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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要喝水嗎？”

明知自己剛才的表演肯定被盡收眼底，可蘇芙卻半點兒尷尬的感覺都沒有。

一臉坦然自若地問道。

“我……嗯嗯，你還是讓松韻進來吧。”

看到他憋得通紅的臉，蘇芙剎那間就明白了，小屁孩一個，居然還知道不好意思了。

不就是想如廁了嗎。

可她卻忘了，自己現在也才七歲，一個放在現代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可愛蘿莉。

“松韻在聽荷軒呢，我去找兩個上了年紀的婆子過來。”

那些人都可以當他的奶奶了，應該沒什么吧。蘇芙根本沒打算征詢他的意見，直接就去叫人了。

“不行，你……喂喂，紅衣……”

林晏氣得舌頭都差點打結了，這丫頭，也太自作主張了。

一激動，不小心扯到了傷口，頓時痛得齜牙咧嘴的，直吸冷氣。

兩個婆子都是四五十歲的年紀，十來歲的大少爺在她們眼里，根本就算不上是個男人。

她們伺候人的經驗也比蘇芙豐富得多，問明了只是小便，笑道，“不用起來，只要稍微挪到邊上，我們給你拿個便桶接著就行了。”

說著就已經上手去掀被子，林晏急忙看向蘇芙，眼中罕見地帶著一縷哀求。

好吧，小孩子大了開始不好意思啦，蘇芙沒有堅持，很干脆利落地掉頭就出去了。

心里卻哈哈一笑，這家伙要是知道，昨天就是她用剪子把他扒得光溜溜的，還不曉得會怎樣？

過了會兒，等到兩個婆子出去了，蘇芙這才尋了把冰片香進來，填進香爐里。因為不能長時間開窗子，屋里各種味道混雜，只能用香薰了。

“要喝點粥嗎？”

做完這一切，蘇芙關心地問。

“不要。”

林晏把臉埋在枕頭里，聲音悶悶的。

“快點好起來吧，我想你們家應該很快就要進京城了。”

這話題是她故意提起來的，想化解他心中的尷尬。

“你是說，我因為王靖之挨了打，為免夜長夢多，王家會馬上告訴那邊我的下落？”

果然，林晏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對啊，王靖之不但把和你的關系搞砸了，還無意中得罪了某位權貴，他父親王元仲可比他聰明多了，定然會當機立斷，挽回一些損失。”

“上京……”

林晏喃喃低語，當年他祖父當權時也曾居住上京多年，后來告老還鄉，才回了老家明州。

而他母親懷著身孕長途跋涉，生下他沒多久就去世了。

“好了，別想那么多了，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蘇芙挑眉一笑，“最起碼，你那個爹以后再不敢隨便打你了。”

聽到她提起林見深，林晏的臉色便黑了下去，“也好，這一頓棍棒我差點沒命，算是還了他的生恩，以后我與他再無恩情可言。”

想不到林晏對父親的怨恨竟然如此之深，他小時候想必吃過很多苦頭吧。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蘇芙不想勸他，只是搖了搖頭，“當今陛下以仁孝治天下，不管你有多恨他，至少表面上不能讓人拿到一點把柄。”

這是很嚴重的事情，一著不慎就會讓他從此都無翻身之日，蘇芙目光凌厲地看著他。

“否則，你將萬劫不復！”

林晏定定地看著她，目光中波光瀲滟，蘇芙還以為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自己的話，正準備再接再厲。

林晏忽然開口了，“謝謝你，紅衣。”

呃，好吧，這孩子的悟性實在是高得讓她汗顏。雖然她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可是太聰明了會讓她心里直冒酸水，怎么辦？

“還有，謝謝你昨日救了我。”

這話讓蘇芙大吃一驚，他昨天明明昏迷不醒了的，而且今天凌晨醒來之后自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見到她驚訝的表情，林晏低聲道：“我雖然暈過去了，可心里頭卻一直很清明，什么都知道，只是說不了話而已。”

原來如此，這種現象蘇芙以前也聽說過，甚至有些植物人也有意識，只是無法動彈。

“想謝我呀，那就趕快好起來，以后幫我掙一座金山來。”

不想他繼續陷入低迷的氣氛中，蘇芙故意跟他開玩笑。

“你呀，就是個小財迷。”

明知她故意逗自己，林晏還是忍不住笑，可惜他渾身都是傷，才笑到一半，就痛得哎喲一聲。

“哼，叫你笑我，我還以為你是鐵打的，不知道痛呢。”

蘇芙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要挖苦他兩句。不過說真的，才半大的孩子，意志力卻實在驚人，居然能咬緊牙關一聲都沒有吭。

她自問自己恐怕絕對做不到。

“反正叫了也不會好受點，干嘛平白向他示弱。”

林晏淡淡一笑，仿佛真的已經不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蘇芙自己兩世都父母緣薄，那是因為他們短命，并不是不愛她。

可林晏卻不同，明明有父親，卻如仇人一般，互相憎惡。

也不知道是寂嚴法師的藥太靈光，還是林晏的身體素質太好，身上的傷幾乎一天一個樣，十來天的功夫，就已經開始掉疤了。

除了屁股上的傷實在太重，暫時還無法恢復以外，其余的都已經沒什么事了。

林晏也開始下地走動，只是還不能坐，讀書寫字也都是站著的。

老夫人見他沒什么大問題了，便讓他回了聽荷軒。

這一次他住進了正房，聽說那個王靖之早就回了京城，連東西都沒來搬，可見走得有多么匆忙。

大概是擔心明州的大夫差，自己會被毀容吧，蘇芙不無惡意地腹誹。

哼，無緣無故害得林晏挨打，最好讓他臉上永遠帶著一道疤，越丑越好，看你以后還怎么故作風流。

林大老爺這段日子也沒有回府，大約是為了王靖之的案子焦頭爛額，也不知道那個海商到底是什么背景。

她真的是很期待啊，好想看到林見深吃癟的樣子。

大夫人吳氏來看過林晏兩次，例行慰問了幾句，又送了些東西過來。林晏對她也沒什么反感的，兩人之間純粹就是個面子關系。

反倒是他二嬸焦夫人，噓寒問暖，一趟一趟地送東西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林晏的母親。

大小姐林沁雪和二公子林顯與他的關系，也明顯要和緩得多，雖然也說不上多親熱。

這不，他今日搬家，兩人便不請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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