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陳順想要詢問,也知道此刻并不是打探的好時機,揮著鞭子讓馬動了起來。
兩炷香后。
軍帳中,“百戶大人,十娘成功的靠著一碗番茄小米粥引起了洞庭郡米商陳卓的夫人劉氏的注意力,經過今早給劉氏兒子陳堯準備早餐的考核之后,她已經成功混入車隊,此刻已離開桐縣。”
“劉氏憂心堯哥兒的健康,允諾十娘,只要堯哥兒每吃一頓飯,就賞十娘三十文錢,但陳堯若是連續兩頓飯不吃,十娘就會被趕下馬車。”
岳無逸興趣缺缺的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恍然大悟,“原來她昨日買那些食材,買新衣服是做的這個打算,我還以為她是個敗家娘們兒,不久就要傾家蕩產,餓死自己,可惜了。”
說到最后,岳無逸緊抿著薄唇,很是不甘心的模樣。
“屬下是否繼續盯著她?”
岳無逸用匕首削著冒頭的指甲,“繼續盯著她,一旦她犯了錯,就把她抓起來。”
“是。”
“呼。”他吹了吹削下來的指甲屑,“她那個天降麟兒怎么樣了?”
“能吃能喝,屬下檢查過,她照顧的很好,感覺就像那孩子真的是她的兒子一樣,昨晚做的番茄小米粥,今天趕了一個大早,給孩子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餐,就是玉米糊糊,還別說,我也好奇,那個據說挑食無比的堯哥兒竟然吃了這個簡單的玉米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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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無逸放下匕首,好奇問道,“她不會是在飯菜里加了什么讓人上癮的東西吧?”
探子十分篤定的回稟,“不會,屬下一直盯著,那個店小二也在一旁看著,她用的玉米粉也是陳家的,不是她買的。”
“但……”
“怎么?”
“屬下發現那孩子頸部的胎記和前日不一樣了。”
岳無逸咧著嘴,“不一樣?怎么個不一樣。”
“看上去也是橢圓的,黑乎乎的,有大拇指指節大小,但今日這胎記,少了凸出感。”
手背蹭了蹭鼻頭,岳無逸坐直了身子,“用墨汁畫的?”
“不是,搓不掉,也不起泥。”探子將自己的食指伸出來,展示給岳無逸看了看。
“有趣,盯著,另外,中途想辦法讓她被趕下車。”
“想一路坐馬車回家,想得美。”
“得令。”
“揍揍包揍揍包,你出錘來我出包,輸了支著彈腦包,彈腦……”柳茹月和揮著雙手亂抓的孩子做著游戲,小孩子根本就不懂她話里的意思,輸了也不會真的彈他腦門兒。
自從那天小少爺吃下了她做得番茄小米粥,劉夫人欣喜之下問她是否順路、愿不愿意跟著車隊走之后,柳茹月已經蹭了六天車了。
每天三頓主餐,那三歲的小少爺都有吃下她做的飯。
這讓她成功的呆在了馬車上。
不過劉嬤嬤看她的眼神越發陰沉,柳茹月害怕繼續待下去早晚會惹出禍端,這些下人為了保住自己地位,栽贓陷害的事情統統都做得出來,她不能因為這些不相干之人的爭寵行為把自己折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是時候離開了。
這六天,馬車趕緊趕慢也走了100公里了,讓她離應天府又近了100公里。
等到了下一個城鎮,她就找劉夫人辭行。
正想到此處,馬車停了下來。
柳茹月并未多想,路上停車是常有的事,并不像劉嬤嬤說的那般不許下人停車去旁邊林子里如廁。
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車簾被一雙肥短卻保養得宜的手大力掀開,露出劉嬤嬤那張橫眉怒視的得意臉龐,她直指柳茹月鼻子,“把她綁了!”
護衛就要爬上車,陳順阻攔道,“劉嬤嬤,這是怎么了?十娘除了做飯,從未離開過馬車,未曾做過什么壞事啊。”
劉嬤嬤鼻孔朝天的臉一轉,盯在了陳順身上,“哦這才幾日啊,你就如此護著她一個外人,你忘記你是陳家的下人了么?謀害小少爺的事兒,我看你也有份兒,把陳順也一并綁了。”
柳茹月摟緊孩子,詢問那上來抓她的護衛,“請問,小少爺發生了什么事?”
“小少爺吃了你做的午飯,肚疼難忍,腹瀉不止,耳朵也抽著疼不說,還嗡嗡作響,夫人已經哭成了淚人,檢查了小少爺的吃食,劉嬤嬤說是你做的食物出了問題,得罪了。”護衛說完,抱拳就要拿柳茹月。
劉嬤嬤……柳茹月望著在馬車下面雙眸中噙著不顯眼笑意的婦人,看來自己的擔憂不是杞人憂天,只是沒想到劉嬤嬤下手會這么快。
“護衛大哥,若想小少爺舒服一些,就快帶我去見夫人吧。”柳茹月心中有數,這癥狀她也是見過的。
不過是宅斗常用伎倆罷了,為了往上爬,有些下人就利用自己的小聰明,仗著主子不懂食物相克等事情,讓主子受點罪陷害他人。
這樣的手段雖然有用,但一旦敗露,謀害主子一罪,不死也要脫層皮,將來必定是得不到重用了,這也算是富貴險中求么?
護衛沒想到柳十娘不吵不鬧,也不喊冤,還這么說,聽上去就像她當真做了這些事,陳順也驚愕的問道,“十娘,你當真給小少爺下藥了?”
“沒有,我只是大概知道為什么小少爺會腹瀉了。”
劉嬤嬤臉色大變,蓋棺定論的說道,“就是你下了藥害小少爺,不然你怎么知道為什么小少爺不舒服。”
柳茹月啟唇輕笑,“劉嬤嬤,知道小少爺為什么不舒服的人,不還有個你么?就因為我們知道小少爺的癥狀是因何而發生,這事兒就是我們做的了?”
“你!”劉嬤嬤氣急,卻因為柳茹月的話懟得一時間沒想好怎么罵回去。
柳茹月下了馬車,抱著狗娃不疾不徐的對護衛道,“帶路吧。”
護衛見她坦然,便沒有給她的手拴上繩子,反正她若是要逃,抱著孩子也是跑不快的,便引著她往前走到了第一輛馬車處,“夫人,已經把十娘帶到。”
“掀開簾子。”劉氏抽抽搭搭的聲音傳了出來,明顯正為了孩子的事哭著。
站在馬車下方的杏雨上前打簾子,護衛隨之也背過身去。
馬車內,軟凳都撤了,整個車底板上鋪滿了厚厚的暗綠蝠紋絲綢面兒的墊子,劉氏跪坐在墊子上,堯哥兒滿頭大汗的靠在她懷里。
見到柳茹月,劉氏悲傷的面孔上露出一絲不解,“十娘,你為何要害我兒?”
可憐天下父母心,劉氏沒有一上來就喊打喊殺,柳茹月已經相當感激她的教養了,“劉夫人,今日小少爺除了吃了我做的菜,可有吃其他東西?”
“未曾。”劉氏輕搖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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