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太聽了白梅的回答，懸在心里多天的石頭終于落地了，不由得重重的舒了口氣。

坐在上首的何老夫人問道：“你這幾天憂心忡忡，就因這事？”

為了不讓老夫人擔心且事關梁王的安危，吳明杰對張太太交待過，沒有查清真相之前，路上遇到的事得緊緊的瞞住，誰也不能說。

張太太聽了老夫人的話，才知自己剛才失態了。

忙轉身點頭道：“回母親，是的。”

老夫人的手不緊不慢的撥弄著手里的佛珠，問道：“你們回來的路上遇到不太平的事了？”

張太太知道瞞不過老夫人，便頷首如實答道：“回母親，路上遇到點差池。”

張太太把路上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何老夫人，順便把白振天一家跟隨前行的前因后果交待了一遍。

何老夫人年歲越大心越慈，聽到白振天一家在青城受到秦懷玉的搓磨，眼眶紅著連連抹眼角，心里連道幾句罪過。

重重嘆口氣道：“唉，真是苦命的孩子，他們一家來到京城，該是人生地不熟，萬般艱難的時候。既然老三和這孩子有緣，那你平時多幫扶幫扶！”

張太太忙起身屈膝道：“謝謝母親。”

何老夫人擺擺手，轉頭看向右下首的崔夫人，“明枝，老三既然請白師爺做遠哥兒的先生，那你找人看個日子，看個就近的期，為遠哥兒舉辦個拜師宴。”

張太太一聽老夫人的安排，嚇得忙開口道：“母親，這樣是不是太過隆重了？我聽老爺的意思，白師爺一家避到京城來，暫時是想隱于市井，這拜師宴......”

這拜師宴一擺，白振天還是鎮遠候府請的先生，只怕一陣風的功夫，滿京城的人都知曉了。

何老夫人本就喜低調的人，聽白振天行事低調不張揚，心里對白振天不由得更喜幾分，笑著打斷張太太的話，“素素提醒的是，是我想差了。”

張太太趕緊解釋道：“不，不，母親也是一番好意，媳婦了解的。”

崔夫人笑著擺擺手道：“白師爺這么低調，到是與母親平時我們的教導不謀而合了。

不過，既然請白師爺做遠哥兒的先生，我們就不能怠慢了人家。

拜師宴還是要辦的，不過，不外請旁人，只讓府里自家人參加，也好讓家里人認識一下白師爺一家。

他日，若在外遇到，也好知道是自家先生。”

何老夫人滿意的看了眼崔夫人，這個媳婦越來越明白她的心意了，不愧是五姓望族里養大的女兒，善解人意，知書達理。

張太太忙站起身來朝老夫人和崔夫人屈膝，“謝謝母親，謝謝大嫂，那媳婦先給白師爺的太太趙氏下帖子，請她們母女過府來坐坐？”

崔夫人點頭道：“嗯，這是應該的。杰哥兒護你們回京，路上遇到這等事，讓白家小姐和丫環走失這么久，說起來是我們護力不周，該為他們一家設個接風宴，也算是陪罪了。”

何老夫人點點頭，“嗯，明枝說的是，素素，你親自走一趟，請他們一家明天過府來坐坐。”

張太太點頭，“行，那媳婦先去安排了。”

何老夫人點頭道：“去吧。回頭他們一家過來，你帶她們清雅苑來坐坐。”

張太太說道：“好的，媳婦記下了。”說完，起身向老夫人和大嫂告辭。

崔夫人等張太太離開后，笑著對何老夫人說道：“母親，媳婦感覺三弟妹這次回來比以往懂事了，更愿意親近母親了。”

何老夫笑著看了眼張太太離開的方向，手里輕輕的撥弄著佛珠，若有所思的說道：“素素一直很懂事。”

說完，何老夫人想說什么，想想還是止住了，屋子里一下子變得靜默。

崔夫人見老夫人欲言又止，低頭靜靜的喝茶。

片刻，何老夫人輕輕嘆口氣：“志齊告訴我，老三愿意回來了。苦命的孩子，在外這么多年。”

崔夫人放下手中的杯子，笑著寬慰道：“有您這樣好的母親，是我們做孩子的福氣，誰的命也不苦。”

何老夫人再次嘆口氣，幽幽的說道：“老三老四出生后就離開生母，我有愧于他們。只想對他們再好點，讓自己少幾分愧疚。”

崔夫人主持中饋多年，對家里的事有些了解。

輕言勸道：“母親不必自責，家里的事，老爺告之過一二，那些事，怨不得母親。

母親已經做得夠好了，三弟、四弟待母親，只有敬重和感激。”

何老夫人苦笑一下，揮揮手道：“你的事多，去忙吧，不用在這兒陪著我。”

崔夫人知道，老夫人不想多談舊事。笑著說道：“母親陪著我們說了這么久的話，也乏了，母親歇歇，媳婦先去忙了。”

崔夫人告辭離開后，何老夫人身邊的桂嬤嬤垂首問道：“老夫人，奴婢扶你去歇息吧。”

何老夫人把手伸給桂嬤嬤，“讓她們都下去吧，我進去歇歇。”

桂嬤嬤看了眼大丫頭柳葉，柳葉會意的點頭，帶著眾丫頭婆子退了出去。

桂嬤嬤扶著的何老夫人往里屋走。

何老夫人道：“這么多年了，不知道可慧怎么樣了？你說說，她怎么能這么多年不給我遞個消息呢？她就那么不相信我？真是個狠心的丫頭。”

桂嬤嬤垂頭回道：“老夫人，別多想了，可慧聰明又能干，她一定過得好好的，你就不用擔心她了，這些年她不聯系老夫人，定是不想老夫人為難。”

何老夫人重重的嘆口氣：“唉，罷了，罷了，她跟了我那么多年，那里不知道我的性子，我就是愧對她。”

桂嬤嬤溫言勸道：“老夫人言重了，可慧對老夫人忠心不二，連命都可以舍出去，何況別的事，這條路是可慧自愿選的，老夫人不必自責。

何老夫人搖搖頭道：“可心，你一輩子不曾嫁人，不曾生養，你不了解十月懷胎生下孩子的痛，骨肉分離的苦，可慧她心里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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