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誰最合適?”
林晏不理她的揶揄,急忙轉移話題。
“我心里已經有一個人選了,只是不知道你怎么認為。”
蘇芙也沒再繼續糾纏,立刻認真地開始與他討論起來。
“我也看好了一個人,就是不知道我們看上的是不是同一個。”
林晏一笑,伸出手指在她掌心緩緩地寫了個“四”字。
蘇芙哈哈大笑,“果然英雄所見略同。”
林晏忽然將臉湊過來,桃花眼星光燦爛。
“應該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呸,沒個正經。”
蘇芙沒想到,他好好地談著公事,忽然間就開始嬉皮笑臉,頓時就紅了臉。
啐了他一口,轉身便要走,林晏趕緊拉住她的手,“我有件大事要跟你說。”
見他神色鄭重,蘇芙也不知真假,只得站住腳,疑惑地看著他。
誰知林晏卻突然將她擁入懷中,蘇芙心知上當,剛要掙扎,他卻垂首在她耳邊用極輕的聲音說了句。
“謝謝你,蘇芙。”
語氣中卻有著濃濃的惆悵,和明顯的如釋重負。
蘇芙一愣,心中霎時間便軟得一塌糊涂,心疼地回摟住他的腰。
“你知不知道,有好多次,我都想動手殺了他,我忍得這么辛苦,可他卻偏偏不肯消停,總是要在我眼前蹦跶……”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終至無聲無息。
從小到大,林見深就是林晏的心魔,他是個骨子里放蕩不羈,蔑視一切規矩禮教之人。
可強大的理智卻告訴他,決不能這樣做,如此內心反復掙扎,幾近走火入魔。
現在,蘇芙果斷出手,替他解決了這個問題,讓他糾結的心緒終于平復。
正在溫情脈脈的時候,忽然外面有人通報,“公子,安定王陸志成來訪。”
安定王?
兩人驚訝地對視一眼,他怎么來了。
這位安定王年事已高,按照輩分來算,就連陛下都是他的晚輩。
其祖上不但是大梁的開國元勛,還是高祖的結義兄弟,因此特許可以世襲。
但傳到而今也只是徒有虛名,并沒有多少實權了。
可不管怎么說,他也是一品王爵,怠慢不得,何況陸王爺是個老好人,人緣很好,平日里也從不介入各種黨爭。
“我先去看看。”
他老人家大正月里趕著來訪,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去吧。”
蘇芙面色平靜,心中卻早已明白陸王爺所為何來。
當初林晏與咸寧郡主訂親,就是請的安定王陸志成出面做媒人。
如今林晏化險為夷,三皇子平白失去了這么個靠山,自然悔不當初,就是程國公肯定也是十分后悔。
如果想重續前緣,就只能還是著落到陸王爺身上,畢竟退親時兩家都很著急,并沒有按規矩通過媒人來了斷。
果然須發花白的陸老王爺,一陣笑瞇瞇地寒暄之后,終于說上了正題。186中文網
“賢侄,說起來本王還是你的大媒呢,你這事情做得可不地道,庚帖都換回來了,我卻絲毫不知。”
怎么說這事兒都是林晏做得不夠周全,自然只有賠禮道歉的份。
“陸老王爺請見諒,當時林晏身陷囹圄,前途未卜,所以并不想連累了郡主的大好年華。”
說著便拱手賠罪,“只是行事倉促了些,確實對不住您。”
陸志成世事通達,于人情上十分練達,剛才那句話明著是責怪,實際上是在探他的口風。
聽得林晏的口氣,毫無回旋余地,便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的使命只是這樁婚姻本身,與勾心斗角的黨派之爭無關。
“算了,是你們兩個緣分不夠,所以才會有這么多的誤會巧合。”
陸老王爺搖頭嘆息,不再繼續多言,起身告辭走了。
林晏親自將他送出門外,回來卻見蘇芙正在伏案疾書,見他進來,微微一笑。
“三皇子得到消息,肯定會有所行動,在打壓你這件事情上,我覺得他甚至有可能與太子暫時聯手。”
說著將剛剛寫好的計劃遞給他,“這是我擬定的初步策略,你和韓老他們再商量一下,最好是能搶在他們之前行動。”
林晏伸手來接時,就順手握住了她修長的手掌,琥珀色的眼中波光瀲滟。
“我有蘇芙相助,何愁天下不得。”
蘇芙只當他是在開玩笑,順手將手掌抽出來,不以為意的瞪了他一眼。
“你要天下做什么,難道……”
她本來順嘴想說,難道有我還不夠嗎?話到嘴邊又覺得這句話實在太過肉麻。
趕緊咽了下去,轉身走了。
這邊林晏立即召開了緊急會議,商量著下一步的行動。
正月初六,今年的第一次早朝便劍拔虜張,天上陰云密布,金水橋邊等候的文武大臣們,心情也一樣的沉重。
果然,剛一上朝,便有御史迫不及待的跳出來,開始彈劾蘇庭兼。
齊恪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蘇庭兼貴為武英閣大學士,自然也有自己的門生故舊和盟友,此時也一一開始替他辯解。
兩邊爭得口沫懸飛,不可開交,文淵閣大學士,大梁首輔張大人,卻半閉著眼睛,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快散朝時,陛下終于開口了,“所謂強迫休妻只是慕容瀟云一面之詞,但蘇庭兼隱瞞事實,德行有虧是真。”
一番結語,連消帶打,顯然還是在維護蘇庭兼。
此時蘇庭兼也主動站出來,請求陛下免去他的官職,這一招以退為進,果然湊效。
最后的處罰,只是讓蘇庭兼回家面壁思過三個月,罰奉一年,囑其安頓好嫡女蘇芙。
這樣的力度對蘇庭兼來說不疼不癢,完全沒有傷筋動骨,他得意地看了林晏一眼。
可惜后者完全無動于衷,還朝他微微一笑,好像他的去留完全無關緊要。
對于林晏來說,他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直接整垮他,只要德行有虧四字蓋棺定論。
那么他以后就會被清流們拋棄,在官場上舉步維艱,每況愈下。
從此刻起,在林晏的心中,他已經不再是威脅。
就在眾人以為今日的早朝就此結束的時候,一名御史忽然站了出來。
此人是太子的鐵桿心腹,他一出來大家立馬就知道,有好戲看了。
一個個頓時伸長了脖子。
“臣啟奏文淵閣侍讀學士林晏,有殘害其父親之嫌。”
這個消息簡直就是石破天驚,如一陣颶風猛的刮過朝堂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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