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大早起的吃雞你這么激動啊!你們吃你們吃,我已經吃完了,我先出去了。”
她爹那份,她也早早就送屋里去了。
說完,不等孫氏反應,周青笑嘻嘻麻溜撤了。
昨天已經擺明態度了,如非剛需,她是不想和周家人吵嘴的。
畢竟生氣使人衰老,貧窮使人無法保養。
“你又往哪跑,不許出去野,一會兒和你三叔下地去!”
孫氏氣的跳腳吼,眼看周青都要跑出院門口了,她都顧不上罵吃雞的事兒。
站在院門口,周青遠遠笑道:“我去縣城給我爹買筆墨紙硯啊!奶你放心吧,早起我和成武借了銀子!”
說完,周青轉頭跑了。
大早起的迎來三連暴擊!
“這小王八蛋是成心不想讓我活了啊!”一拍大腿,孫氏嚎啕大罵起來,“老周家這是倒了哪輩子血霉,讓我要遭受這種磨難啊,兒孫不孝,兒孫不孝啊!”
周老爺子上完茅房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黑著臉道:“大早起的又怎么了這是?”
孫氏哭罵著將剛剛周青的話說了一遍,“她殺雞做什么,還不如殺了我,我也不想活了啊!”
周老爺子聽完,臉黑成碳。
然而肇事者已經跑了。
木已成舟,雞已裝盆。
一會兒
筆墨紙硯也要買回來了!
周老爺子黑著臉轉頭朝周懷山屋里走去。
孫氏忙跟上,王氏眼珠轉了轉也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拉上周懷海。
趙氏朝周懷林看過去,“咱們去嗎?”
周懷林搖頭,“就娘那嗓門,不去也能聽到。”
說著,周懷林從盆里撈了幾塊肉給周平,“你先吃。”
周平想說謝謝爹,一張嘴,口水全漏出來了。
周懷山躺在炕上,聽到外面逼近過來的腳步聲,深吸口氣。
考驗本侯功底的時候到了!
周老爺子一進門,就看到周懷山睜著一雙大眼,盯著頭頂房梁。
“醒著了?”黑著臉,周老爺子在炕上坐了。
周懷山沒說話,眼睛依舊直勾勾盯著房梁,憨厚老實的臉上,是一種想死的絕望。
以前他斗蛐蛐斗敗了的時候,經常用這個表情,拿捏得很準。
見周懷海不吭聲,孫氏朝他腦袋拍了一下,“你爹和你說話呢,死丫頭不孝,你也不孝?”
一想到盆里的雞,一想到周青說和成武借了銀子去買筆墨紙硯,孫氏就心口疼的上不來氣。
啪一巴掌落在周懷山頭上,疼的周懷山沒跳起來。
人設,人設,人設。
重要的事情默念三遍。
周懷山依舊一臉死灰的盯著房梁,大有一副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心死如灰不動如鐘的樣子。
“山子,你到底想怎么樣,爹和娘都來看你了,你倒是說說啊。”周懷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嘆了口氣,“你就由著青丫頭這么鬧,對她名聲也不好啊。”
周懷山盯著房梁,神色不動,但是眼角開始流淚,嘩嘩的流。
那樣子,任誰看都是受了極大委屈的。
周老爺子心里顫了一下。
到底是親兒子。
“你怨爹?”
周懷山不說話,哭的更厲害了。
孫氏氣的頭大,“你哭個屁,大早起的你閨女把家里雞殺了,現在還和成武借了銀子去買筆墨紙硯,我還沒被氣死呢你哭什么!”
孫氏話音一落,周懷山嗷的一嗓子哭出聲來,嚎啕大哭那種,一邊哭一邊抽氣,鼻涕時不時吹出個泡來。
孫氏和周老爺子直接懵了。
老二從三歲懂事到現在,還從來沒哭過。
這
王氏原本想說幾句,眼看人哭成這樣,一時間也不好插嘴,只拽了周懷海一下。
周懷海嘆著氣,“山子,你有什么委屈,你說出來。”
周懷山嚎啕的聲音更大了。
一家子人
不管別人說什么,周懷山就是放聲大哭,哭的驚天動地肝腸寸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家里死人了。
沒辦法,無法溝通,幾個人只能出來了。
周老爺子黑著臉朝廚房走去。
周懷海跟在一邊,嘆著氣道:“爹,我看山子這樣子,怕是鐵了心要讀書了,要不然”
孫氏呸的罵道:“讀什么,家里沒錢。”
王氏就道:“可青丫頭和成武借了銀子。”
一提銀子,孫氏心口就疼。
“借了銀子買筆墨紙硯,難不成成武還借銀子讓他讀書!”
王氏張張嘴正要說話,但想起心里那件事,看了周懷海一眼,周懷海搖了搖頭,王氏就閉嘴了。
老兩口和大房黑著臉吃完一頓奢侈的早飯,孫氏一邊吃一邊罵。
從來沒有吃雞吃的這么心口疼過。
三房吃罷,一抹嘴下地去了。
扛著鋤頭走,趙氏朝周懷林道:“她爹,你說二哥哭啥?”
周懷林沒回答趙氏的話,卻道:“沒準兒,這次咱們真能分家了。”
他是真的很想分家啊!
分了家就能給閨女攢嫁妝,就能供兒子讀書。
可老兩口和大房不同意,他和周懷山說了不算。
一聽分家,趙氏眼睛亮了,“真的?”
周懷林笑了下,“八九不離十!”
這廂,三房兩口子說著激動人心暢想未來的話。
那廂,王氏收拾了廚房,朝孫氏屋里走去。
“娘,有個事我和您說一聲,我娘家侄兒想和咱家結親呢,讓我問問您的意思。”
孫氏讓周懷山和周青氣的頭疼,坐在炕上沒好氣道:“你娘家那侄兒不是瘸子嗎?”
王氏就賠笑道:“娘,人是瘸了點,可沒有別的毛病,而且我哥嫂就這一個兒子,準備的禮錢也足。”
孫氏聽到禮錢,面上的怒氣略淡了淡,“多少?”
王氏就伸出手,伸開五指。
“別的禮數一概不少,另外再拿五兩銀子。”王氏嘆了口氣,“娘,就青丫頭這脾氣,若不是我娘家侄子看上她了,別人家怎么會愿意出這么好的禮。”
養閨女,不就為了出嫁的時候能多得些聘禮嘛。
孫氏緩了口氣,“這事兒我和老二說說。”
“噯!”王氏應了一聲,“娘,二弟還不是什么都聽您的,您要是應了,我一會兒就回娘家和我兄嫂說一聲,他們好上門提親。”
以前老二是什么都聽她的。
可現在
想到剛剛老二嚎哭那樣子,孫氏心里又憋屈又沒底。
這事兒,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被惦記婚事的周青,正坐在大騾車上,跟著同村的成武進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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