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硯深推掉了一個酒會回海棠別院。
進門沒看到林清淺,換了鞋子問:“太太呢?”
阿姨彎腰將鞋子收拾進鞋柜里,答:“太太在后院。”
江硯深頷首,步伐筆直的走向了后院,遠遠看著她穿著單薄的毛衣,挽起袖子在花壇前忙碌。
蘭市的氣溫回升,這些小棚子就不需要了,林清淺剛掀開保溫膜就看到花壇的泥土里冒出細細密密的小綠芽,長勢喜人。
身上突然多了一道溫暖,側頭耳邊就響起男人責備的聲音,“穿成這樣也不怕凍著。”
林清淺沒在意,眉眼歡喜道:“你到底種了什么呀?長的這么好!”
江硯深將她手里的東西扔掉,低聲道:“等長大了不就知道了。”
說著拉著她往屋子里走。
林清淺不依不饒地問:“那到底是什么啊?我看著也不太像大白菜……”
“過兩個月就知道了。”江硯深還是不肯回答。
“唔,那是能吃的嗎?”他不肯回答,她只好旁敲側推了。
江硯深無奈的語氣道:“你是在求吻嗎?”
“……”林清淺:“我不是,我沒有,你瞎說!!”
江硯深拉著她去洗手間洗手,林清淺明眸小心地看了一眼他,看起來心情應該還好。
“那個……歲歲明天要去產檢。”
“嗯。”男人關掉水龍頭,眼簾都沒抬一下,拿紙巾給她擦手。
林清淺又說:“所以小白會陪我去寺上香。”
江硯深的動作一頓,幾秒后淡淡“嗯”了一聲,再也沒有別的反應了。
林清淺:“?”
反應這么平靜,不太像他啊。
江硯深將紙巾丟進垃圾桶里,見她狐疑的眼神打量自己,“怎么了?”
“應該是我問你怎么了才對。”林清淺咬唇,“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小白嗎?”
這次聽到小白要陪自己去上香,居然這么平靜,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在裝!
江硯深黑眸平靜,聲線幾乎沒有什么情緒波動道:“我為什么要跟一個沒幾年活頭的人計較。”
林清淺怔住,“你什么意思?”
江硯深拉著她的小手走像沙發,絲毫不意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心臟有問題,應該撐不了幾年。”
林清淺心頭一沉,她一直都知道小白有心臟病,但不知道原來這么嚴重。
“你怎么知道?”
江硯深將杯子遞給她沒說話。
林清淺明眸微瞇:“你調查小白。”
江硯深手里端著的杯子跟她的是情侶杯,輕啜了一口溫水,“我調查過你公司的所有人。”
林清淺:“…………”
心頭一震,幾秒后又不覺得詫異,這種事江硯深完全做得出來。
江硯深見她不說話,捏著杯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生氣了?”
林清淺搖頭,“我只是在想小白的病,沒想到這么嚴重,難怪這次想叫他參加設計大賽也不肯,是身體撐不住吧。”
“心疼了?”聲線收緊,低啞的聲音里夾雜著難以掩飾的醋意。
“剛才是誰說不跟一個沒幾年活頭的人計較的?”林清淺余光睨他。
江硯深喉結滾動幾下,沒說話。
林清淺放下杯子拉住他的大手,十字交叉如同兩棵大樹的根盤根交錯緊密相連。
“小白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他幾次三番救我,我自然是會擔心他。”
輕悅的嗓音頓了下,又道:“不過我心里裝著誰,你知道的。”
撇除年少無知寫過一些酸溜溜的詩給男同學,江硯深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
這輩子她也不會再像愛江硯深這樣的去愛別人了。
江硯深長睫微顫,一貫冷淡的眸子此刻熾熱繾綣的望著她,嗓音低沉:“我知道,那你自己知道嗎?”
“啊?”林清淺一臉茫然,不明白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阿姨過來詢問他們是不是可以開飯了。
江硯深拉著她的手起身走向餐廳,這個話題自然而然的就過去了。
夜,窗外掛著的月牙散發著冷清的光芒,灑在地板上,襯托得房間的氣氛越發幽靜。
男人從床上起來,從衣柜里拿出衣服穿上,走出了房間。
睡覺前的運動太激烈,林清淺此刻沉沉的睡去,完全不知道原本抱著自己的男人已經離開了。
空蕩蕩的別墅,亮著橙色的光,地板上鋪著厚實的地毯,所以他漫不經心的走下來的時候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走出別墅時,門口停著一輛車子,男人拉開車門,恭敬道:“先生。”
男人頷首,嘴角沁著邪魅的笑意,“走吧!”
已經過了立春,蘭市的夜里溫度依舊冷的人瑟瑟發抖,只是在這座城市總有那么幾個地方一年四季如春,繁華熱鬧。
1942,接近凌晨的時間點正是夜貓子的狂歡時間點。
男人走到沙發上坐下,跟酒保打了個手勢,酒保很快就送來一杯威士忌。
沙發是背靠背擺放著的,他端起酒杯側頭看向自己身后的身影,舉杯道:“cheers!”
明瀟手里端著的是一杯紅酒,她側頭看向男人精致迷人的側顏,眼里的迷戀流露出來。
紅唇貼近在他的耳畔,氣息溫熱,可話語卻如毒蛇般令人毛骨悚然,“她沒有死,真是可惜了。”
男人薄唇噙著邪魅的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她死。”
明瀟一愣,剛想說話就聽到一個熟悉又討厭的聲音,“硯深哥哥……”
男人捏著杯子的手一僵,抬頭時嘴角的弧度已經壓下去了,一雙冷漠的眼神盯著走過來的李如珠。
李如珠只是心情不好來酒吧喝酒散散心,完全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碰到江硯深。
“硯深哥哥,這么晚你怎么會在這里?是……跟林清淺吵架心情不好嗎?”李如珠眼神巴巴的看著他,興奮激動。
她就知道硯深哥哥遲早會膩了林清淺那個賤人的。
江硯深黑眸盯著她沒說話。
“硯深哥哥,你別不開心啊,我陪你喝酒啊。”李如珠眼神充滿希冀的看著他,生怕被拒絕。
“好啊。”涔薄的薄唇溢出兩個字,宛如圣旨。
李如珠一聽立刻就在他身邊坐下,叫酒保送酒過來。
“硯深哥哥,我敬你……”李如珠端著一杯伏特加敬他。
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指轉動著酒杯,微微點頭,仰頭一飲而盡。
李如珠見他喝完了,自己也喝完了,又主動倒了一杯,“硯深哥哥……”
她的話沒說完,手里的酒杯就被抽走了,男人幽暗的眸子睨她,“你很喜歡我?”
李如珠一愣,沒想到他問的這么直白,小臉頓時涌上羞赧點了點頭,“硯深哥哥,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不,不是喜歡,是愛……我很愛你……”
“你這么愛我,那一定是什么事都愿意為我做是吧!”他又問。
李如珠狂點頭,“當然。”
“你跟我來。”男人放下酒杯,起身走出酒吧。
李如珠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關系,感覺像是突然間被五千萬大獎砸中腦袋了,暈頭轉向的。
看著江硯深的背影愣了幾秒很快就反應過來起身跟上去……
明瀟輕輕晃動手里的高腳杯,眼底的光掃向一前一后走出的背影,紅唇沁出輕蔑的笑意,漫不經心的評價了兩個字:“蠢貨。”
男人沒有走前門,而是走的后門,沿著后巷一直往前走。
李如珠小跑幾步跟上他,她只穿了一件裙子,冷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硯深哥哥,你要帶我去哪里啊?”
“一會你就知道了。”男人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絲毫不在意她跟不跟得上。
走了大概十分鐘,小巷子的盡頭是一個死角,被人堆放了一些垃圾和不需要的破家具。
他停下腳步,回頭道:“就這里吧。”
冷得雙手瑟瑟發抖的李如珠一愣,“什么?”
月光下男人俊美的五官上沒有一絲溫度,菲唇輕挽,聲音漫著寒意,“脫衣服。”
李如珠環顧了四周,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為什么要這里?硯深哥哥,這里好臟,不如我們去酒店啊……”
她伸手揪住江硯深的袖子,小臉凍的發紅,故作羞赧的樣子像是在撒嬌。
男人冷冽的眸光落在她的手上,眼底的厭惡一閃即逝,冷聲道:“不是說很愛我嗎?什么都愿意為我做?”
頓了下,冷呵一聲,“不愿意算了。”
話畢,轉身就要走。
李如珠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我,我愿意……硯深哥哥你別走。”
男人回頭看她,眸光落在她的身前……
李如珠明白到他是什么意思,拉著他的手松開,顫抖的落在自己的身前,緩緩拉開隱藏的拉鏈……
男人扭過頭沒看她,在李如珠連打了兩個噴嚏,想要依偎到他側身一躲,冷聲道:“方武。”
黑暗中走出一個男人手里還提著三個酒鬼狠狠的往李如珠的面前一推。
李如珠被突如其來的人嚇到了,連忙蹲下雙手抱住自己,眼淚簌簌往下掉:“硯深哥哥……”
男人恍若未聞,厲銳的眸光落在方武身上,“這交給你了,我先回車上了。”
不等方武說話,他提步就走,似乎多看一眼都是臟了自己的眼睛。
“硯深哥哥……”李如珠見他要走,起身就想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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