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眉原本是想將云公子收服，讓云公子為她所用，以便將來在四皇子的后宅中能夠有個幫手，而她可以提醒下云公子讓他小心些。但是經過上次的接觸，林眉發現這個云公子又獨又冷，其人并不好駕馭。林眉沒奈何：心道：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撩開手！反正這個云公子也沒好下場！

云公子卻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被人看重要當幕僚，又不知不覺中被人拋棄。此時云公子正手握狼毫，揮灑自如。

——當然這只是唐波眼中的云公子，唐波的自以為！

云公子寫了數張仍舊不滿意，索性將寫了寧靜致遠的宣紙給揉了。他扔了手里的狼毫，洗了手問唐波：“可確定就只是尋常風疙瘩？”

趙波眼皮子一跳，立刻說道：“聽說是這樣的。”

云公子淡淡地看了眼唐波：“去叫司春明。”

唐波忙說：“聽說郁神醫回來了，司春明也被叫走了。”

唐波沒有說的是，司春明原本想去林家的莊子上一探究竟，剛出門就被郁敏給攔下了。郁敏說是郁神醫想見司春明，實則誰不知道郁神醫對司春明遠沒有對秦世仁那般看重。再者說，郁神醫知曉司春明在公子處，若無特別的事情，斷斷不會讓司春明回百花谷的。所以，這分明就是郁敏的意思！

這個郁敏，真是太過分了！

唐波不敢讓自己的情緒顯露分毫，公子有公子的決斷，唐波不敢多說。其實趙波實在想多了，畢竟從他的臉上從來是看不到任何情緒起伏的。

“你去百花谷，問問郁神醫，找司春明何事，若無事就讓司春明速來。”云公子淡淡地說道。

這話落在趙波的耳中已經是震驚了。公子對郁神醫從來客氣，若是從前即便是猜到這里頭是郁敏在“假傳父意”，也不會如此打臉郁敏。

“公子！”

司春明是飛奔而來的，公子甚少如此行事，司春明雖然猜到是為林當，卻還是忍不住心急如焚，并開始瞎猜起來。

“公子你舊疾可復發了？”

司春明不是個會說話的，緊隨其后的之趙亮翻了個白眼。卻垂手而立，一言不敢發。

“你去林家看看，早點讓她回來吧。”

“就算是風團，那也很癢吧？”

云公子的心里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念頭，他這才明白自己何以如此焦急。林當這個人之于自己，的確是有所不同，但是云公子目下卻并沒有功夫管自己的這些小情緒。

吩咐完司春明，云公子問起了正事兒。

“讓程徹進來吧！”

趙亮雖不喜程小蝶姐妹，但是對程徹并沒有什么意見。無論如何，程徹其人對公子還是忠心耿耿。就沖著這一點，趙亮也會尊重程徹。

“公子，京城來信，四皇子如今跟郡王來往密切。”程徹一進來，先就說了這么一句話。

“查清楚了林富貴是因何昏迷不醒了么？”云公子指了指：“坐下說話。”

“謝謝公子！稟公子，”程徹道了一聲謝，坐下后忙說道：“京中傳聞：林富貴為了保護四皇子被馬踩踏后昏迷不醒，屬下的人卻查出，林富貴奉命接觸過南朝的官員，據聞南朝皇子那幾日也在京城。”

奉誰的命，當然不用說大家都知。

云公子雙目泛冰：“南朝人？”

程徹驀地站了起來，硬著頭皮答道：“是！”

室內這時一片寂靜，大家都滿目含冰。也不怪公子生氣，三年前的一場惡戰，公子帶著大棠兵士險之又險地護住了國土，后來剛想修整隊伍一鼓作氣打垮南朝，卻不料居然遭人算計！

南朝和大棠可謂是水火不容的世仇！邊疆百姓一提到南朝兵士，幾可謂小兒止啼！

“這個四皇子他想干什么？”趙亮提到四皇子，額上青筋畢露。他深恨此人，卻也知自家主子更跟四皇子更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恨。

“目前只知道四皇子跟那幾個人有接觸，別的暫且還沒印證。”程徹雖然有些小心思，但在對待云公子的態度上那可是謹慎小心，十分之忠誠。

“讓人看好了！”云公子說完，就端起了茶盞。程徹卻沒有立刻就走，躊躇了片刻，還是說道：“公子，桃花醉的桃花姑娘問您的好。”

云公子沒做聲，只揮了揮手。程徹的態度卻更加謙卑起來。他彎著腰繼續又說：“聽說邱姑娘近日被催婚，四皇子跟她走得很近。”

此言一出，趙波和趙亮立刻低著頭，二人不敢多言一句。兩個人恨不能立刻消失才好。公子沒出事兒前，京城都傳聞邱靜和云公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邱尚書更是于人前公然夸贊公子。只后來....

“邱尚書大態度如何？”云公子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趙波和趙亮不知道云公子記得多少，但是誰都不敢提醒公子前事，或者說他們是不想提醒公子前事，畢竟都不是什么好事兒。

“邱尚書很低調。”程徹一字一板地敘述完，頭都不敢抬。

“讓人看著，”云公子說完，程徹的心不由一窒，看來公子對于當年的事還是耿耿于懷，那是不是說明公子對那個邱靜姑娘還有幾分情分？想到自家的大女兒，程徹不免心有擔憂。

“事關四皇子的事情，色色都注意些”云公子仿佛不經意地又說：“救下四皇子的林富貴只要一醒過來，讓人立刻來報！”

“是！”

程徹一張四四方方板正臉，此時難掩激動。他就說公子不是一般人，不會耽于小情小愛。公子是個辦大事兒的人，眼光豈尋常人所能及？

“公子，聽說邱姑娘放出話來，說是為了公子守三年！”趙亮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有種憤慨卻不知道如何表達。

云公子看向趙亮：“你對邱靜有意見？”

趙波狠狠瞪了眼：管天管地的你真是什么都想管。

“沒有意見，就是當年她利用公子的名聲把自己說成是一朵花，其實公子跟她根本就沒什么，現在還拿公子所文章，真是讓人覺得不憤。”

趙亮知道自己說禿嚕了嘴，但是公子問什么，他是不能不答的。不過說完之后，趙亮還是跪了下來：“公子，屬下不該置喙公子，還請公子責罰、”

云公子揉了揉眉心，趙波狠狠地瞪了眼趙亮，趕忙說道：“公子是否那里不適？要不要讓郁神醫來看看？”若不是公子身染怪疾，如今也不必偏安江南。可是這么多年，號稱神醫的郁明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就讓他們愈發擔心起公子來。

“老毛病，靜心就好。”

云公子站了起來，揉成團的寧靜致遠此時正散發著淡淡的墨香并氤氳開來。

林家別院，有人跟云公子一般無二地頭疼不已。

唐蓮心聽著外頭丫鬟的驚呼聲，只覺得額上青筋突突跳個不停。這個該死的林當，既然得了天話不好好待著跑來她這兒做甚？

“你們為何不讓我見太太，是不是想分開我和太太！我跟你們說，你們誰也別想害我，如果我有什么不妥當，跟著我回來的兩個人你們看到沒有，我有一點不對，你們苛待嫡女的名聲就會傳出去。”

這個四姑娘真真是個狠人啊！

大丫鬟艷雪往后退了又退，林當則是往前進了一步又一步。

“你，你別過來！”

艷雪的妹妹得了天花被家人扔進了亂墳崗，聽說后來連個尸身都沒了。艷雪當年還小就多問了一句，結果有人就告訴她，她妹妹被野狗啃得一點都不剩了。艷雪妹妹的遭遇嚇壞了艷雪，以至于后來被家里人賣了還挺高興，總算是不用擔心被家人扔進亂土文崗了。

“我沒有天花，真沒有，都是那些人胡亂說的，你看看，這不過就是癢癢被我撓出來的一個個印子。”林當故意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團一團紅色的斑點。

“當當，當當！”

躲在屋子里的唐氏趕忙從窗戶往外看，發現不遠處的兩個小崽子正沖林當狂奔而來。

唐蓮心現在猜不透林當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但看她對兩個小孩那么上心，就想著先還是靜觀其變。

“誰讓你們過來的，快走快走！”林當拙劣地沖小狼和小琳琳使眼色，小狼和小琳琳卻仿佛沒看到一樣，一左一右抱住了林當的大腿，

一個說“當當我們不怕！”

另一個跟著說：“當當，你別丟下我們！”

艷雪算是看明白了，從前的癡傻沉悶的四姑娘現在當然不傻了，但是腦子也沒聰明到哪里去，她這樣的頭腦在后宅還真是不夠看的。憑她剛才演的那兩三下子，不說精明如太太，就說她們這些丫鬟，沒有一個看不出端倪來的。

艷雪可以肯定的是：四姑娘是真得了天花，這是怕太太把人趕走，所以裝沒病呢！

不行，不能讓四姑娘進院子。艷雪可是知道這天花多害人，當年她要不是聽說她小妹病得厲害，躲到了隔壁嬸子家，估計自己早就被妹妹過上了病，現在人都已經沒了呢！

艷雪趕忙快走幾步關上門，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唐蓮心。

“艷雪你看清楚了？”唐氏冷冷地盯著跪在地上的艷雪。

“是的，太太，跟我妹妹那個癥狀一模一樣。”唐氏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艷雪的妹妹當年得了天花死了，艷雪既然說是一樣的，那么那個孽女肯定就是天花沒錯了！

想起自己還跟她一道吃飯，跟她靠得那么近，唐氏最后那一點僥幸都沒了。她也不管院子里的林當三人，只是一個勁兒地傳話讓人在院子里燒艾草，又趕忙讓艷雪給她備水沐浴。

想了想，唐氏趕忙又說：“攆走，把那三個給我攆走！”

艷雪有些猶豫，她可不想再靠近四姑娘了。不過，太太讓她做，她卻不得不做。

“太太，估計四姑娘不會走，奴婢看那樣子，四姑娘似乎想沖進來，四姑娘說她就想跟您親近親近。”

唐氏立刻破口大罵：“該死的小女表砸，我不要她親近，她這是想的要我的命啊，她不是我女兒，她是討債鬼！”

艷雪掀了掀眼皮子，繼續添火澆油：“太太，奴婢根本就攔不住四姑娘，四姑娘說，都是我們這些奴才想害她，她是太太的嫡親骨肉，太太怎么會不想見她，她還說她是這府里頭唯一的嫡女，老爺昏迷不醒，這府里的一切都是四姑娘的！”

“這個小畜生！”若不是知道林當染上了天花，林太太真想跑過去把林當痛打一頓方能解自己的一腔仇恨。可是現在她只能咬著后槽牙，將這世上最難聽的話都往自己這個所謂的“唯一的‘嫡女’”身上潑過去。

“唉，奴婢們也是沒辦法，誰讓四姑娘的確是這府里頭唯一的嫡女呢，雖然大姑娘三姑娘他們都很孝順您，可總是還是差了名分啊！”

艷雪不經意間說出這句話，說完才覺得不對，她立刻跪倒在地請罪：“太太，都是奴婢嘴賤，還請太太責罰，還請太太責罰！”

責罰個啥呀！

唐氏的眼睛不由就是一亮，對呀，比起林當這個專門給她惹禍并不能給她帶來一點好處的閨女，林眉甚至是林蘭林竹林菊她們都要強上很多啊！

“你出去告訴那個孽畜，我跟她再不是母女，”

低著頭的艷雪，努力抿緊嘴唇，不敢讓唐氏看到她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富家小姐又怎么樣，沒有腦子的東西還不是照樣要被家里人拋棄雖然沒有將人扔進亂土文崗，可是這樣從家族驅逐，林當一個弱女子能會活下來就怪了。

林太太那邊廂算計不斷，林當此時也是尷尬得不行。

“那兩個女人真的這么說？”林當的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神情來。

“宿主，演技不到位。”

亂娘這個破系統，總是隨時隨地冒出來搗亂，林當也不客氣：“金幣呢，上回的金幣還沒有獎勵到位！”

這個系統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里頭漏洞滿滿，要么就隨意丟下一個金錁子，要么就吝嗇得一點都不給。

果然，林當一說完系統就開始裝死不吭聲了。

林當還得繼續尬演，這特么真是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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