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不過是新換了一個身份,再度回歸在雪閣里。這個消息還沒有被放出來。
便有這么多人,對自己的態度,有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從前的自己,真的是一個這么厲害的人嗎?
那時候的自己,驕傲而飛揚,一心想成為歸稷山的女主人。
后來,她卻慘痛地失手了。
在承宣去了無妄海的消息甚囂塵上的時候,她才走出了雪閣的大門。
那一刻的她,心如死灰。
匆忙之下,找到了他殘存的氣息。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沒有了。
從無妄海歸來的時候,她便去了須彌殿,對著大帝,一陣指責。
那個時候,大帝才剛剛修完了后土宮。
那一次會面的結果,十分地糟糕,她都已經忘記了,究竟是因為什么,她和大帝吵得不可開交。
沐姐姐當時勸誰也不合適,最后,干脆就不勸了。
后來又是因為什么,她和大帝動手了。在打斗之中,她說了一句什么,似乎是惹怒了大帝。大帝便說要把她逐出雪閣。她那個時候,不僅說,逐出就逐出,還說從今往后,再也不踏足九重天一步。
后來,她又回了無妄海。
整個九重天都知道了她,一心求死的消息。
再后來,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到了妙華境。再后來,為了救妙音仙子,她跳入了洗髓池,再后來,便入了雪閣。
一晃,便是這么多年了。
想起之前自己被九魅帶進去的那個純白色的山洞。那不過是當年的自己,隨手留下的一點東西,建成的一個幻境之中的幻境罷了。
過了這么多年,終于,最后還是在自己的手中毀了。
她的人生,已經從無妄海開始,分成了兩個部分了。
從前,她叫如凰。
從今往后,她便叫汀藍了。
隨著無妄海之中的縱身一躍,從前的那個如凰,便早已經死了。
一個神仙,如果是心都已經死了,那么,還有什么意義可言呢?
她站了好一會兒,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夜,已經很深了。
到了歇著的時候了。
今日紫微帝君在,大師伯也在。自己可是可以當起甩手掌柜了。
她很快便歇下了。很久沒有好好地睡一覺了。
此刻,雪閣那純白色的高臺之上,承宣和紫微帝君正站在那里,誰都沒有說話。
“師尊,你可知,你走的時候,有沒有在歸稷山里留下什么?”
紫微十分緊張地望著他,有些擔心自己聽見的答案。
承宣看著這純白色的一片,心情有些復雜。
自己當年一走了之的時候,留下了什么呢?是不是什么也沒有留下?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拖泥帶水之人。
應該是什么都沒有留下的。
想起這個答案,承宣心底有些不太舒服。
真的,是什么都沒有留下嗎?
“不,我留下了如凰。”看著純白色的雪,承宣終于說出了這句話來。
“師尊,當年你為什么不好好和大祭司商量一下?”隔了百萬年了,紫微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這個無數人想要替如凰問承宣的答案。
“那是天譴呀!我怎么舍得——”承宣的聲音低了下去。
紫微怔怔的,沒有說話。
“你也看到了,當年本來該死去的是我——只是我一個人而已。可你看看,百萬年之后,陛下和娘娘,為了我和如凰,都獻出了自己。紫微,有的時候,總歸是——有人要死的。”
承宣的聲音之中,有著說不出的無奈與滄桑。
“可是師尊,后土娘娘歸于混沌,并非是因為那道天譴——她是守護的力量,太過于衰微,仙魂自然難以為繼任的。”紫微說道。
時隔多年,他還是堅信,那一道天譴,并不是正常的天譴,或許,是誰的刻意的杰作。
若是天譴,怎么整個九重天上,只有師尊知道,就連他們這些日日警惕的歸稷山的弟子,都沒有察覺到。
紫微宮里參透了多年,也沒能找出當年的事情的答案。
“可是大帝到底死了。”承宣低聲道。
那時候的大帝,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竟然連一個孩子,都沒有留下。
大帝為何要這樣做呢?
為了后土娘娘嗎?
總覺得,這件事情里,透著太多的詭異。
紫微心中不免有些著急。
師尊好像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
紫微想了想,便問道:“師尊,您覺得,雪閣里的這一輩的弟子,菩提怎么樣?”
承宣不知其意,愣了愣,看了紫微一眼。
菩提怎么樣,同他有什么關系嗎?
汀藍獨自站在這片純白色的世界里,忽而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
這里,百萬年來,都沒有什么變化。
為了這事兒,司命星君,還特特地跑了一趟雪閣。
看見鄭重其事的祭禮的布置,司命星君還鄭重其事地上了柱香。
汀藍鄭重地接待了司命星君。
汀藍笑道:“星君怎么這樣客氣?”
“有嗎?”司命星君笑道,“我覺得我沒什么變化呀!”
司命星君笑著行了禮,便星夜離開了雪閣。
“大師伯,您還是叫我汀藍就好。”汀藍打斷了她的話。
“呃——”兮水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她是親眼見著,這個藍衣的女弟子,抓住了后土娘娘的手,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的。
還前所未有的,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女子,和承宣天尊的二三事。
司命曉得這個大祭司,估計是不怎么簡單,不然自己肯定是不會親自走一趟的。他的言辭之中,便多了幾分客氣。
這樣的客氣,實在是令人不安。
簡短的會面,取得了十分不錯的效果。當晚,兮水便和紫微帝君,歇在了雪閣里。
大約是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紫微帝君在夜晚的時候,留在了雪閣里。
和從前沒什么兩樣。
“呃,大祭司——”兮水略微有些緊張。
兮水微微有些震動。
能夠以這樣的態度,看待從前的那一切。這也是在向她表明,自己對阿嬋的態度。
“大師伯,沒有師尊,何來今日的汀藍?”藍衣少女的目光,越發地真誠了。
多少是有些尷尬的呀!
“大師伯,如凰早已經在無妄海里死掉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汀藍。”少女目光灼灼,語氣真誠。
汀藍行了禮,便向兮水說道:“大師伯隨我過來喝杯熱茶吧!”
兮水微微怔住了。
這孩子倒是沉得住氣。
閱讀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