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珩面色陰冷,裹著沙場將士特有的殺伐氣息。
大理寺卿沈褐心頭腦海有關黃宸和周青的種種猜測,暫時撥至一旁。
吸了口氣,他定定道:“臣去的時候,陛下已經結束了對鄭御史的盤問。
臣只聽得陛下說,鄭御史誣告胡為岳受賄一萬兩釋放周懷海。
但是,這銀錢與端康伯給周遠的對不上。”
蘇珩一拍桌子,“對不上?”
昨日他已經給端康伯府傳話過去,讓三小姐和端康伯提前統一好說辭。
今日皇上才詢問的。
怎么會對不上!
沈褐便將周懷山的話,原原本本的轉述一遍。
“......周懷山說的這些,都是有憑有據的,想來不是胡編亂造,但是端康伯給下官的數目是一萬三千兩,和周懷山說的這些,完全對不上,陛下就怒了。”
蘇珩震愕的望著沈褐。
“你說,周懷海單單賠償,就賠償出小一萬兩銀子?”
沈褐點頭。
蘇珩抄起手邊的杯盞就砸了出去。
這特么是個什么造錢的玩意兒,這才多長時間,一萬兩就這么沒了?
當初他給端康伯府遞話,為了以防萬一,特意囑咐,讓他們把銀錢數目說的大點,但是又別太脫離實際顯得假大空。
三小姐和端康伯擬定的一萬三千兩,已經是在切合實際的基礎上,最高數目了。
結果,他們倒是切合實際了,周懷海給他們來了個重磅?!
這是人做的事嗎!
就因為周懷海作的這些妖,他就白白損失了一個御史!
想到這里,蘇珩就嘔的想要吐血。
這但凡是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也就罷了,偏偏......
深吸一口氣,蘇珩悶悶吐不出來。
悶了好一會兒,蘇珩幽幽道:“可這,也不足以就讓陛下盛怒到把堂堂御史丟到暗影吧。”
他冥黑的眼睛望著沈褐。
沈褐便道:“當時陛下的確是怒極,不過,讓陛下做出如此決定的,只怕還是周懷山那句話。”
“什么話?”
“周懷山說,給他下毒的人,只怕與鄭御史有關,當時周懷山說完這一句,下官就見陛下面色變了。”
蘇珩一抽眼角。
“給周懷山下毒?”
沈褐點頭,“下官也不知倒地怎么回事,顯然這件事是在下官進御書房之前提起的,可惜鄭御史突發心疾,不然可以問問他。”
蘇珩有些牙疼。
誰瘋了,好端端的去給周懷山下毒。
這要是真有人給周懷山下毒,也就難怪陛下怒火滔天要把鄭御史丟到暗影了。
且不說周懷山是沈勵的岳丈。
單單上次宮宴,周懷山提了一嘴老榮陽侯給他托夢,就憑這一點,就足夠讓皇上多心了。
周懷山憑著老榮陽侯托夢一事,揭穿了端康伯偷盜榮陽侯府古玩的事情。
皇上前腳把端康伯送到暗影,太后后腳把人撈出來了。
現在,竟然有人給周懷山下毒。
這用腳指頭都能猜到,是太子黨的人做的手腳。
皇上能不怒嗎!
媽的!
到底哪個王八蛋和我對著干,做出這種蠢事來!
蘇珩氣的要掀桌子了。
“你去查查,到底什么人給周懷山下毒。”蘇珩咬牙切齒朝心腹吩咐。
心腹得令應諾。
蘇珩就幽幽望向沈褐,“今兒出宮,你和周懷山說什么了?”
沈褐心頭一緊,忙道:“世子爺也知道,周青的相貌,實在與明月相似,下官想要認周青做干女兒,所以上前和周懷山提了這事。”
蘇珩就幾不可見瞥了一下嘴。
“周青是要嫁給沈勵的,沈勵的人,怎么可能與你有牽扯!”
蘇珩話音冰冷,沈褐苦笑道:“也未必就沒有可能,下官和賤內若是真心實意對周青,她也未必就不感動,周青是沈勵枕邊人,沈勵也未必就能長長久久的忠于陛下。
人都是會變的。”
他這話,令蘇珩眉心微動,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沈褐笑了笑。
蘇珩就道:“我知道你思女心切,別給我惹出亂子。”
“世子爺放心。”
蘇珩就道:“我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不過,明珠現在還愛慕寧王府世子?”
蘇珩突然轉了話題,沈褐面上閃過一抹尷尬,點了點頭。
“你讓她準備準備吧,下個月幾位皇子選妃,太子妃的人選,自然是要從鎮國公府出。
二皇子的正妃,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讓明珠去。”
沈褐驟然睜大眼,“世子爺,咱們和二皇子一向不睦,明珠過去......”
蘇珩打斷了他。
“兒女長情抵得過家國大義嗎?再說了,你剛剛也說了,人都是會變得,二皇子與我們不睦,可你也知道,二皇子一直喜歡沈明珠。”
沈褐難以接受這個事情。
蘇珩面色微冷,道:“這件事,太后娘娘已經定下了,你若是不滿,不妨進宮問問她老人家。
哦,對了,這件事當初定下,太后娘娘是問過你夫人的意思的。
當時,二皇子三皇子的正妃人選,讓她選一個,是她自己選的二皇子。”
沈褐一臉難以置信。
三皇子雖然是個閑散皇子,可好歹日后也是親王。
做個閑散王爺的王妃,難道不比做二皇子的王妃好?!
夫人怎么想的!
而且,這事她怎么從來沒有提過。
從鎮國公府出來,沈褐腦子都是懵的。
一面是已故發妻黃宸與周青,一面是二女兒的婚事,讓他頭疼欲裂。
此時,比大理寺卿還要頭疼的,是周懷山。
今天,不讀書的一天,已經過完了。
明天,又要去讀書了。
周懷山絕望的癱在床榻上。
周青黑著臉坐在圓桌旁,“你怎么不早說你還有課后練習!”
白天浪了整整一天。
現在,七門課的作業一點沒做,都堆在這里。
瞧著那厚厚一摞作業,周青頭都要炸了。
周懷山哼哼唧唧道:“這也不能怪我啊!誰讓今兒一大早的就發生這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再說了,是陛下傳我進宮的。
再說了,我要是不進宮,我就被鄭御史給坑了。
難道這是我的錯?”
周青讓周懷山這理直氣壯的樣子氣的胃疼。
“你從宮里出來,那時候才申時,你但凡那時候開始寫,也不至于就像現在了,那時候你干嘛去了!”
從宮里一出來,周懷山在馬車上悶了一路。
周青還揪心揪肺的惦記著他的情緒。
結果,這位倒好,到了家,跳下馬車就去后院刨坑去了。
他說他要挖閃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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