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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林晏回來得很晚，蘇芙卻還未休息，她差人拿了上京貴女的名單過來，正在挑燈研究。

原本，她是打算先看了資料再去賞花會的，可后來因為擔心先入為主，影響了判斷，就放棄了。

此時她的注意力，放在了三個人身上。

分別是程國公府的咸寧郡主徐映凌；汝南候的孫女晉和縣主趙逸云；莊太傅的庶孫女莊素華。

說起來三人的家世都很顯赫，唯獨莊素華不是家中嫡女，但據說她從小養在祖母膝下，甚得寵愛。

要說派系，程國公與莊太傅都是中立派，汝南候本身就是偏向大長公主的。

從政治意義上來說，程國公是開國功勛世家，莊太傅手握實權，汝南候則差了點。

再說三位女子的容貌人品和才學，也都是上上之選，蘇芙覺得幾人各有千秋。

算了，畢竟是林晏娶妻，她也只能略做參謀，說不定大長公主另有心儀的目標了。

“怎么樣？看中哪一個了？”

林晏練過武，又刻意放輕了腳步，蘇芙一點沒有發覺。

聽他突然發聲還嚇了一跳，隨即又被他的話給逗笑了。聽聽這口氣，怎么好像相親的是她。

“大長公主有沒有中意的？”

林晏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外祖母隨我的意思，她說我用不著女方家世幫襯，只要自己喜歡就好。”

這倒是個實話，如今大長公主權勢滔天，又對他愛若性命，在這種事情上，應該不會太勉強。

“那你自己呢？就沒有順眼的嗎？”

蘇芙好奇地問道。

林晏略微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嗯，人太多了，我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來。”

想想宴會上花圍翠繞滿堂飄香的樣子，蘇芙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要是換成她，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其實我覺得還不如一個個相看來得準確些。”

林晏攤攤手，無可奈何地一嘆，“可我哪有那個時間和精力？那么麻煩的話，還不如不娶呢。”

蘇芙瞪了他一眼，“說什么傻話呢，不娶妻你會被那些狂蜂浪蝶給淹死。”

“你個壞妮子，這是埋汰我吧。”林晏被她的比喻弄的哭笑不得，拿指頭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記。

“哎喲，好疼。”蘇芙夸張地大叫，“冤枉啊，你長得什么樣子，自己心里沒數嗎？那些女子望著你都在吞口水呢。”

說完起身就跑，以為林晏定然會來追，沒想到他卻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臉上還有可疑的紅暈。

“我不信，怎么你看著我的時候，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怎么一樣，我和你從小兒一起長大的，什么狼狽樣子沒見過，哪里還會驚艷。”

林晏聽到第一句還有些不舒服，待聽到說他們從小兒一起長大的，又覺得有些比別人不同的親密。

正有些微甜，后面她又正兒八經來了句什么狼狽樣子沒見過，頓時想起自己小時候被林見深暴打的模樣。

好吧，他承認自己的美色無法讓她垂涎三尺。

見他有些愣怔恍惚的神色，蘇芙趕緊轉移話題，“這幾位我圈出來的姑娘，覺著還不錯，你要不要看看。”

林晏接過她遞過來的名單，上面用朱砂圈起來三個名字。

蘇芙的個子不是很高，大約一米六的樣子，只到林晏肩膀，于是踮起腳尖指著給他介紹。

“這個趙逸云你應該認識，他哥哥經常與你一起出游，感覺雍容大方，不過性子稍微有點冷淡。”

“嗯。”

林晏隨便應了一聲，完全看不出情緒。蘇芙腳尖踮累了，干脆半靠在他胳膊上，繼續解說。

“莊素華是太傅孫女，性子圓滑隱忍，是個好脾氣的。不過是家中庶女，不知道大長公主會不會介意。”

十五歲的姑娘正是剛剛綻放的花朵，嬌艷欲滴，發間的縷縷幽香直鉆入林晏鼻端，弄得他心神不寧。

白天喝多了酒，此時只覺得醉意上頭，熏熏然如墜云間，哪里還聽得到她說了些什么。

“最后這一位是程國公家的嫡孫女徐映凌，是個挺有趣的姑娘，表面上清冷自持，背地里卻坦率可愛，妙語連珠。”

說到這里才發現林晏一直沒反應，不由得奇怪地偏頭看去，卻見他神思恍惚，明顯沒聽進去。

心里頭立時火起，拿一根蔥管樣的細瘦手指狠命地戳了戳他的頭。

“人家在這里賣力介紹，你連聽都不聽一下，到底我倆誰要娶妻呀。”

林晏回過神來，見她模樣嬌嗔可愛，不由心頭蕩漾，連忙賠不是。

“是我不好，你再說一遍吧，這次一定好好聽。”

蘇芙秋波盈盈白了他一眼，無奈只好又從頭給他細說了一番，末了還希冀地問道。

“你覺得怎樣？”

林晏沉吟不語，蘇芙還以為他在慎重考慮，心中竊喜，也耐心地等候著。

誰知林晏卻轉頭問她，“你覺得哪個好相處，又不愛拈酸吃醋的？”

這家伙，還沒結婚呢，難道就在考慮左擁右抱，美妾成群了？平時還真沒看出來呢。

于是語重心長，殷殷勸戒，“男子漢大丈夫，對妻子要包容一些，就算她偶爾撒嬌吃點小醋，那也是因為喜歡你。”

一直以來，林晏雖然聰明絕頂，但他研究的都是男人間的計謀，哪里知道這些小女兒心思。

聽了不由心中一動，“是嗎？女子吃醋是因為喜歡對方？”

蘇芙哪里知道他心里頭的小九九，立刻點頭，“是啊是啊，女人最愛口是心非了，你千萬不能聽到她們說什么就是什么，知道了嗎？”

原來如此，難道這丫頭每回嘴上故作大方，其實心內很生氣很在意？

嗯，一定是這樣。

林晏眉開眼笑地點頭，“知道了。”

兩人又說笑了一會兒，蘇芙見時辰不早，便催著他去睡覺。

“這娶妻是人生大事，輕易不可下決斷，你還是再多觀察一下，急不得。”

“好，我不急。”

林晏聽話地洗漱去了，蘇芙將桌上的名單收起來。

其實她心里還是有偏向的，覺得那個徐映凌對胃口，林晏表面性格硬朗嚴肅，背地里卻比較活躍。

如果娶一個端莊守禮的，以后肯定會相敬如冰，生活少了很多樂趣。

像徐映凌這樣的就剛剛好，在外端方知理，在家又率真有趣，與他正是同一類人。

可她不想直接影響林晏的判斷，畢竟這是他自己的終身大事，總要他自己喜歡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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