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不理孫氏的怒火，端坐在位置上，目光看向秦老太太，“三弟妹，你也別惱！這個家很難當呀。

府里眼下的艱難，大家都看著呢。吃閑飯的人太多，掙銀子的太少，我只能樣樣從嚴。

若是前幾日剛立下的規矩，今兒就破了吧？

府里的人，上到老太太，下到門房的下人，不管誰錯過了飯點，都不再重新生火開灶。廚房的廚娘，巳末收拾妥當，鎖門離開。

這話，之前對府里下人說過，我向母親和兩位弟妹也說過，對吧？當時，你們也是點頭了的。

所以，前幾日才定的規矩，不能因為兩位姐兒錯過飯點而壞了，否則，往后怎么約束眾人？”

孫氏聽王氏一通說辭，手拉了拉白如雪和白如敏的手，冷著眼問道：“那二嫂的意思，任她倆餓著肚子，你在邊上看著了？”

王氏笑著說道：“三弟妹說這是什么話？怎么變成我在邊上看著？雪兒也好，敏兒也好，平日里，哪個我不心痛？

可是，我心痛是一回事，府里的規矩又是一回事，對吧？三弟妹，咱們說話得講理的，對吧？

府里的規矩，雪兒敏兒都是知道的，她們是府里的一員，就得遵從府里的規矩，是不？

她倆今日出門，不過是去看看熱鬧，那么早就出門，看看熱鬧，到了吃飯的點，就該回來了。你說呢？

到吃飯的點不見回來，我只當她們在外有飯吃了。

剛才，敏姐兒也說了，相府的三小姐請她們在樊樓吃飯，她們自個兒沒有吃。怨得了誰呢？”

方氏接過話來，“二嫂，這話不對了，敏姐兒她們跟著威遠伯府的三小姐一起去玩，威遠伯府的三小姐要離開，她們自然是跟著離開。

那有威遠伯府的三小姐離開了，她們留下來吃飯的道理？”

王氏轉頭看眼方氏，又回過頭來看看白如雪與白如敏，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不知道今日雪兒，敏兒在外遇到什么樣的事，也不知道威遠伯的三小姐為什么飯不吃就離開了樊樓。

這些小女兒的心思，我猜不到，也想不透。我只知道，府里的規矩剛剛立下，不能破了。”

孫氏惱怒的轉頭看向老太太，“母親，你看？”

秦老太太被吵得頭大，轉頭對王嬤嬤說道：“讓秋菊去給兩位小姐買點吃的回來。”

王嬤嬤轉身去吩咐。

孫氏回頭狠狠的瞪了王氏一眼，“雪姐兒，敏姐兒，你們倆回院子去歇著，等秋菊買回來了，再給你們送過去。”

白如雪與白如敏正要福身見禮告辭，王氏笑著阻止道：“雪兒跟敏兒也是大人了。開了年，雪姐兒將出閣嫁到鄭府。

致遠這孩子，可是鄭府的嫡長子，雪兒嫁過去，便是嫡長媳，將來那是要做宗婦的。雪姐兒坐下來聽聽，對她也有幫助。

白如雪屈了一半的禮，生生的收了起來，看看王氏，又回頭看看母親，見母親面露猶豫，又把目光投向太婆。

秦老太太點點頭，“雪姐兒，敏姐兒都坐下來聽聽吧。”

白如雪和白如敏點點頭，重新坐了下來。

王氏等大家坐定后，笑著說道：“唉，剛才說到哪兒了？

哦，對了，說到公中沒有銀子的事。

賬本母親和弟妹都已經看了，到十月底，公中一文錢都沒有了。

今兒已經是冬月的初六了，再有四天，送油送炭送菜各鋪子的就將會上門來結賬了。

母親，兩位弟妹，大家一起來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么辦？”

王氏說完，看看秦老太太，看看孫氏和方氏。

秦老太太端坐在軟榻上，她想拿自己銀子出來支撐幾日，接上振明與振新發俸。

可她的銀子，辦花會已經給花空了。現在所剩的，不過是些碎銀子。

孫氏遇到說銀子的事，向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這些事，跟她沒有半點關系，她只要捂緊自己的口袋就行，府里的人有飯吃，她便有飯吃。

方氏看眼孫氏，見她端坐著不知想什么，她也心安的思想神游。

只要孫氏不出銀子，她也不會出銀子，天就是塌下來，還有老太太，小二房、小三房的在前面頂著呢！

何況，她家老爺還到衙門里做事，每月還能掙點回來。

王氏見三人不說話，不急也不催促，任她們沉默不語。

王氏伸手端起茶杯抿了兩口茶，放下杯子，說道：“哦，對了，還有件事，媳婦忘記稟了。”

秦老太太緊張的看向王氏，王氏一開口就是銀子，老太太有些怕了。

王氏淡然的說道：“昨日，媳婦讓錢嬤嬤去成衣店里打了招呼，從這個月起，府里不在他家做衣裳了。如今日子艱難，從現今起，府里不再統一做衣裳了。”

秦老太太點點頭道：“行，往年做了不少，大家就將就著對付對付吧。”

孫氏一聽不做衣裳了，立即跳腳道：“不做衣裳了，那怎么行？

雪姐兒敏姐兒都是大姑娘了，各府的小姐時常下帖子來請去參加賞花會什么的。

姑娘家，一身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像什么話？說起來，雪姐兒，敏姐兒是榮遠伯的侄外孫女，還是賢妃娘娘娘家的親人，這得多丟伯府的臉？”

方氏聽了孫氏的話，附和道：“就是，像今日這般，威遠伯府的三小姐下帖子過來，請雪姐兒跟敏姐兒過去，又不能推脫說不去的。”

秦老太太又覺得孫氏和方氏說得有理。

確實，像今日這樣的邀請，不好推遲，只能去。

可是，和一群貴女聚會，比的不就是誰的衣裳好看，誰的頭面是新穎、精巧......

秦老太太想想自己年輕時，若是見到誰的衣裳比她的好看，她會動心思把別人的衣裳毀了，讓那人丟臉。

王氏扭頭看向孫氏，輕言細語的說道：“三弟妹，現在府中情況我已經給大家說了，賬本也給大家看了，公中現在吃飯都是問題，哪里還有多余的銀子統一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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