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安拍拍趙小磊的肩，安慰道：“小磊，你理智點，小方已經盡力了，阿娘的身子骨就這樣，神仙來了也無法。”

趙小磊低下頭，用雙手捂著臉，輕聲的抽泣。

吳志安把手搭在趙小磊的肩上，輕輕的拍著，無聲的安慰著，自己眼里也是一片潮濕。

章哥兒縮在趙群芳懷里，一雙眼睛骨碌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眾人面色沉重，乖乖窩在趙群芳懷里不吵不鬧，最后睡著了。

張素素輕聲提醒道：“群芳，把章哥兒放到外間的軟榻上睡吧。”

趙群芳低頭看眼章哥兒，扭頭看一眼章哥兒屋里的管事嬤嬤王氏，“你來抱著哥兒坐邊上。若是阿娘一會醒過來想見章哥兒呢。”趙群芳前一句吩咐王嬤嬤，后一句向張素素解釋。

張素素點點頭，不再多話。

丑時五刻，秦小方見老太太眼睫動了兩下，說道：“老太太醒了。”

眾人聽到秦小方的話，紛紛看向老太太。

趙小磊骨碌一下跪到床邊，握住老太太的手，連叫兩聲阿娘。

張老太太睜開眼，看到一屋子人，想要坐起身來，想用手撐起來，手上卻沒有半分力氣。

吳志安趕緊坐到床沿邊，伸手抱起老太太，白振天趕緊拿個靠枕塞到老太太身后。

趙小磊把頭低下去俯在老太太的手上，哭得泣不成聲。

老太太想勸小磊別哭，開口卻發不出聲來。

秦小方見老太太嘴唇動一下，忙上前拍拍趙小磊的肩，“磊爺，別哭了，聽老太太說。”

秦小方說完，從丫頭手里接過茶碗，用蘸滿茶水帕子給老太太潤唇。

趙小磊抬起頭來，淚流滿面的看著老太太，“阿娘。”

張老太太靠在吳志安的懷里，眼睛環顧屋里的眾人，最后，側頭目光落在吳志安身上。

吳志安輕聲叫道：“阿娘。”

張老太太張口，輕聲說道，“別難過，我很好，很知足。”

老太太的氣息雖弱，屋里很靜，靠近床邊的人都聽見了。

趙小磊哭著又叫了聲，“阿娘。”

老太太看向趙小磊，斷斷續續的說道，“小，小磊，別，別哭，阿娘沒......沒有遺憾......你好好的......”

老太太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完最后一句話，手垂了下來，臉上帶著微笑閉上了眼。

吳志安痛心的叫道：“阿娘！”

張老太太沒有再睜開眼睛，趙小磊痛哭著拉住張老太太的手。

秦小方伸手到張老太太的鼻下，已經沒了氣息，又抬手扒開張老太太眼皮，見瞳孔已經散開。輕聲道：“老太太往生了。”

白如月淚如雨下的邊哭邊叫道。“嬤嬤，外婆走了。”

樓嬤嬤帶著丫頭婆子進來。從痛哭不已的吳志安手里接過張老太太。

急急的命人將老太太抬到榻上，連榻一起抬著往隔壁的正堂。

趙小磊拉著老太太的手，樓嬤嬤忙拉開趙小磊，讓他遠離老太太的榻。

冬梅忙幫著趙群芳和張素素，急急的給老太太換了壽衣，在口鼻上蓋上一小塊棉花，唐嬤嬤與幾位年老的嬤嬤已經在地上鋪好席褥，幾人抬著老太太，放到席褥上，蓋上衾被，用一根銀筷楔住齒。

唐嬤嬤忙拿著老太太換下的衣裳，急步出門，遞給等在外頭的婆子，婆子抱著衣裳，沿著梯子趕忙爬到正屋屋脊的北面，連喊三聲“趙張氏復”，又匆匆下來，將衣裳遞給了等在門口的唐嬤嬤，唐嬤嬤的抱著衣裳，快步進到屋里，將衣裳蓋在張老太太身上。

樓嬤嬤這才松下一口氣，松開了趙小磊的手，說道：“各位爺可以進去了。”

丫頭婆子進進出出的忙著，伺候太太小姐除下簪環飾物，散了頭發，換上素服。

一家人圍著老太太哭陣后，開始商量老太太的身后事。

最后由柳崇陽為護喪，趙四為相禮，忙起來派發訃告，設幃堂，準備尸房等規矩嚴苛的諸多事務。

柳崇陽指揮著眾人，成了襲禮，設了奠。并在一片痛哭聲中，指揮著給張老太太含，置好魂帛。

老太太的身后事早有準備，一切都是早早就準備齊全的。等把一切收拾妥當，已經卯正了。天已經大亮。

外頭，得到信的各府已經有人陸續過來吊唁了。

吳志安不好出面，由吳明遠代勞。

趙小磊由吳明遠扶著、白振天，白啟巖，白啟力，守在大門口接鎮遠候爺進去成了禮，再泣不能言的送到大門外。

因沒有成服，其于相熟不相熟的人家，都由吳明遠、白啟巖迎來送往。

老太太的遺體轉到靈堂后，吳志安留在老太太的屋子里痛哭了一場。

張素素在身邊流著淚陪著。吳志安哭夠了，平復一陣后，說道：“素素，我想致仕了。”

張素素明白，老爺的身份尷尬。老太太走了，他不能丁憂守孝。

張素素把手里的帕子遞給吳志安，溫言道：“嗯，好。老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吳志安抬頭看著張素素，“素素，謝謝你。我挺沒有出息的，一輩子，連個誥命都沒有給你請回來。”

張素素搖搖頭，“妾身不在意誥命不誥命的，老爺對妾身好，兒子成才，女兒有好歸宿，妾身很知足。老爺致仕吧，致仕了，咱們以游玩為名，正好送阿娘去南邊。妾身也去看看江南的景兒。”

吳志安點點頭，“嗯，我回去跟母親和大哥商量。”

張素素點點頭，“好，老爺去忙吧，我去前面看看，幫著群芳張落張落。”

吳志安站起身來，兩人一起往外走，到門口時，吳志安說道：“素素，這些日子我想住在阿娘這屋子。”

張素素順從的點頭，“好，咱們這些日子就住阿娘這里。”

吳志安心里一暖，伸手握住張素素的手，“素素，有你真好。”

張素素捏捏吳志安的手，“老爺趕緊去忙吧。妾身去找群芳了。”

吳志安點點頭，抬腳往外院走。

張素素等吳志安走遠了，才轉身往靈堂去。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