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朋禮擔任山城縣委書記的新聞剛剛播出不久,歐陽鋒就接到廖俊濤打來的電話,問歐陽鋒看到這條新聞沒有,歐陽鋒告訴他,說自己已經知道了,現在聽從組織安排,也沒什么意見。
“這是你的真心話?”廖俊濤明顯感到歐陽鋒心情不佳。便對他說:“他娘的,當了財神爺,還想到下面來摸油,也沒這么好的事,兄弟,出來我們去喝一杯,老子這一口悶氣也沒出,我現在已經到了梧桐山賓館的停車場,你總不至于讓我上樓來請你吧。”
歐陽鋒一聽廖俊濤說話的口氣,明顯聽得出他喝了不少酒,他感覺廖俊濤近來在不同的場合總會喝得酒醉暈暈。他心里清楚,全市十幾個縣區的公安局長哪一個不是副縣長兼任的?唯獨他不是,他以為丁克成出了問題,歐陽鋒會名正言順提到這個崗位上,自己就憑他們之間的關系,年后的人大會上個半級也應該不是問題,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一看到新聞,撈起桌上的半瓶酒,咕嚕咕嚕地喝得見了底,叫上司機,邊走邊給歐陽鋒打電話。
歐陽鋒只好向秦天河告辭,本來徐蘭茹想跟他一起出來,被秦天河叫住了,說有事和她商量,徐蘭茹不高興地嚕著嘴,但也無計可施。
歐陽鋒剛剛經過賓館大廳,聽到一個甜甜的聲音在叫他:“歐陽縣長。”他回頭一看,竟是崔麗瑩坐在大堂休息廳的沙發上,怕他沒看到自己,又叫了幾聲。
歐陽鋒停住腳步,微微一笑,問:“崔管家怎么一個人在大堂里座著?難道想在山城來一場美麗的邂逅?”
崔麗瑩聽歐陽鋒說這二句話,心里知道怎么回事,說自己是管家,無非是少拔點款給你,講邂逅,你心里還說這些,人家的手都讓你握得生出了那么多的汗珠,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把自己的手握住過,本來趟在了床上,也吻過了你握過的手,但卻一直沒法靜下來,只好爬起來到梧桐山賓館的院外走了一會,剛坐到大堂沙發上,想起你歐陽鋒,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我想邂逅相遇一回,你又不帶我去。”要在平時,打死崔麗瑩也不會說些這樣的話。雖然話說了出來,但臉卻紅到了耳根子上了。
“那走啊,帶你喝酒去。”歐陽鋒本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崔麗瑩真的三步并作兩步蹦了過來,高興地才不管你是不是透她玩的。
歐陽鋒想想,自己真的把崔麗瑩的關系處理好了,以后拔款的事肯定不會給自己穿小鞋了,人家總裁說拔二個億,你都可以說拔五仟,看來她在公司說話的分量是很不錯的。
上了車,有幾分醉意的廖俊濤看到上來了一個美女,便對歐陽鋒說,“縣長,你身邊還真的從來不缺美女。怎么就不介紹一下。”
座在三凌車的后排,崔麗瑩現在的膽子大多了,一上車,就抓住了歐陽鋒的手,甜甜地看了一眼他,她才不管誰在問自己,她知道你們這些人要不是一條路上的,是不會晚上還開車出去喝酒的。
“正真點,人家是恒河的總管家,我的衣食父母懂不懂?”聽歐陽鋒這么一說,崔麗瑩輕輕地在歐陽鋒手上扭捏了一下。心中的愛意又增添了不少。
“酒不喝了,找個茶樓去喝杯茶,如何?”廖俊濤還真的有點醉了,對座在后排的歐陽鋒說。
車子拐出梧桐山,在沿江大道慢慢開了一段路,司機說這里有個叫雨霧軒的茶樓如何。廖俊濤說,隨便吧。這家也行,叫司機帶崔麗瑩先上樓,自己和歐陽縣長談點事就上來。
待他們走后,廖俊濤轉過頭,對座在后排的歐陽鋒小聲說:“縣長,我這里有份幾年前高朋禮的材料,你看看,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見,如果可以就遞交上去,不是他想來山城當書記的問題,這是要把他擼得精光。”
歐陽鋒打開車內小燈,接過一看,是一份詢問筆錄,有好幾頁紙。他慢慢看下去,說的是高朋禮和顏文良在明月山莊嫖娼的事。那時高朋禮是財政局副局長,而顏文良是市委/常委,兼北城區委書記。沒想到幾年后高朋禮當了局長,而顏文良也擔任了市委組織部長。
歐陽鋒看了,把材料遞給廖俊濤,面帶疑惑,問:“這都是真實的?”
“哪能有假,那時,我是北城公安分局副局長,這個案子當年不是在我手上,也不知道誰負責,那天我剛開車到局里,局長劉宗鑫叫住我,要我送他去一下區委。”廖俊濤回憶著:“在我返回局里的路上,突然又接到劉宗鑫的電話,說有個文件袋遺漏在我車上,要我找一下馬上送過去,他在區委門衛室等我。
出于好奇,我抽出來,看了看,真的嚇我一跳,當時想,我一個主管治安的副局長,這么重大的事都瞞著我,心里都不舒服,在路過一家復印店時,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它復印了一份。也就是你看到的這一份。我至今沒搞清楚,當年為何做了筆錄,形成了材料。這個謎在我心里這么多年,一直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后來,隨著劉宗鑫的提拔,我才慢慢明白,也許那時就是劉宗鑫設的一個局,把顏文良狠狠地玩了一把。”
“就是現在市局政委劉宗鑫?”歐陽鋒插話問道。
“是的,現在傳說老局長退下來,他馬上要上位了。”廖俊濤說:“當時送到區委門衛室,劉宗鑫一再問我看沒看里面的材料,我說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我就趕過來了。但他還是不信,一直懷疑我偷看過,甚至以后都問過我幾次。后來,他調到市局,我也在北城分局當了政委,到現在來山城當局長,也許與他們懷疑我知道這些事情有關。因為他幾次都提過我的上位應該感謝顏文良。”
歐陽鋒聽了,車內雖然開了空調,但背上都冒起了汗,廖俊濤無疑是拿了一顆炸/彈在手里,這顆炸*的威力太大了,他感覺自己目前沒有這個能力接。帶著這些東西,你去實名舉報,雖然可以殺敵三千,但自損八百就沒什么意義了,而且這種下三濫的事在官場是被別人看不起的,他跟廖俊濤談了自己的想法,這種事不到萬不得已,不用為好。
二個人下了車,見到司機和崔麗瑩并沒上茶房,而是座在客廳里等他們,剛要上樓,歐陽鋒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縣委機要室打來的,說明天市委組織部陪同省委組織部到山城來考察工作,要自己在家做好接待工作,這讓歐陽鋒的心又懸浮起來,哪里還有心思喝茶,便對廖俊濤說,自己明天有個會,要準備材料,要他趕緊送自己回去。
到了政/府家屬院,崔麗瑩也跟著下了車,歐陽鋒本來制止了,這么關鍵的時候怎么可以掉鏈子呢?
歐陽鋒要她隨車回去,崔麗瑩滿臉的不高興,一直就這樣站在車門邊不想上車。
歐陽鋒走過來,在她耳邊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崔麗瑩聽了,抬手在歐陽鋒的肩上輕輕打一拳,含情而溫柔地說:“那你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歐陽鋒目送他們一行離開,才往自己的住宿走去,剛上樓梯,發現有個黑影高高地站在樓梯上,他轉身想跑,卻聽到后面叫了二把:歐陽縣長,他才停下腳步,回頭一看,竟然是公路局長陳自立,他的心才悄然平靜下來。
進了家門,才發現他們是老倆口來的,歐陽鋒叫他們座下,自己想找二個茶杯泡點茶,竟然燒水的壺都是壞的,陳自立趕忙上前,拉著歐陽鋒的手,說自己坐一下就走,主要是來向縣長匯報一下工作,事情沒做好,自己也有責任,沒想到不等陳自立說完,他老婆卻搶過話說:“歐縣長,我家老陳也不容易,工作了三十幾年,我兒子現在都是公路所的臨時工,承包條馬路一天掃到晚,女兒是商業公司的職工,下了崗,自己開個南什店,我呢,跟他一輩子在哪里不是給他打雜工,都是給他們單位食堂做飯。”說著說著,竟然悠悠地哭了起來。歐陽鋒最見不得老人哭了,忙上前說:“老嫂子,過去的事我不太清楚,家庭有什么困難找組織解決,陳局長工作上的事我心里清楚,你們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顯然,歐陽鋒在車上發火說過的話劉副縣長一定告訴了陳自立。
“歐縣長,老陳也是快退休的人了,有什么事還得請你幫忙,看在他為人處世老實本分上,你就網開一面,我來給他求個情。”說著,站起來就想給歐陽鋒跪下,嚇得他趕緊上前,一把扶起來,連連說了好幾個“好”。
送走陳自立夫婦,歐陽鋒看了看時間,快十點了,坐到桌前,才發現桌子上有一個大信封,打開一看,里面竟然裝了四扎百元的鈔票,他趕緊起身,追到樓下,來到院外,看到他們夫婦上了回來時自己看到的那輛京A牌照的小車。
歐陽鋒站在那,一直望著那車漸漸遠去,感覺這一天下來,頭都是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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