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輕一下了馬車，一身淺藍裙褂，素雅至極，偏又批了件紅狐披風，多了幾份張揚明媚。

駕車的是楚星寒的人，素輕一未見過，氣場和李南有些相似，只是不愛說話。

素輕一提著藥箱敲了敲門，許久都未有人來開。

“太妃稍等！”

素輕一還未回頭，只覺一股微風自耳邊刮過，面前的門從里面被人打開。車夫躬身一禮，讓素輕一進去，人又回到了馬車上，并沒有要跟著進來的意思。

素輕一也沒強求，一個人踏進了院子里。

院落不大，卻勝在景致極好，素輕一進了院子才有人發現，一個端著木盆的小廝愣了愣問道，“你是何人？”

“京兆衙門的！”素輕一自懷中掏出令牌晃了晃。

“又來取證，不是已經來過了嗎？”

“帶路！”素輕一又道。

那小廝雖然不樂意，卻還是引著素輕一進了內院，一邊走還一邊嘟囔，這京兆衙門什么時候招女的了，看著也不像捕快啊！

素輕一沒理，跟著小廝進了內院，剛踏進去就聽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隨后有一個小廝滿臉大汗的泡了出來，手里端著一盆血水。

“公子又吐血了！”

領路的小廝也顧不上素輕一，急乎乎的往外跑，“你快去換水，我去找大夫！”

“有其他大夫來看過診？”素輕一一把將人拉住。

那小廝氣的甩開手，“公子病成這樣，太醫治不了，難道就只能等死嗎？”

素輕一沒再攔，自己提著藥箱走了進去。

屋子里很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素輕一皺眉，走到窗邊將布簾子拉開，床上傳來低沉的男聲，伴隨著咳嗽，“別拉，刺眼！”

“室內多通風，病才會好得快！”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再次傳來，床幔被一只蒼白的手撩起來，姬于寧披散著長發看向外面，待看清素輕一后微微一笑，“我還以為病得出現了幻覺，沒想到真的是你！”

素輕一走到床邊坐下，卻被姬于寧阻止，“你快些起來，這里臟！”

“我是大夫！”素輕一挽了挽袖口，伸手搭在姬于寧的手腕處。

冰涼的觸感讓姬于寧微微一抖，又忍不住開始快咳嗽。

“原以為只是風寒，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早知道就直接找你了，也不至于拖到現在無藥可治。”姬于寧說著，又捂著嘴咳嗽了幾聲。

素輕一皺眉，“你說是風寒？可我問過杜太醫，按照他的解釋，你應該是肝經堵塞，肺血浸染，才會出現咳血，這個病并不難調理，怎么會越發嚴重？短短幾日就血氣虧損至如今地步？”

姬于寧收回手臂，搖了搖頭，蒼白的俊臉掛著青灰之色。若外傷流血過多，還可及時滋補養回血氣，可是心肺之血虧損嚴重，直接會傷及肺腑臟器，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救治。

“我的病，是不是沒得治了？”姬于寧見素輕一臉色難看扯了扯嘴角安撫道，“你不用難過，我本是異鄉人，此生怕是難回故土，本就生無可戀，死，便死了吧！”

素輕一吸了吸鼻子，“你哪里看到哀家難過了？哀家還什么都沒說，你怎知無救？”

姬于寧抬起頭看著素輕一，“今日，我已經請了三個大夫，無一人能治。給我最長的期限是三日。”

素輕一揚了揚小巴，“哀家豈會是普通大夫可比？”

姬于寧眸色微微亮了亮，“你，當真能治？”

說實話，素輕一不能。如此大的虧損，除非這世上真的有神仙。若是之前有人問，她絕對會直言告知等死，可是這幾日她研究大還丹，卻給了她新的想法。

“有一種藥，不，可以說是毒，能夠達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但是，副作用很大，我可以保證你現在不死，但是何時會死，我不知道！”

姬于寧的眸光再次暗了下去，“生死不知，若是如此，我倒是愿意如此死去！”

素輕一看著他，久久不語。

姬于寧被她看得有些不適，忍不住道，“我現在很難看？我記得，你一向喜好美色！”

素輕一翻了個白眼，“知道自己丑就不要垂頭喪氣，不知道人的精氣神很重要嗎？起來，我給你施針！”

說罷伸手扶著姬于寧的胳膊讓他坐好，自己則動手去解對方的衣帶，腦子里想的卻是如何通過齊太醫的札記記載研究出大還丹醫治好姬于寧。

“你做什么？”一只柔軟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素輕一抬頭，撞進姬于寧幽深的眸子里。

“啊？”素輕一呆愣。

姬于寧失笑，將她的手拿開，“太妃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嗎？”

素輕一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可她臉皮一向很厚，“哀家是長輩，無妨！”

雖如此說，可手卻抽回不再繼續。

姬于寧勾唇笑道，“若我不死，定會帶你游便這世間美景，倒是，你可愿跟我走？”

素輕一愣住，呆呆看著姬于寧。

姬于寧以為她情感懵懂，繼續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說的是真心話。從我第一次見你，便覺得你不該在那座皇宮里。”

素輕一回神，打斷姬于寧的話，“誰給你這樣的錯覺？即便要走，也是哀家自己走，與你何干？”

姬于寧愣住，一雙鳳眸死死盯著素輕一。

素輕一并未察覺，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后又道，“皇上準我醫治，出宮前交代了，若你死了，從此后宮再無素太妃。所以，麻煩你看在我曾救過你的份上，好好給我活著。”

姬于寧的臉徹底陰沉下來。

素輕一將針袋攤開，白皙的手指一一劃過，拈出一根，另一只手從姬于寧鎖骨處滑下三指，還未施針就被姬于寧一把抓進了懷里。

“若不是他讓你來，你就真的見死不救？”

素輕一的臉被摁在了姬于寧的胸膛上，溫熱的觸感讓她異常難受，無端想起曾經入宮的那個采花賊，手中銀針在先于理智之前狠狠扎在了姬于寧的后心。

姬于寧的整個身體瞬間僵硬，素輕一的耳朵清晰的聽到埋在胸膛內的那顆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釋放了一般，陡然間鼓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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