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盯著天花板發呆，顧修辭直接將所有的燈都關了，將她攬入懷中，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不知不覺中沈知微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

夢見小時候她父親還沒有去世，陪她和媽媽來豐水村看外公外婆。

村頭有很多人圍繞在一起，幾個人好像從井里拽出什么東西。

她不聽媽媽的話，擠進人群中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渾身濕透了，臉色比自己畫畫的紙還要白，她的脖子上有著一道紅色的傷口，因為浸在水里，所以傷口的肉都泛著白。

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只是他們說了什么，她都聽不見……

只是看到角落里站著一個小孩，他神色漠然，一雙眼睛如黑洞般深不見底……

“微微……”父親忽然將她抱起來，緊接著溫熱的大掌覆蓋在她的眼前，“別看……”

沈知微想要扒開他的手，想要喊爸爸，可嗓子里像是堵住了什么東西，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知微……知微……”

在她如同陷入夢魘，掙扎不出來的時候，耳邊溫柔的嗓音叫醒了她。

沈知微緩緩睜開眼睛，光線黯淡的房間里，顧修辭厲銳的眸子此刻滿載著無限柔情凝視著她。

“做噩夢了？”顧修辭伸手擦了擦她的額頭的汗水。

沈知微坐起來，深呼吸一口氣，“夢見小時候的事了。”

頓了下，忽然抬頭看他，“你怎么醒得這么早？”

顧修辭喉結滾動幾下，靜默片刻緩緩回答，“梁警官打電話來說又死了三個人。”

沈知微呼吸一滯，眼神里掀起了驚天駭浪。

漫天的烏云壓的很低，仿佛觸手可及，耳邊呼呼刮過的風里透著一股陰森。

沈知微為了方便，用皮筋扎起了馬尾，下車就看到井邊跪著的三個人，雙手背在身后，頭抵在井邊上。

死相跟曹志曹大發一模一樣。

沈知微閉眼深呼吸一口氣走上前，唐棠和另外一個法醫已經在做處理了。

“能知道大概的死亡時間嗎？”

唐棠瞥了她一眼，漠然的語氣回答，“凌晨1點至2點之間，我剛看了下傷口一樣，而且他們的下體也沒有了。”

兇手是同一個人。

梁警官在罵昨晚負責看守井邊的警察。

小年輕也委屈極了，昨晚后半夜他突然肚子疼就去上了下廁所，不過半個小時誰知道剛蹲下沒多久被人打暈了。

暈倒之前他隱約看到一個女人。

梁警官皺眉：“兇手是女人？”

“兇手不是女人。”顧修辭肯定的語氣道。

“可是我真的看見一個女人了，她身材纖細，頭發很長……”小年輕斬釘截鐵道。

“有時候眼睛看到的真相未必就是真相。”顧修辭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意思？”

“地面上的血多，說明這里是第一案發現場，如果是女人她怎么把三個大男人弄到這里來？”沈知微起身看向說話的年輕人。

“可能他們是被兇手約過來的呢？”

沈知微笑著搖了搖頭，“這里已經連續死了兩個人，換做是你有人約你半夜來，你敢不敢來？”

“如果我沒猜測錯的話，他們三個人應該和曹大發一樣身體里有安眠藥成分，是在昏迷后被搬運過來的。”沈知微看向那三名死者，又看了一眼唐棠。

唐棠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我會盡管。”

沈知微彎唇，“謝謝唐法醫。”

一直沉默的顧修辭忽然開口，“你有沒有覺得這三個人有些面熟？”

沈知微聞言，又重新看了看地上的三個人，片刻后反應過來，“是說聽到井底有人唱歌的那三個人。”

顧修辭跟她對視，點了點頭。

沈知微走到井邊低頭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井底，“恐怕你還要下去一趟了。”

不出沈知微的預料，顧修辭在井底又找到三把鐮刀刀片，上面沾著血跡，讓唐棠和另外一名法醫帶回去做化驗。

現場沒有其他的發現，眼看著陰云密布的天就要下雨了，沈知微提議去看看李華菊。

顧修辭陪她走向曹志的家。

因為案子沒結，曹志和曹大發的尸體都在市里沒運回來，李華菊讓人布置了靈堂，只有照片沒有棺材也沒有骨灰。

家里一下子空空蕩蕩，她坐在門口神色呆滯，哭都沒有眼淚了。

沈知微和顧修辭走過去她也像沒看到。

沈知微猶豫了下開口，“今天又死了三個人。”

李華菊麻木的神色沒有任何反應。

“他們和舅舅一樣被人割了生殖器官！”沈知微又開口，“你真的不知道舅舅曾經的罪過什么人嗎？”

李華菊睫毛顫了下，抬頭看向眼神幽暗，“你舅舅死都死了，你們還想知道什么？他是殺人還是放火了？兇手殺了他還糟蹋了他，你們不去抓兇手就知道問我，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了。”

沈知微側頭看向顧修辭沒有說話，兩個人默契的往回走，車子還停在村口。

“我想去一趟村長家。”沈知微忽然開口。

顧修辭也沒有問為什么，直接說好。

村里一下子死了五個人，村長愁得頭發都白了好些，打發走恐慌不安的村民，剛準備進屋就看到沈知微和顧修辭過來了。

“你們有什么事嗎？”

沈知微開門見山的詢問：“我想知道豐水村之前是不是死過一個女人？”

村長眼神有些閃爍，最終還是點頭，“是啊。”

“是誰？”沈知微又問。

“四火他媽。”

沈知微心頭一震，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微顫，“他媽媽是怎么死的？”

“掉井里淹死的。”村長回答。

沈知微卷翹的睫毛微顫，沉默片刻道：“不是淹死的，是被人殺死的，對嗎？”

村長一愣，眼神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你怎么知道的？”

“當年我爸爸帶我和媽媽來豐水村看望外公外婆，我記得我看到過一具女尸。”

只因為當時年紀太小，時間久了也就忘記了……

要不是昨晚夢到小時候的事，她根本就想不起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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