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一眼望去,桃花恣意綻放,滿目繁華。
桃花林間的鶯鶯燕燕,以及那歡聲笑語之聲,讓人見之,聽之,不由得露出愉悅的笑意。
“見過華先生!”
“華夏先生好。”
“華先生好。”
兩人剛到,就有一群穿著祭祀服的少女,臉上洋溢著笑容走過來與蘇然見禮,其中有一半人如今都在跟蘇然學畫。
蘇然微笑著朝少女們點頭,介紹旁邊的鐘離流風,“這位是鐘離先生。”
“見過鐘離先生,”眾少女施禮。
鐘離流風手里抱著琴,禮貌矜持的微微頷首,“無需多禮。”
“多謝兩位先生今天為我等請福。”
其中一位女子帶頭給兩人行了拜謝之禮,其她少女也紛紛道謝。
蘇然笑道:“好了,也快要開始了,我與鐘離先生也需要準備一下。”
“是。”一行人應了聲。
“小樣,還挺受女孩歡迎的。”
兩人朝臺上走去的時候,鐘離流風側過頭說了一句,上下打量了蘇然一眼,他又問:“可定親了?”
“定了的,”蘇然說的坦然,她抽出腰間的簫,走到琴案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鐘離流風聞言微訝了下,將琴擺在琴案上,隨后才在矮椅上坐了下來,他笑道:“這么小就定親,該不會是娃娃親吧!”
蘇然不置可否的朝他笑了笑,揚了揚簫,“除了上課,我還沒在這樣的場合下吹過祭祀曲,咱們練一遍?”
“行啊,”鐘離流風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弄了幾下,“來吧!”
琴簫一響,祭祀舞臺上和游廊邊上的少女們安靜了下來,臺下左右兩邊負責大樂的男子和女子看了眼臺上,隨即雙方看了眼對面,很默契的配合著琴簫演奏起來。
一首祭祀曲演奏完,今天行及笄禮的女孩,以及伴舞、觀舞、也都來齊了。
蘇然兩人起身,雙方行了平禮之后,及笄禮也開始了。
“咚咚咚咚咚”
祭祀舞臺外面的四個方向,此時四個一米五高的大鼓上,皆立著一位女子,隨著她們強勁而有力,又具有美感的動作。
身下的大鼓,發成沉悶卻很有節奏的鼓樂。
響徹上空。
跳祭祀舞的少女們已經站在臺下,觀舞的少女們手里拿著細竹葉枝,也站在了花廊里。
鼓聲停下。
一位年過半百的女子,穿著祭祀服,肅穆莊嚴的走到臺上,她開始念祈福祝語,她念一句,畫廊里的觀舞跟著念一句。
祈福祝語念完,跳祭祀舞的少女們有秩序的走到了臺上,按方位站好。
“咚”鼓樂響起,臺下左右兩邊的樂者也動了。
蘇然的簫聲也在鼓聲響起的時候,吹起了祭祀曲,旁邊的鐘離流風則落后兩息,修長的手指才開始撥弄著琴弦。
巳時末,午時初。
祭祀曲演奏完,接下來的流程,已無蘇然等人的事,兩人與女子書院的先生行禮告辭之后,帶著臺下演奏大樂的十二個藝術院學子離開。
“不去桃林了?”鐘離流風看著身手利落的騎在馬背上的少年,他問了一句。
蘇然朝他笑了笑,道:“有急事需要去處理一下。”
“那行吧!”鐘離流風擺了擺手,示意蘇然先走,他也是好久沒來過桃林了,眼見少年騎馬離開,他朝不遠處的一群學子招了招手。
“走!”
蘇然騎著馬直接回了書院的馬場,將羅珣的馬牽回了馬房,喂了些靈泉水,放了些稻草到馬槽里,之后才離開馬場。
今天是休沐,看守小筑的老伯也休沐了,蘇然回了小筑,也沒開院門的鎖,而是直接翻墻進了院子里。
然后進了空間。
“阿言”蘇然在花園里喚了聲,雖然走到亭瀾里坐了下來,石桌上還放著未下完的棋。
之前她以為的自己回了京城那邊,之后就不需要蕭墨瀾,自己就可以利用空間,出現在京城那邊。
其實是她搞錯了。
她之所以可以從京城回到青園那邊,那是因為她當初是從青園進入空間,然后再由蕭墨瀾帶出空間的。
就像蕭墨瀾當初去了輝峽大壩,她利用空間帶他回了西北,所以,他現在可以使用空間隨時回到輝峽大壩。
同一個原理,若她想要自己從云城穿回京城,就需要蕭墨瀾親自來一趟云城,而她需要去一趟京城。
然后進入空間,讓蕭墨瀾將她帶出去云城。
這種原理,應該是叫定點。
太麻煩,一直沒找到時間。
沒等多久,蕭墨瀾就進來了,他手里提著食盒走了過去,笑問:“餓了嗎?”
“有點,”蘇然起身走了過去,“去竹屋吃,省時間。”
竹屋里,蘇然吞咽了嘴里的食物,才問:“那個巴特爾夫妻還沒走?”
“嗯,”蕭墨瀾似笑了下,“看到了超光和越影,又怎會心甘情愿的離開。”
超光和越影是兩匹馬,作為兩匹馬曾經的主人,巴特爾自然認得出兩匹寶駒的。
也是李延昭大意了,騎著超光出去的時候,被巴特爾見到,且認出來了。
想到李延昭信上透著心虛的言語,又將巴特爾當時的神情描述出來,什么失態,錯愕,眼睛瞪得銅鈴大……還雙腳追著他一路,又在城門口等了他一天。
蘇然光是想想就覺得好笑,三千匹馬,還是戰馬,對于草原上的人來說,天上的鷹,地上的馬都是他們的心愛之物。
巴特爾一直沒放棄追查馬的下落,突然的被他看到了,還是三千匹馬中的領頭神駒。
他當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肯定是驚喜、憤怒、抓心撓肺……
“他若真懷疑李延昭偷的,咱們就帶著阿雕去一趟韃靼,再順一次,同樣的手法,他應該就會相信,馬真的是從別處買來的。”
“咳咳”蕭墨瀾差點沒嗆到,他真是第一次見將偷換成順,還說的這么自然不心虛的。
他低笑了聲,伸手摸了摸蘇然的頭,道:“放心吧!他會打消疑慮的,他的人應當已經去云國追查了,那里已經給他們留有線索。”
蘇然一邊吃著東西,腦子里邊回想了下,在草原上被巴特爾見到的那一次。
她臉上的妝容雖然被雨水沖洗了好些,但她那天特狼狽,與現在還是有些區別的。
加之她那天用的是華夏的聲音,巴特爾見到,頂多是五分懷疑自己是那天見到的人。
“我一直以為大齊沒有太后呢!”蘇然放下筷子說了一句。
今晚的宴會是老皇帝為太后舉辦的,所以要求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妻兒入宮參加宴會。
下了旨的,不參加都不行。
“太后是先皇的繼后,她無子無女,自先皇逝世后,她就去了皇家寺廟,二十一年來,回皇宮的次數屈指可數。”
蘇然做了個哦的口型,皇家寺廟,說穿了就是皇室的別院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里邊住的全是女子。
兩人吃完午飯,在空間里走了走,之后蕭墨瀾才提著食盒出了空間。
蘇然拿著女裝去了靈泉池。
午時末,未時初。
蘇然坐在了蘇家的馬車里,她今天穿了身淡紫色的春裝,秋菊幫她梳好發,戴好頭飾,馬車才緩緩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晚宴時間是從申時正開始,到戌時正結束,宴會時間總共一個半時辰。
“沐沐”
皇宮門口,蘇然剛下馬車,就聽到馮妙妙似有些壓著聲音的呼喊。
她看了過去,就見她做小心翼翼的樣子,手掌豎著放在嘴角邊上。她身旁站著兩位男子,其中一位少年正朝馬車廂里走出來的婦人伸手。
馮妙妙的母親蘇然是第一次見,她的父親和哥哥則在折桂樓見過一次。
蘇然沒有走過去,只朝她點了點頭,隨后與蘇沐瑾跟在蘇爸爸的身后,往宮門口走去。
此時往皇宮里面去的人并不少,但,應當來的算晚的了,有些有爵位的人,沒到午時就已經進了宮。
“在宮里離席之后的吃食酒水莫要喝,莫要一個人往無人的地方去……”
“也莫要往扎堆的人里面去……”
蘇然聽著蘇爸爸與蘇沐瑾你一人我一句的低聲囑咐,只覺心里暖暖的,她一邊聽,一邊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回應。
進了皇宮,每隔十幾米左右,就會有一個太監指路,一直到宴會之地的花園中,蘇爸爸才停下了腳步。
等到后面的馮妙妙一家來了,兩家人打了招呼之后,蘇然就被馮妙妙挽著手,跟在她的母親身后。
蘇然才反應過來,蘇爸爸定是因為自己與馮妙妙交好,所以,私底下還托馮父,讓馮母在皇宮里照應些自己。
她心里溫暖的同時,只覺蘇爸爸將皇宮當成洪水猛獸之地了。
花園里,花團錦簇,群芳爭艷,穿著誥命服的命婦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笑,少女們則打扮得體,卻又不失個人的風采。
蘇然看了眼馮妙妙,小妮子嘴里說著不喜歡皇宮的宴會,一雙眼睛卻散發著喜悅的光,還打扮的很有自己的風格,嬌俏可人型的。
喜歡玩,愛熱鬧,這是馮妙妙的性格。
她們走的很慢,一路上馮母遇見熟人都會停下來打招呼,蘇爸爸等人則從另一條道進入宴會。
“沐沐,錢英和呂姐姐在前面。”
“嗯,”蘇然看到了,她看到了挺多熟人,其中錢英和呂長樂與褚蓮依、戚敏如、姚和箬站在一起。
她還看到了趙華榮。
趙華榮此時,正與一個穿著同樣二品誥命服的夫人站在一起聊天,她的身后側站著蘭花和小玉。
因為皇上等人沒來,所以大家都只能站在宴會場的外面。
馮妙妙拉了拉蘇然的袖子,“沐沐,我們去錢英和呂姐姐那邊。”
“蘇妹妹,可真是好久都不見你了,”呂長樂說話的同時,施了平禮。
蘇然面紗下的臉上笑了下,也沒解釋,她道:“可是來許久了?”
“我們也才來一刻鐘左右,”戚敏如微笑著道。
褚蓮依走前兩步,“面見天顏是不可戴面紗的,你等會記得將面紗取下來。”
“是哦!我都差點忘了,難怪我一直覺得好像忘了些什么,”馮妙妙白了蘇然一眼,“都是沐沐你在外面一直都是面紗掩面,導致我都習慣成自然了。”
蘇然有些微愣,她并不知道面見皇上還需要將面紗取下來,她點了點頭,瞟了眼不遠處的趙華榮。
她道:“那邊的是何花?”
“好像是叫什么玫花,是前兩年從海外傳過來的,極得貴妃娘娘喜愛,”錢英問道:“我們也過去看看?”
那里已經有人圍著花圃里了。
幾人點了點頭。
蘇然落后一步,微側了下頭,傲雪醒目的立馬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
“別讓人注意,問一下小玉,團團圓圓有沒有帶來。”
傲雪微點頭,在路過趙華榮旁邊的時候,不露聲色的指尖彈出一粒東西到小玉的腿上,在小玉身子傾過來的時候扶了一把。
蘇然剛站在玫瑰花圃前的時候,傲雪就到了身后,“送去了趙宅。”
聽到送去了趙宅,蘇然微松了口氣,她還真怕趙華榮會因為圣旨上說,要攜帶妻子女,就還真把團團圓圓帶來了。
“玲瓏公主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聲,蘇然幾人轉過了身,就見右側道路,一身穿紅色宮裝的女子走在前面,她的身后跟著七八位貴女,貴女的身后又跟著一長串婢女和宮女。
貴女當中,自然少不了齊夢含。
齊府已經沒有了爵位,她的父親還只是四品官,但因為貴妃是她姑姑,加之她是準皇子妃,所以她才有資格參見宮宴。
“她竟然沒梳婦人頭,”馮妙妙湊近蘇然低語了句。
蘇然微移了下腳步,瞥了眼馮妙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剛才似乎是下意識站自己前面,應該是不想讓玲瓏公主看到她吧!
都沒她高呢!站她前面有什么用。
“參見公主。”
玲瓏公主的品級是從二品,所以,此時比她品級低的命婦都要向她行見禮。
她掃了眼屈膝的人群,淡淡的道了聲,“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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