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杯?”
顧平生驚訝的看著她,“我們倆認識十來年了,我可從不知道你還會飲酒?”
蘇芙橫了他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說的是喝茶,聽說平州這里的酥茶很有名。”
顧平生哭笑不得,這丫頭又故意捉弄他了。
無奈地搖頭笑笑,“好了,先去休息吧,不然晚上又沒有精神玩。”
蘇芙含笑回房,他不想提就不提吧,她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兩人慢悠悠游山玩水,加上天氣實在是太熱,走到楚州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后了。
進了八月,放在上京天氣已經轉涼了,可江南地界卻依然熱得流火。
楚州山水如畫,風物宜人,蘇芙原打算多待幾天再走的。
顧平生卻隱隱然有些焦躁不安,罕見地催著她快點啟程。
蘇芙也未在意,只道是他們在路上耽誤了太多時間,他師尊給他的期限不多了。
從楚州過岳州他們一路馬不停蹄,幸而出門以后蘇芙心態好,能吃能喝能睡的。
長途跋涉不但沒有打垮她的身子,反而還比以前精神了許多。
看來還是缺少運動啊。
只是過了衡州之后,便是綿延千里的山地,此地雨水又多,山道泥濘,騾車已經不便前行。
看著顧平生越來越糾結的臉色,蘇芙主動提出棄車騎馬。
其實前世她是會騎馬的,父母在時對她寵愛有加,花費巨資為她采購了阿拉伯純種名馬。
但她的騎術也僅限于穿著昂貴而漂亮的騎裝,在跑馬場中優雅地策馬奔騰而已。
顧平生只猶豫了一瞬間便答應了,帶著她特地去挑選了一匹當地有名的山地矮馬。
這種馬個子嬌小,性情溫順,爆發力不行,但耐力特別好,很適合爬山。
蘇芙一眼便相中了一匹棗紅色的年輕母馬,渾身的皮毛如緞子般閃閃發亮,惹人喜愛。
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閃著溫順的光芒。看到蘇芙靠近,竟然主動把腦袋蹭到她手邊。
還好那車馬行的老板人實在,并沒有因為她喜歡就亂加價格,見他們爽快地一次買了兩匹馬,還額外加送了一副馬鞍。
舊的騾車也折價抵了一部分款,兩人牽著新買來的矮馬繼續上路。
因為矮馬都是訓練好的,而且還有專門適合女子使用的柔軟馬鞍,并不需要太大技巧。
為了照顧她的速度,每天走走停停,基本上一天最多二十多里山路。
只是越往前走就越是荒涼,漸漸人煙罕至,隔得老遠才有村莊和鎮子。
還沒進山前,他們就已經打聽過了,這里是越山,當地的百姓俗稱千里大山。
縱橫連綿幾百里,山深林密,毒蟲猛獸眾多,山中還有強人出沒。
十幾年前,大梁和南越關系尚可之時,來往商隊頻繁,還是一番熱鬧景象。
這些年隨著商路斷絕,漸漸的便沒落了,與越州之間的商路也改為了海上繞行。
聽說偶爾還是有馬幫經過,但一月才有一兩回,兩人打聽了一下,剛好不湊巧,下一次馬幫經過要等十來天。
顧平生心急如焚,不得已才對蘇芙說道:“師尊著人傳信于我,讓我三個月內必須返回,否則……”
他說著很抱歉地看著她,“你也知道,有谷和輕舟他們都還在隱門,我不得不考慮他們的安危。”
蘇芙沉吟片刻,這才試探著問道:“反正我去哪里都一樣,要不就返回衡州算了,也免得你冒險。”
“不行。”
顧平生下意識地脫口反對,話出口才知不妥,趕緊解釋。
“這一路上我都感覺到有人跟隨,很可能是大長公主的人,何況大梁境內都是她的勢力范圍,到底對你不利。”
話已至此,蘇芙也算是明白了,恐怕他的真實任務,是必須將她送到南越去才行。
也許他確實沒有害她之心,但他那個神秘的師尊卻不得不防。
蘇芙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進入南越邊境之后,要想辦法逃脫才行。
但要不連累顧平生的話,就只能選擇在與他分手之后了,恐怕到時候難度有點大。
也罷,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她這人向來隨遇而安,何況情況到底如何,也未可知。
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而已。
越山道路曲折難尋,二人在山中雇了個獵戶帶路,根據此人的述說,早年也曾跟著商隊走過這條路,十分熟悉。
這千里大山中,最難走的是靠近越州的一百多里地,山勢陡峭,遮天蔽日。
山間的驛道年久失修,再加之連日雨水淋淋,濕滑難行。
已經是入山的第八天,三人歷盡千辛萬苦才走到最艱難的鬼見愁路段。
不想夜里又下了一場暴雨,向導趙大郎望著山間氤氳不散的雨云,擔心地皺起了眉頭。
“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前面的路會不會被沖壞。”
顧平生與蘇芙對視一眼,已經走到了這里,不可能輕易打道回府,前功盡棄。
無論如何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暴雨過后,路上到處都是滾落的石頭和泥沙,三人小心翼翼,許多路段都要下馬步行。
幸而顧平生輕功好,基本上特別艱難的路段,都是他背著蘇芙前進的。
到了中午,翻過一座山頭,迎面是三座并排高聳入云的山峰,只中間一條羊腸小道,看起來險峻無比。
趙大郎指著那小道,:“那里就是鬼見愁,有三里多長,過了以后就好走多了。”
蘇芙左右看了看,只覺得陰氣森森,“進山前聽說這里有山賊,怎么這一路下來,倒還好。”
“原先這邊有個山寨,只是不知道藏在哪座山頭,叫做天門寨,多的時候也有一兩百人。”
那趙大郎指著不遠處的連綿大山,“后來沒了商隊,這山寨沒了來路,也就漸漸地散了。”
蘇芙目光閃爍,“也就是說,如今已經沒了山賊,是不是?”
“也不好說,偶爾可能也有一兩個攔路打劫的,應該都不成氣候了。”
趙大郎談吐清晰,倒不像個老實巴交的山里獵戶,果然是當年跟著商隊見過世面的。
“走吧,小心些就是。”
顧平生自恃藝高人膽大,就是真的遇到一兩個剪徑的小蟊賊,憑他的本事也不用怕。
望著黑黝黝的路口,蘇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玄奧感覺,倒不像是往日遇到生死劫難時的那種強烈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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