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濤正在南楚的南方，到京城要二十天，再去佑城又得十多天，對于軍事來說根本來不及，而最快趕到佑城的將領，只有江盡舟。

“不行，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楚楓晚反駁道。

如今江盡舟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帶兵打仗，雖說現在心結以除，每日喝藥養著，旁得倒也看不出什么，但是楚楓晚不能讓他再次以身犯險。

楚明軒的視線從楚楓晚的身上移到江盡舟的身上，他沉思一會說道：“盡舟啊，你和李少煊先回去吧，回家看看。”

“是。”

直到江盡舟和李少煊同時退出去，這門被輕輕帶上之后楚楓晚才站了起來，從懷中拿出信封看向楚明軒驚訝的表情說道：“父皇是想問這個吧。”

楚明軒對這封信太熟悉了，熟悉到只要看一眼，便能知道這是那封信，他遲疑的看著楚楓晚：“你知道了？”

“知道了。”

楚楓晚神情冷淡，好像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的父皇，甚至沒有像看一國君主一樣的不敢直視，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樣，十分冷漠。

這不是楚楓晚第一次這樣看她的父皇，但是楚楓晚知道，從這以后，她不可能再對她的父皇有一絲的父女之情。

“你是回來質問父皇的嗎。”楚明軒問道。

“是。”楚楓晚揚起手中的信，鏗鏘有力的說道：“我就是來質問父皇，為何知道了我母妃真正的死因，卻沒有懲罰那些害死我母妃的人。”

“因為葉陵。”

楚明軒嘆一口氣，走到椅子上緩緩坐下，這個時候楚楓晚才發現，自己的父皇什么時候已經添了不少白發。

楚明軒這幅愁容的樣子，讓楚楓晚想起上一世自己被貶去邊疆之前最后一次來金鑾殿的時候，楚明軒也是這樣子充滿著愁容。

可是然后呢，除了愁容，楚明軒還會別的嗎，他從來沒有在楚楓晚絕望的時候去給他一份希望，從來沒有在楚楓晚被陷害的時候堅定的相信楚楓晚。

說到底，楚明軒的疼愛基于楚楓晚要完全按照楚明軒的想法做事。

就像楚明軒喜歡嘉貴妃，喜歡的不過是那個中魏最高傲的小公主魏瑤。

“朕一直以為魏瑤不喜歡我是因為朕將他從中魏帶到南楚，讓她遠離了自己的故土，可是最后才發現，最可笑的是朕，你母妃的心里一直藏著別人。”

楚楓晚咄咄逼人：“可是兒臣是您的孩子，母妃這輩子只有您一個夫君，您知道了是誰殺害了母妃，卻依然熟視無睹，您說您愛母妃，兒臣不信。”

“這不是您母妃的意思嗎，只要靜貴妃將你收養，好好的對你，這件事情就讓她石沉大海，朕以為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楚明軒垂眸，眼中有一些落寞：“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中魏，宣惠皇后跟我說的。”

“猜到了。”楚明軒說道：“你和江盡舟又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江盡舟，楚楓晚冰冷的眼神終于有了些情感，她緩緩說道：“兒臣與江盡舟兩情相悅，望父皇成全。”

“如果朕讓江盡舟擔任這次戰亂的主將，你會如何。”楚明軒說道。

這句話跟直接賜江盡舟死刑有什么區別，江盡舟的身體根本堅持不住再去處理這次戰亂，一個主將如果是個病秧子，只會助長敵方勢力。

“那兒臣便跟著江盡舟前去，如果江盡舟不幸戰死沙場，兒臣便殉死，與江盡舟做一對亡命鴛鴦。”楚楓晚說道。

“不愧是魏瑤的女兒，眼神，語氣和你母妃當年一模一樣。”楚明軒收回視線，低下搖了搖頭才說道：“江盡舟是主將，不上場。”

楚楓晚冷笑出聲：“不上場的主將，父皇覺得這世界上有不上場的主將嗎，再說江盡舟一心對國，您說他去了戰場，會不上場嗎。”

“那你覺得朕能攔得住江盡舟不去嗎。”

楚楓晚沉默了，她了解江盡舟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忍得住，聽她的勸在南楚好好的養傷。

“如果他能活著回來，朕給你和江盡舟指婚，如果他沒有辦法活著回來，這就是他的命。”

楚楓晚靜默而立，遲遲沒有說話，在抬眼看向楚明軒的時候，眼睛里是一片死寂，她嘲諷的說道：“父皇，你知道我最不信的就是命。”

因為不信命，所以她有了重生的機會，因為不信命，所以她改變了所有的一切，因為不信命，所以才站在這里去質問楚明軒。

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倒更覺得，人可以改變一切。

“朕一直想知道，你先前那般任性不懂事的樣子，是裝的嗎。”

不單單是楚明軒，所有人都好奇楚楓晚的性子，為什么會轉變的如此之快，從那次昏迷了兩日后起來，驕縱的小公主便一去不復返了。

被人們詬病，嘲笑的白癡公主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除了長相，聲音和之前一樣，其他沒有一處一樣的楚楓晚。

“父皇覺得呢。”楚楓晚反問。

“朕不知道。”楚明軒搖了搖頭：“你這個樣子太像你母妃了，可是還是你之前的樣子更討朕的喜歡。”

“可是父皇，不是所有人在后宮中，都要討您的喜歡的。”

魏瑤不會為了受寵而去討楚明軒的喜歡，楚楓晚也不會討楚明軒的喜歡。

楚明軒看著說話愈來愈大膽的楚楓晚，雖然臉上沒有怒氣，可是聲音卻帶了些壓迫感：“沒有人敢這么跟朕說話。”

“是啊，這后宮中的所有人都會看人眼色，皇后有權之時，誰敢惹皇后，誰不附和著皇后，可如今皇貴妃掌事，您瞧瞧皇后的鳳儀殿，可還有人去了。”

“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結局嗎。”楚明軒說道：“靜貴妃害死你母妃受了皇后的指使，如今皇后落寞，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不，這是父皇想要的。”

楚楓晚凝望著楚明軒，將他臉上的任何表情都收進眼底：“父皇難道不是本就不喜歡皇后嗎，如今皇后失德，二哥被貶，僅剩年幼的八弟，您不是想看到這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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