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抬手擰了周懷林一下,“你也要造反?怎么和你大哥說話呢!”
周懷林紅了眼,“明兒要是有人這么造謠我瑤兒,我不管他是誰,直接拿刀捅了他。”
頓了一下,周懷林看向周懷海,聲音又冷又譏諷,“大哥,你今兒是跟蹤了青丫頭吧,呵。”
周懷海頓時臉一熱,目光閃開。
周懷林拉著妻女就走。
周老爺子眼看老三也紅了眼,急的起身。
沒被爹拉的周平上前抱住周老爺子的腿,仰頭瞪著烏漆漆的眼睛,“爺,是不是我爹和二伯都是買來家里的長工呀?”
這話扎的周老爺子心窩疼。
然而,周平又補充了一句。
“爺,你讓大伯給二伯道歉,到底是因為您覺得大伯錯了?還是因為大姐說以后不給大伯錢了您怕大伯沒錢花?”
周平那雙干凈的眼睛,看的他老臉生疼。
轉頭朝周懷海怒斥一句,“虧你讀了那么多年書,還沒個孩子通透。”
其實周平說話那會兒,周懷海就反應過來了。
要是周青是認真的,那以后二房徹底撒手不管了,三房有樣學樣......
他們大房怎么辦!
吃什么,喝什么!
他族學里的那點錢還不夠他自己花呢。
這下周懷海知道事態嚴重了,“爹,我這就去給二弟賠禮。”
孫氏卻一把拉住周懷海,“去什么去,只要有娘在一天,就委屈不到你。”
周老爺子一巴掌甩到孫氏臉上。
“你非要把這家鬧散了才滿意!?”
王氏嚇得差點再哭出來。
她嫁進周家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公公動手。
周懷海見狀,立刻拉著王氏就走。
背后聽到孫氏嚎啕的聲音和周老爺子的怒斥聲。
周懷海去拍了二房的門,周青和周懷山誰都沒理他,周懷海隔著門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離開了。
一場鬧到此落幕,全村人都知道周家老二比周家老大字寫的好了。
于周青而言,反倒是因禍得福。
這下她爹讀書,更加理直氣壯了。
連族長都鼓勵了呢!
“閨女,我今兒表現還行吧?”周懷山一臉求表揚。
周青笑道:“辛虧沒人注意你的腿。”
周懷山就得意道:“我閨女讓人欺負,我就是斷了腿,也得去打王八蛋。”
周懷山那句我閨女,叫的很親熱。
周青看了他一眼。
周懷山福至心靈,笑道:“我原先,家里有八個兒子,做夢都想要個閨女。”
噗。
“閨女,你進城沒讓欺負吧?”
周青搖搖頭,把來龍去脈和周懷山說了,“......以后,你不要和人提起那首詩。”
周懷山聽了,表情比周青還嚴肅。
“閨女,辛虧你選的是縣城里最大的書局,否則,咱們這賣詩的銀子還不夠買命,那詩太招風了,以后不到萬不得已,咱還是別賣了。”
在京都,他可見多了大店是如何打壓小店的。
小店若是沒有什么厲害背景,得了什么罕見的方子,都不敢獨用,都要去和大店聯手,唯恐大店動動手連方子帶店給他秒了。
囑咐了周青,周懷山笑道:“閨女進城一趟,又賺了銀子,給爹帶禮物沒有呀?”
周青嘿嘿嘿一笑,摸出一本《論語》,“你看可好?”
周懷山頓時爆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閨女,我和你有仇嗎?”
那樣子,活像是小學生得了十套黃岡密卷作為生日禮物呢。
周青忍俊不禁,“我走之前,讓你寫論語,寫完了嗎?”
周懷山慘絕人寰的叫聲戛然而止。
“作業呢,不是,論語呢?”
周懷山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磨磨蹭蹭,終于翻出一張紙。
一天的功夫,他就在最上面寫了兩個字:論語。
周青頓時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一整天,你就寫了這么倆字?”
周懷山低頭搓著手指頭,“我還沒有適應讀書的日子。”
“那你適應種田嗎?”
周懷山一歪脖子,“你又威脅我。”
“知道是威脅就好,寫!”
周懷山撇撇嘴,“兇巴巴的,小心要嫁不出去。”
周青就哼了一聲,“放心,你當官之前,我不嫁人。”
言外之意,天天督促你讀書。
周懷山頓時腦袋后仰,滿眼絕望。
他到底為什么盼閨女啊!八個兒子不香嗎!
絕望了一會兒,周懷山幽幽朝周青看去,“閨女,我今兒做夢夢見一個人,和我未來女婿長得可像了,他說他想請我吃叫花雞......”
“寫!我現在去找三叔說話,等我回來你要是寫不完三張紙,今兒晚上不給你吃雞,我吃,你看著。”
三房。
周青進去的時候,三房一家正坐在炕上說話,趙氏紅著眼顯然是哭過。
見她進來,周瑤立刻跳下炕。
“姐。”
趙氏抹了把眼淚,朝周青看來,“青丫頭來了。”
“三叔三嬸,我有事和你們商量。”
“分家的事?”趙氏立刻道。
三房一直想分家,也鬧過好多次,可以前都是因為周懷山太過老實,被孫氏捏的死死的,這家三房怎么鬧都分不成。
所以這次周青鬧,三房才沒有立刻跟著鬧,而是暫時觀望。
周青搖了搖頭,“我想做點小生意,來問問三叔和我搭伙不。”
“什么生意?”周懷林有些意外。
“每年中秋地里收糧,家家戶戶都要在糧缸糧倉上貼大紅字,我想賣大紅字。這些天我一直在縣城轉悠,找來找去也找不到合適的營生,想咱自己做點小生意試試。”
感謝原主有個好腦子。
這的確是原主的想法,只不過原主是打算批發了鋪子里的大紅字拉到村里賣。
賺差價。
現在她不用批發了,她爹就能寫。
周懷林和趙氏對視了一眼。
大紅字就是一張正方紙上寫豐收的豐。
剛剛青丫頭回來是抱著一卷紅紙的,還讓瑤兒幫著送回房。
至于字,周懷山能寫。
周懷林苦笑:“這寫字是你爹寫,紙筆你都買回來了,三叔手里當真一個銅板沒有,怎么和你搭伙?”
他是當真一個銅板都沒有啊。
要不然也不會那么急切的想分家。
他想攢錢。
周青就笑:“三叔,三嬸,我一個女娃子,一個村兒一個村兒的賣紅字,萬一遇上壞人咋辦。”
周平跪在炕上,一拍他爹的肩膀,“我爹保護大姐啊。”
周青點頭,“就是這個道理,三叔和我搭伙一起賣,我爹寫字,得了的錢扣除成本咱們三個平分。”
頓了一下,周青看向周平。
“我爹不是在教平子認字嗎,明兒就讓他先教平子寫這個豐字,等平子寫會了,寫好了,也讓平子和我爹一起寫,這樣平子也能分一份工錢。”
周平一聽這話,二話不說,跳下炕穿了鞋就往出跑。
“我這就去找二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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