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損失了一把重金打造的匕首,心疼壞了。
她借機鬧了一場。
燕守戰被她鬧得沒辦法,用二十兩金,百兩銀打發了她。
這年月,金銀貴重。
非大富大貴之家,根本沒機會接觸金銀。
側夫人陳氏得知此事,心中不忿。
“也不知侯爺怎么想的,如此縱容燕云歌,還賞她金銀。豈有此理!”
三姑娘燕云芝抱怨道:“女兒長這么大,也沒得過父親賞賜的金銀。燕云歌一個啞巴,憑什么被父親另眼相看。”
側夫人陳氏冷哼一聲,“可能是你父親,覺著虧欠了燕云歌,所以格外縱容她。”
“何來虧欠?”燕云芝疑惑不解。
側夫人陳氏只說了一句,“燕云歌小時候會說話。”
燕云芝無比好奇,“那她怎么成了啞巴?母親能否和女兒說說。”
側夫人陳氏板著臉,“打聽這些做什么!你只要記住,別去招惹燕云歌那個死丫頭。”
燕云芝一臉不滿,氣呼呼的。
然而,她還真沒膽子去招惹燕云歌。
無數次的經驗教訓,讓她深刻意識到,她不是燕云歌的對手。
燕云歌得了金銀,全交給二哥燕云同。
兩兄妹合伙,經營了一門販賣牛羊馬匹的生意。
從草原販賣牛羊馬匹,到中原內陸出售,利潤可觀。
跑這條商路的人,都是蕭氏出嫁時,從東宮帶來的老侍衛,忠誠可靠。
燕云同拿了金銀,笑道:“還是妹妹有辦法。全家只有你,能從父親手中敲來錢財。換做我等,怕是要被父親打斷腿。”
燕云歌眉眼彎彎,笑得極為開心。
燕云同又說道:“這回我打算親自跑一趟,順便找一找上次遇見的那位老鐵匠,給妹妹再弄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回來。”
燕云歌提筆書寫,“謝謝二哥!”
“妹妹別和我客氣!明兒我就出門。”
燕云歌飛快寫道:“哥哥多帶點人。出門在外,注意安全。”
燕云同哈哈一笑,“妹妹放心,我比誰都惜命!”
兄妹二人商量完具體的細節,便分開,各自忙碌。
燕云歌回到青云閣,剛坐下,下人稟報大公子來訪。
聞言,她抿唇一笑,示意下人將大公子請進來。
侯府大公子燕云權,側夫人陳氏的第一個孩子。
此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頗有城府。
即便是燕云歌,也不得不道一聲佩服。
愣是抓不住對方的把柄。
是個勁敵!
燕云權帶著一個紅木匣子走進來。
他長得好看,面相英俊,臉上掛著和煦笑容,怎么看都是個寵愛妹妹的大哥哥。
“聽聞四妹妹失了心愛的匕首,正好我手中有一把早年從敵人手中繳獲的匕首,鋒利無匹,適合四妹妹玩耍。特送給四妹妹,可別嫌棄!”
燕云歌起身,拱手道謝。
“四妹妹客氣!你不嫌棄這匕首是我用過的,我便放心了。”
說完,燕云權將紅木匣子往她面前一推,“妹妹看看,可喜歡?”
燕云歌笑瞇瞇,伸出手打開紅木匣子。
里面放著一把鑲嵌著各色珠寶的匕首。
單是刀鞘,就已經價值連城。
她拔出匕首,刀鋒寒光逼人。
這是一把,飲人鮮血無數的匕首,自帶殺意。
她能感覺到它的饑渴,它渴望飲人血。
燕云歌一眼就喜歡上。
甭管燕云權是真心,還是假意,先將好東西拿到手才是要緊事。
她笑起來,提筆書寫,“謝謝大哥!這份禮物,我很喜歡!我前些日子制作了一份提神用的熏香,若是大哥不嫌棄,請笑納。”
“四妹妹制作的熏香,別人求都求不到,我怎么會嫌棄。今兒倒是我沾了妹妹的光,白得一份熏香。”
“大哥客氣!熏香不值一提,倒是這把匕首價值連城,我受之有愧。”
她將紙板一亮,眼睛亮晶晶,燦若星辰。
燕云權笑了起來,“送給你的禮物,你盡管收下。一把匕首,何至于如此。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派人同我說一聲就成。無論如何,我做大哥的,定會替你尋來。”
“謝謝大哥!”
燕云權給燕云歌送禮的事情,瞞不住人。
燕云芝氣得眼睛都紅了。
“到底誰是你的親妹妹?從小到大,你都沒送過我如此貴重的禮物,你偏心!莫非在大哥心里,我還不如燕云歌?”
燕云權有些無奈,“我送她的匕首,你又用不上。你想要什么,開口便是,何必非要同四妹妹爭。”
“我不和她爭,但是你也不能對她比對我好。我才是你親妹妹,你弄清楚。他們正房一家子,不知怎么嫌棄我們。你倒是好,巴巴倒貼上去。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燕云芝氣得心肝脾肺腎都在痛。
自己的親哥哥,把價值連城的匕首送給燕云歌,她痛得仿佛被人挖了心那般難受。
側夫人陳氏輕聲呵斥,“云芝,不準對你大哥如此無禮,給你大哥道歉。”
燕云芝委屈,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也不作聲,就可憐兮兮地看著人。
燕云權出面說道:“母親不要責罵三妹妹。都是我考慮不周,沒顧慮到三妹妹的感受。”
燕云芝哼了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
側夫人陳氏微蹙眉頭,“大郎,我還沒問你,干什么給燕云歌送禮?還是你一直珍藏的匕首。你又不欠她,更無需討好她。”
燕云芝插話,“大哥定是犯糊涂。”
燕云權聞言,搖頭笑笑,“我自有主張。”
“是何主張?你是侯府長子,有必要對四丫頭如此重視嗎?”
“有!”燕云權鄭重說道:“父親對四妹妹另眼相看,我身為長子,豈能沒有表示。”
側夫人陳氏蹙眉。
燕云權繼續說道:“別看父親常說四妹妹沒規矩,其實父親最心疼的就是四妹妹。父親賞四妹妹金銀,足以說明這一點。我身為長兄,表達一下對四妹妹的關心,父親知道了,也會高興。
我照顧弟弟妹妹,不分正房西苑,這也是父親希望看到的。母親可以將兩邊分得清清楚楚,但是我不行。無論是正房還是西苑,他們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得一視同仁。這是我身為長子的責任,也是氣度。”
側夫人陳氏聽完,連連點頭。
“還是你想的周到,我差點誤了你。此事你做得對,不知道則罷,既然知道燕云歌丟了心愛匕首,你身為長兄的確該表示表示。”
燕云芝大為不滿。
“就算要送禮,也沒必要送那么貴重的匕首。”
燕云權面容嚴肅道:“三妹妹可以耍小孩子脾氣,分個你我。但是我不行!私下里三妹妹可以肆意抱怨,但是你記住,出了這道門,就得管好嘴巴。別亂說話給母親給我招惹麻煩。”
燕云芝被教訓,氣得小臉通紅。
她受不了這個委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捂著臉跑了出去。
燕云權蹙眉,“母親該好好管教三妹妹,不能再放縱她。”
側夫人陳氏“誒”了一聲,“她還小,過兩年就好了。”
“她不小了!四妹妹都比她懂事。”
開什么玩笑!
這話陳氏絕不贊同。
“燕云歌是我見過最不守規矩的人,她連侯爺都敢罵,這也叫懂事?”
“她是替云菲妹妹出頭,替夫人出頭,而非為了自己。單這一點,父親就不會和她計較。重感情,講情意的人,終歸更得人心。”
荒謬!
陳氏連連冷笑。
“大哥給妹妹送禮,妹妹就不怕他別有用心?”
燕云琪好奇問道。
不怕!
燕云歌把玩著匕首,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燕云同見了,有些吃味。
“妹妹有了大哥送的匕首,我還瞎忙活什么啊!”
燕云歌聞言,哼了一聲。
她放下匕首,提筆,鄭重寫道:“你離大哥遠一點,能多遠有多遠。別和他當面對著干。他這人城府頗深,不宜當面撕破臉。”
燕云同還沒怎么樣,燕云琪率先點頭,附和道:“四妹妹提醒得對。二哥,你可不能犯糊涂!”
燕云同“哦”了一聲,“知道了!我有分寸,我會遠著他。”
燕云琪拉著燕云歌的手,“四妹妹,你是不是擔心大哥會對二哥不利?”
燕云歌想了想,面色遲疑。
最后她還是提筆寫道:“兩三年內,二哥肯定沒事。之后,就說不準了。”
“四妹妹從何判斷兩三年內不會有事?莫非四妹妹有內幕消息?”
燕云歌抓頭,她該怎么說。
燕守戰擁兵自重,有不臣之心,世人皆知。
但是,那么多有不臣之心的人當中,燕守戰的勢力相對處于弱勢。
只因為,上谷郡這地方窮!
生財之道有限。
燕守戰想擴軍,苦于錢糧拖累,一直沒辦法。
朝廷和宮里,不會不知道地方上的將領有不臣之心。
京城紛亂不休,若是她,定會在這個時候,挑個軟一點的刺頭動手,轉移注意力。
燕守戰首當其沖。
這個時候,燕家絕對不能內訌。
誰敢挑起燕家內部紛爭,燕守戰第一個不饒他。
無論如何,兩三年內,燕云權都不敢對二哥動手。
內容太多,燕云歌懶得寫出來。
她提筆,只寫了一個字。
“反!”
大大的“反”字,自帶肅殺之氣,屋里頓時安靜下來。
燕云歌沒有遲疑,抓起寫著“反”字的宣紙,點燃,燒成灰燼。
“父親果真存了反心?”燕云琪小臉煞白,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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