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山書院的學子和先生們,一個個呆若木雞。
當時清和書院變成懷山書院,好像的確是周青從書院離開之后。
周青離開當時,就讓人摘了書院的牌匾。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竇淼宣布,他因為家中有事,不能再繼續開辦書院,這書院轉給了旁人。
第二天,趙大成就換了新的牌匾過來,懷山書院。
那個時候,周懷山還在牢里。
為此,書院里的先生和學子沒少鬧騰。
可現在,聽周青剛剛話里的意思,竟然是......
正鬧騰著,人群忽的裂開一道寬大縫隙。
趙大成帶著一票紈绔走過來。
“我倒要看看,誰在和我趙大成的兄弟過不去!”
趙大成身后,一票紈绔一個個吊兒郎當應和著,“和我兄弟過不去,就是和我過不去。”
他們是來給周青撐場子的。
可一眼看到地上坐著的老婦人,趙大成頓時......
要是個彪壯大漢,他們也就上手了。
可是個老嫗,
地上的老婦人早就被嚇得渾身發軟。
半坐半癱在周青腳邊,老婦人哭道:“姑娘開恩,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如此啊,求姑娘開恩,可憐可憐我吧。”
周青不理會她。
周懷林就沒好氣道:“什么叫你沒辦法了!當時竇淼不陷害我二哥,你們能成這樣?為了這個,你們就又要來害人?”
老婦人抹著淚,哭道:“不是那樣,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啊。
你們別看我兒子長得這么胖,他這是虛胖,不是強壯。
我兒子從小得了一種怪病,得了這病,他每頓飯都出奇的能吃,但凡一頓吃的少了,他便要吐血暈倒。
之前竇淼一直給我錢,我便能日日讓他吃飽飯。
可后來,竇淼忽然失蹤了,清和書院也變成懷山書院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
家里的錢都用光了,我兒子一餓就吐血一餓就吐血。”
老婦人哭的顫顫巍巍的,挪了幾下,挪到她兒子一側。
“我總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吐血吐死啊,可我又不會賺錢。
今兒一早,竇淼突然來找我。
他說,要想拿到錢,就讓我幫他做件事。
我......我真的是逼不得已啊,我不幫他做,他就不給我錢,我兒子就要活活吐血吐死。”
我真的很懷疑你在編瞎話。
這世上哪有這么離奇的病。
吃不飽就吐血?
狐疑望著地上的老婦人,周青凝了她一瞬,轉而看向暈死在一側的壯漢。
如果這老婦人說的是真的,那就解釋不通剛剛平子被他一肚子彈回來那件事了。
平子不是一般的小孩。
他日日發奮勤練武藝。
縱然沒有高強的武功,可身體素質也絕不差。
能被這壯漢一肚子把平子給頂回來......
這壯漢能是一個吃不飽就吐血的人嗎?
狐疑著,周青目光落向那漢子的手。
習武之人,手上都有粗糙的繭子。
而從小得病吐血的人,手應該是......白白嫩嫩或者蠟黃蠟黃?
可惜......
壯漢暈倒之后,手縮到衣袖里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是意外縮進去了?
還是故意的?
周青正琢磨,哄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周青抬頭就看到縣令從人群中走過來。
周懷林忙上前迎上去,作揖一拜,將剛剛的事朝著縣令言簡意賅說了一遍。
只是沒提竇淼勾結宋奇一事,單說了竇淼使人來砸場子。
不及周懷林語落,那老婦人連滾帶爬哭著撲到縣令腳下。
砰砰磕頭。
“大人饒命,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才被竇淼唆使做這缺德事啊,大人您體諒一下我這當娘的心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有磕頭磕的頭破血流。
圍觀的人群里,老百姓看不下去了。
盡管這是個作惡的人。
可她......
一把年紀,看的真的好可憐啊。
有人就替她開口求情。
縣令俯身將那老婦人扶起,“你說,你是受竇淼唆使,你與竇淼,是何關系?”
老婦人顫巍巍起身,抹著淚道:“我是他家的童養媳。”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
竇淼在縣城,那是響當當的知名人士。
眾所周知,一把年紀,并無妻兒。
“童養媳?可據本官所知,竇淼他,沒有成親。”
老婦人就扯著干裂的嘴皮,苦笑道:“那是因為他覺得我年歲比他大十幾歲,他不愿意承認。”
頓了一下,老婦人恨恨的咬了下嘴皮。
“他不承認我是他童養媳,但是又讓我懷了孕,生了兒子。”
全場......
“起初他還時常回家,后來孩子得了病,他就幾乎不回家了,不過倒也沒有壞透,還每月往家里拿錢給孩子吃飯。”
全場......
前清和書院的那些學子和先生......
周青瞧著那老婦人,怎么都覺得不對勁。
不對!
這老婦人要真是靠竇淼給錢過活,竇淼不給錢她就連頓飽飯都給兒子吃不起的話,為什么她的手一點不粗糙。
周青低頭看看自己的手。
手心全是繭子。
手背雖然因為進城住之后用了護膚品,但依舊不細膩不光滑。
轉頭又去看趙氏的手。
趙氏的手背,有很多皸裂。
可這個老婦人呢。
如果是個吃過了生活之苦的人,這手......
起碼,小拇指的指甲,不該有這么長吧。
思緒一閃,周青想到了耶律。
剛剛在店里,沈勵的意思很明確,耶律來了。
只是她出來之后一眼看到了竇淼,所以認定這是竇淼在使壞。
那會不會是......
吸了口氣,周青朝縣令大人作揖道:“大人,固然她是無奈之舉,可她一人之言到底片面,民女請求大人能暫時將她收押入監,等抓到竇淼,再行定奪,也算給我們店鋪一個交代。”
頓了一下,周青瞥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漢子。
“至于他,人是我們傷到的,我給他瞧病。”
起初周青要求縣令把老婦人一并抓了,立刻引起圍觀百姓的心頭不適。
人家一把年紀了,又是被逼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好嗎?
可等到周青說,給這漢子瞧病,大家又接受了。
人心就是這么奇怪。
周青是一名優秀的銷售,最擅長的,就是抓住人心了。
周青的要求,合情合理,縣令大人想都沒想就應了。
縣令一答應,周青就見老婦人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
只是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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