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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之前蘇芙教導過的，她把一些簡單的心理學和謀略，用比較通俗易懂的話總結出來。

抄在紙上，讓他自行琢磨，有不懂的，就問寺中的大和尚們，每次她過來的時候，也會給他逐一講解一遍。

現在居然還學會活學活用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蘇芙老懷大慰，看來自己真的沒有選錯人，大海的確是個可造之材。

要說起來另一個人，更是聰明絕頂一點即透，原本她的計劃中并沒有他，如今既然陰差陽錯成了林晏的丫鬟，也就順便調教一番。

隨心所欲吧，也不必太刻意，將來說不定還有意外的驚喜呢。

“對，就是這樣，你只有針對他的喜好和弱點，才能制敵于無形之間。”

蘇芙贊賞地點點頭，“大凡紈绔都有些天真爛漫，不喜歡那種滿臉都寫著精明的人，反而最喜歡魯莽耿直講義氣的。”

進一步面授機宜，不過具體怎么執行她就沒有說，總要讓他自己在摸索中去成長。

蘇芙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當娘的感覺，孩子大了，總要試著放手讓他自己去飛。

但卻又擔心他上當受騙受磋磨，忍不住要多啰嗦幾句。

“唉！”

于是七歲的纖弱小姑娘，一手托腮，一臉欣慰地看著正在暗自盤算的大男孩。

此情此情，煞是滑稽可笑，卻又奇異地和諧。

見他一副苦思冥想渾然忘我的狀態，蘇芙懶得再陪他浪費時間，干脆拋下他去尋寂嚴法師說話去了。

寂嚴法師在明州乃至于整個大梁都算得上是個名人，雪白無一根雜色的長長胡子，再加上似乎永遠不老的容顏，讓他看上去飄然若仙。

就連他的年齡都是個迷，私底下許多人都傳說，他早已是百歲開外的半仙之體，十分的神秘。

可在蘇芙看來，他不過是個睿智而有趣的老人罷了。

第一次見面便是在這嘉山寺的后山，哄的幾個小屁孩幫她去乞食的蘇芙，自己卻跑到山中來游玩。

一看見寂嚴法師那副酷似法海的扮相，蘇芙就猜出了他的身份，笑瞇瞇地問道。

“大和尚，你可有慈悲心？”

看似問得天真無邪，其實卻是個坑，就等著他往里跳呢。

誰知寂嚴法師微微一笑，并不按常理出牌，“有能力慈悲之時，自然會慈悲。”

意思是讓她別提什么非分之想，超出他的能力之外就不用張口了。

“自然是在你能力之內。”

看著笑得眉眼彎彎的蘇芙，寂嚴法師直覺這丫頭不簡單。

“就算是在能力之內，那也要看我心情如何了。”

蘇芙差點忍不住翻白眼，這是個什么得道高僧呀，整個一無賴，一句看心情幾乎堵死了所有的可能。

“哎呀，聽說佛法講究不嗔不怒，難道大和尚修煉了這么些年，還做不到一星半點兒嗎？”

蘇芙也來了氣，不知為什么，她一直小心翼翼掩藏的聰明和閱歷，在這人面前卻不愿隱藏，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爪牙。

“哈哈……大和尚我要是能做到，豈不是成佛了？”

寂嚴法師似乎覺得很有趣，哈哈大笑，還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半點也不顧忌他的禪師形象。

“那外面的人怎么都說你慈悲為懷，喜怒不存于心？”

蘇芙有些鄙夷地瞟了他一眼。

“如你所想，會裝模作樣唄。”

這回答可算是讓蘇芙大開眼界，怒氣霎時間就沒了，好笑地打量了他一番，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那你現在怎么不裝啦？就不怕我說出去？”

隨手將一只爬上他腳面的大螞蟻捏死，寂嚴法師無所謂地回答。

“因為你和我是一樣的人，還因為你說的話沒人會聽，以你的聰慧也不可能去說，沒有好處的事兒你才不屑干呢。”

蘇芙一愣，終于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會在他面前展露真性情。

“喂，大和尚，說真的，你是不是跟我一樣，因為裝得太累了，所以跑到這里來透透氣？”

一句話又惹得寂嚴法師哈哈大笑，一手捋著雪白的胡須，笑著搖搖頭。

“我跟你不同，我已經裝出頭了，現在不管做什么，別人都會認為我大有深意。我只是來躲躲清靜罷了。”

蘇芙失笑，確實如此，以寂嚴法師今時今日的地位，再出格的舉動別人都會幫他找到合理的解釋，說不定還大為崇拜呢。

高，實在是高啊。

這，也是她蘇芙的終極夢想吧，總有一天她可以活得恣意飛揚，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偽裝了。

“喂，大和尚，幫個忙唄，舉手之勞。”

扯下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轉呀轉，蘇芙心里也沒底，畢竟嘉山寺是名山古剎，佛門重地，豈容人隨意玷污。

“且說來聽聽。”

大和尚不動聲色，語氣平靜。

“幫個忙收留這些孩子在柴房里過過夜，我可以保證他們不弄臟屋子，還安靜聽話。”

“聽起來似乎不錯，可對我有什么好處呢？”

好處？你個大和尚不是挺會裝的嗎？拜托你在我面前也裝一次吧。

蘇芙恨的牙癢癢，可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過得這么無聊，就不想看點好玩的事情嗎？”

雖然這個理由聽上去很沒有說服力，但她是真心這么覺得，若是換成她，肯定會心動的吧。

寂嚴法師認真地看了她一眼，“說得有道理，不過，這天下有趣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要是想找樂子，容易得很。”

“你……”

這個大和尚，擺明了跟她抬杠，不能生氣，不能生氣。

蘇芙深呼吸，她才不上當呢，嫣然一笑，帶著三分傲然姿態。

“可我卻是最獨一無二的，大和尚你信不信，只要給我一個機會，將來必不會讓你失望。”

大和尚寂嚴法師聞言卻沒笑，忽然嘆了口氣，“我怕這個機會一給，將來就是萬劫不復。”

“錯了，我雖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也絕對不是十惡不赦之輩。何況今生我只想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別無二念。”

她不知道這位佛法高深的老和尚，到底看出了些什么，至少沒有把她當作妖孽看待。

否則只要他張張嘴，恐怕自己就會被人當做妖怪燒死。

所以，這番話她說得十分鄭重，但也是她心里最真實的想法。

四目相對，蘇芙只覺得對方的眼睛，仿佛一個看不見底的黑洞，剎那間讓她的靈魂似乎都要脫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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