肯定讓你有仇報仇!”
小烏圖克和班典上師的事很沉重,他們相信人有善的一面,想救度地獄里自甘墮落的人,卻被地獄利用人性最大弱點的善良,把兩人生吞活吃了,晉安本就淤堵在胸中的不平之氣,在說完一遍兩人身上所發生的苦難后,那口難平之氣更加難以平靜了。
他現在想狠狠發泄一通心頭的不爽。
佛尚且有一怒,
要蕩平這人間地獄,
不是圣人,
又何嘗沒有怒火,
晉安眸光幽冷看向藏身在佛堂外的幾方勢力,在給小沙彌報仇前,他先要掃平了那些礙眼的蠅營狗茍東西,才能在天亮后全心全意去彌補小沙彌的遺憾。
這是一棟二層樓的圓頂建筑,帶著很典型的西域建筑風格。
圓頂建筑里彌漫著一股怪味,還有未完全消散的陰氣,原本盤踞在這里的陰魂被殺死,一伙外來者鳩占鵲巢了這里。
這伙外來者或靠或坐或躺,正在閉目休息養神,屋里的怪位就是從這些人身上溢散出的,那是尸油的腥味。
以尸油壓制身上陽火。
從而蒙騙過這滿陰間的怨魂厲尸。
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梳著北地草原人才有的鞭子,此時有幾個負責守夜的人,站在缺了半扇窗的窗臺陰影后,眼神冰冷打量著不遠處的佛堂。
“我們白天沒有找到的東西,想不到是被那幾個小鬼給藏起來了,要不是那些小鬼主動拿出來,我們就算把這佛堂推平了都找不到要找到東西。”說話的這人,渾身籠罩在一件黑袍下,黑袍下不經意間露出的皮膚是灰白色的,像是一層層的石膚。
草原民族信奉的是黑巫教。
這人是這支隊伍的領頭者,巫的名諱,不得提及,這支隊伍都尊稱他一聲大巫。
草原部落盛行黑巫教,大巫是草原的修行境界,分別是巫、巫公、大巫,依次對照練氣士、元神出竅、日游御物。
大巫,這是有第三境界強者進沙漠給可汗尋找長生不死藥,看來草原可汗的確太老,已經時日無多了,就連數量珍貴稀少的大巫都派出來給他尋找長生不死藥。
“大巫,佛堂里那幾個人明顯人數不占優勢,就算他們運氣好,提前拿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未必能守得住。你說他們到時候會不會和那些漢人聯手,一起對付我們?”站在大巫身邊的是名以斬馬刀為兵器,蓄著花白胡子,骨架粗壯的老者。
大巫雖然罩在黑袍下,看不見臉上表情,但他黑袍下的腦袋明顯做了個微微側頭動作,他看過去的方向,正是嚴寬那批人的藏身地方。
全身罩在黑袍下的大巫聲音森然道:“那些漢人不足為懼,他們一路緊追我們,中了我們的埋伏,死了不少人,短時間不會再跟我們起沖突。”
“我了解漢人,他們最喜歡‘坐看鷸蚌相爭,最后漁翁得利’,他們被我們偷襲死了不少人手后不會輕易跟我們糾纏,如果還沒找到不死神國就先把人死光了,等真的找到不死神國他拿什么跟我們拼?”
此時,屋內又響起一女子的嗤笑聲,似是不屑:“那些漢人被我們偷襲后死傷慘重,活著逃出去的那點人能干什么,還不夠我們夫婦二人殺的。”
“你說是吧,額熱。”
在草原部落,額熱是丈夫的意思。
順著目光看去,在墻角處,一身材飽滿豐韻的美顏少婦,背靠墻而站,媚眼如絲的桃花眼,豐厚的兩瓣嘴唇,每次說話都像是呵氣如蘭,簡直是個磨人的妖jing。
她手里拿著針線,正在對一件男人舊衣服做針線活。
她在對一件男人舊衣服說額熱,眼里滿是愛慕之情。
她眼里的丈夫是件男人衣服。
看著神智有點不清醒。
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在心底里暗罵一句瘋女人,原本被美少婦豐腴身材勾起的腹部火焰頓時被澆滅。
大巫嗓音一沉:“婦人之見,漢人最狡猾,做事都喜歡藏著掖著底牌,不到最后關頭,永遠不要小看了漢人,免得輕敵,在陰溝里翻了船。”
大巫這句話,就像是激怒了母獅子,靠墻的美少婦當場就發飆了:“你看不起女人,說的好像你不是從女人褲襠里生出來一樣,是自己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這個女瘋子眼里全無對大巫的敬意,發起怒來連雄獅都要退避三舍。
大巫縮縮脖子,差點后悔得給自己一個耳光,暗罵自己愚蠢,沒事去招惹這個瘋子干什么,大巫和白須老者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出無奈,都對像潑婦罵街的女人沒轍。
對方可不是一個人,夫婦二人聯起手來連他們都覺得頭疼。
大巫擔心這邊動靜會招惹來陰間一些厲害東西窺覬,有些頭疼的扯開話題:“也不知喪門去哪了,晚上雨停后突然一句話不說的離開,到現在還沒回來,馬上就要天亮了……”
此時。
外頭的天際盡頭出現一道青光,那是清氣上升濁氣下沉,日月更迭時的第一道黎明曙光。
“大巫,那個喪門真像你說得那么厲害嗎,這一路上除了看他吃喝睡都跟幾具尸體在一起外,一路上都沒見他出手過。”美艷少婦語氣質疑的說道。
大巫一直在盯著佛堂方向的動靜,頭也不回的皺眉道:“小可汗當初把喪門交到我手里的時候,曾警告過我,沒事千萬別招惹喪門,我也跟小可汗問過相同問題,小可汗說,見過喪門出手的只有一種人……”
大巫話還沒說完,突然,空氣尖嘯,毫無征兆的,一道體魄堅冷如黑鐵的冷冽男人,不知從哪里猛然飛躍而起,轟隆!
圓頂建筑的二樓土墻,被這道猛然出現的狂影撞出個巨大窟窿,朝內爆炸的土石在狹窄空間里相互碰撞成齏粉,大量塵土從墻體窟窿滾滾飄起。
“你……”
大巫和手持斬馬刀的白須老者,面對這場意外突襲,目眥欲裂,心中驚怒才敢喊出一個字,煙塵里的霸道狂影根本懶得浪費口舌,昆吾刀出鞘,在屋里掀起赤色熱浪,這個目光冷冽的男人,抬起硬如黑鋼的左手,對著昆吾刀重重一拍。
昆吾刀中炸起赤色火焰,轟擊出直擊人心的恐怖氣息,肉眼可見的火浪沖擊波剎那橫掃四周。
那是藏在昆吾刀中來自某種神秘修行法門的道韻律動。
凡人不可抵擋。
不入流武夫不可窺探。
即便是大能者硬撼也要四分五裂。
這一招,毫無保留,拳刀相擊,這個地方如同驚天霹靂炸落,發生大爆炸。
晉安就像是頭極需要發泄的洪荒兇獸,一上來就是沒有多余廢話的強勢殺伐,昆吾刀上震蕩出的神秘霸道道韻律動,把崖壁上的十丈內建筑物全都震坍塌。
在建筑內休息的一二十人,只要是體魄稍弱點的,全都被這一掌刀活活震死,五臟六腑當場被震碎。
只有不到五人從倒塌廢墟里狼狽逃出來。
其中就有大巫、
白須老者、
手里抓著針線,男人衣服的美少婦、
還有兩個體魄強壯的大漢。
晉安這一招太狠了,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他對昆吾刀激發得越狠,他自身所承受的反震之力就越猛,體內骨骼、血液、肌肉都在沸騰,劇疼,就連他發動黑浮屠后都無法全部扛下昆吾刀的霸道反震之力,身體微微顫抖。
但那張冷峻堅毅的面龐,根本不管自身這些,他現在心頭堵得難受,只想發泄出心頭的不爽。
“你他媽的是瘋子嗎!”
“在陰間里弄出這么大動靜,你就算把我們殺了,你自己也活不了這滿陰間的怨魂厲尸圍殺!”
就算是在部落里地位最高,平日里被子民奉為神明,高高在上,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巫,此刻面對陰間里被攪動得劇烈翻滾陰氣,感受著黑暗中有越來越多的恐怖氣息被驚醒,他忍不住陰霾大罵。
因為太過惱怒。
他忘了對方能不能聽懂他的話。
但迎接他的不是晉安的回答,而是晉安落地崖道后,腳下一蹬,腳掌下爆沖起白色氣浪,還沒看清人影,人已瞬間沖至。
煙塵爆炸,兩刀相擊,爆炸出一圈陽剛霸道的震蕩波,一道人影如炮丸般被砸飛出去,最后后背重重撞上崖壁才止住倒飛之勢。
哈達心脈被震傷,一口鮮血噴出,臉上氣血出現不正常的潮紅色,再看到自己手里由可汗賞賜的寶刀,居然被砍出一個豁口。
而對方的怪刀,似可以攻山,鋒芒依舊。
哈達面色劇變。
看到白須老者被晉安一刀就劈飛,其余人也是面色大變。
草原上各部落很多,但能在草原上發展成萬人的部落,都是不可小覷的大部落,若是把成年男子組建成騎兵沖殺進中原,可以橫掃數城。
而草原人能征善戰,各個身強力壯,能夠在一個萬人部落里脫穎而出的第一勇士,絕不是尋常的民間武夫。
說是天賦異稟,天生怪力也絕不夸張。
而哈達就是在其中一個萬人部落里走出來的第一勇士,他因從小天生怪力出名,成年后甚至能徒手御牛,他還得到過可汗嘉許,親自賞賜下一口無往不利的寶刀。
為了給可汗尋找長生不死藥,再續幾年國運,他們這趟可以說是jing銳齊出了。
可就是這樣一位草原勇士,居然連對方一招都擋不住,一招就受傷吐血,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其余幸存者,眉角肌肉跳了跳,這得是多么強大的力量!
若是對方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手持狼牙棒上了戰場,絕對滿地肉醬,無人可擋。
晉安的悍然出手,就像是一個信號,佛堂里的倚云公子、艾伊買買提幾人瞬間出手了。
但他們沖去的方向,并不是晉安這邊。
而是殺向嚴寬那批人。
他們今天不僅想留下這些來自北方草原部落的人,也想留下嚴寬那些人,打算主動出擊,一網打盡,以便他們白天給佛堂處理后事時無后顧之憂,提前蕩平障礙。
晉安在劈飛白須老者哈達后,他氣勢如狂,刀尖拖地的步步緊逼而來,身上氣勢在節節攀升,刀尖在地面拖曳出紅色火星。
“小心他手里的刀,他的刀有古怪,千萬不要與他的刀正面碰撞,會被震傷五臟六腑!”哈達灰頭土臉的站起來,鄭重提醒道。
“他擺明就是今天要殺定我們了,這陰間有越來越多死人被驚醒,不殺了他,我們誰也逃不出去!殺!”
那名大巫面色陰霾。
他摘下一直戴在頭上的斗篷,露出一張蒼老面孔,那是張異常蒼白的面孔,仿佛是躺在棺材里十幾年沒有曬過太陽,沒有頭發、眉毛、胡須,只有鷹鉤鼻下的陰霾神色。
他抽出匕首,一邊念咒,一邊狠狠劃開雙臂,傷口處并沒有血液流出,這個時候,他又從腰間一口錦袋里摸出由三百年古尸煉化成的骨灰粉,涂抹在雙臂傷口上。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骨灰粉全都被傷口吸收,在他皮膚下快速流轉,所過之處,本就異常蒼白的皮肉變得更加蒼白了。
這種蒼白,已不屬于活人的無血色蒼白,也不屬于死人的灰白,而是比這兩者還要更加蒼白。
這一刻的大巫,仿佛變成了通靈之體,他念誦著瘋狂而紊亂的咒語,與之同時,在他身后出現一片血色、癲狂的世界,一張張扭曲人臉在血色世界里瘋狂擁擠,張嘴無聲嘶吼。
這個時候,那個白須老者哈達和美艷少婦同時出手了,在給大巫爭取祭祀請神的時間。
白須老者哈達從身上摸出一枚紅色藥丸,在藥丸里可以看見有條血色蜈蚣正在緩緩蠕動,看著紅色藥丸里緩緩蠕動的血色蜈蚣,哈達臉上出現猶豫之色,但他最后還是神色決然的一口咬碎藥丸吞下肚子。
剎那。
哈達身上洶涌起紅煞血氣,氣機暴漲,眼珠子里似有一條血色蜈蚣爬過,他咚咚咚的提刀殺來。
美艷少婦也跟著出手了。
她咯咯癡笑,像是熱戀中為了愛情盲目撲向火焰的飛蛾,手中針線在自己男人的衣服上,繡出自己對丈夫的所有愛慕、傾慕之情。
死!死!死!死!死!
死!死!死!死!死!
明明就是一臉癡戀,表達愛慕、思念之情,紅線繡出的卻是無數個死字,隨著死字越多,她眼里為情癡狂的瘋狂之意更加濃了。
而這件受到詛咒的男人衣服,隨著每一針落下,都在不停往外流血。
仿佛這些字并不是繡在衣服上,而是直接在女人丈夫身上刺繡出來的。
而此時朝晉安殺來的哈達,抬手一斬,一個上獠刀氣,在巖石崖道上犁出長長豁口,重重劈中晉安,鏹!
刀氣劈中晉安的堅硬黑膚,濺射出如鋼錠撞擊的火星,晉安毫發無損,晉安依舊倒拖長刀,氣勢壓迫的一步步逼近。
哈達面色一變。
兩個男人沒有退讓,各自揮起狂刀重重一砍,轟,崖道上的草藤被強烈氣流撕碎。
晉安腳下后退一步,哈達卻是連退五六步,內腑受到震傷的再次一口大血吐出,斬馬刀又多一個豁口。
晉安吐出冰冷二字。
這冷峻二字,卻似魔音灌耳般,哈達明明不想與晉安手中的怪刀發生正面沖突,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揮舞斬馬刀與晉安正面硬碰硬。
轟隆!
哈達再次被震退六七步,口中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手中的斬馬刀再次多了一個豁口。
又是冷峻二字,哈達再次不受控制的與晉安正面硬碰硬。
轟隆!
哈達一次次被震退,一次次吐血,手中斬馬刀的豁口也越來越多,幾次硬碰硬后已經變成了鋸齒刀。
哈達目光驚恐,他面對晉安,徹底散失勇氣,他不敢看晉安一眼,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只想瘋狂逃離眼前這個瘋子。
可他越是想逃離,越是忍不住去看晉安那雙平靜目光,身體不受控制的一次次沖殺向晉安。
直到!
咔嚓!砰!
斬馬刀爆碎成漫天刀片,哈達被一刀刀活活震碎心脈暴斃。
jing神武功《天魔圣功》練到第七層圓滿之境的他,豈是這種借助外物強行提升修為的莽夫可比?
簡直就是小孩在刀客面前舞木刀般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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