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武侯石溫在京城應酬了五天。
其中有三天,都被皇帝召進宮里。
君臣和睦,平武侯總有辦法讓皇帝龍顏大悅。
理所當然,皇帝也越來越滿意平武侯石溫。
在皇帝眼中,世上再沒有比平武侯石溫更識趣,更有本事的臣子。
無論是本身的能力,還是言談舉止,學識修養,以及對朝政的各種見解,簡直都說到了皇帝心坎上。
皇帝就差將他引為知己。
不過,已經有心腹謀臣的趨勢。
這引來很多宗親,以及朝臣的擔憂。
等到平武侯石溫出京,為剿滅反賊做準備的時候,就有宗親和朝臣上本彈劾。
所有彈劾奏本,皇帝全都留中不發!
于是乎,宗親和朝臣們,就在朝議上,公然詆毀平武侯石溫。
甚至于,公開宣稱皇帝被奸佞小人蠱惑,腦子已經不清醒。
誰是奸佞小人?
不言而喻,自然是將皇帝逗得龍顏大悅的平武侯石溫。
簡直是令人不可思議。
竟然有人如此詆毀石愛卿,皇帝大怒!
在朝議的時候,當眾斥責宗親和朝臣。
“爾等不思為朕分憂,只知道朝堂內斗,此乃逆臣所為!你們是否都想做逆臣,繼續離間朕和平武侯的君臣之誼!”
朝臣大聲反駁,“觀平武侯過去所作所為,分明是個囂張跋扈,不將朝堂放在眼里,擁兵自重的地方官員。陛下不識其真面目,被他蠱惑,微臣有責任提醒陛下,請陛下警惕平武侯,當心他有不臣之心!”
太寧帝蕭成義大怒:“放肆!依朕看,有不臣之心的人,分明就是你們!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為大魏江山著想,為百姓著想,可你們做的事情,除了黨同伐異,還是黨同伐異!就沒有正兒八經替朕分憂過。
如今,平武侯不遠千里來到京城替朕分憂,還京畿一個太平,爾等不知感激,竟然構陷罪名,污蔑朝廷重臣。你們統統該死!朕最后一次警告你們,誰再敢繼續構陷污蔑平武侯,朕,定斬不饒!”
說完,皇帝拂袖而去。
大太監羅小年高聲唱喝:“退朝!”
然后,急匆匆追上皇帝的腳步,說著吉祥話,努力討皇帝歡心。
皇帝歡心不了!
他現在急需一場大勝,將反賊徹底趕出京畿地界!
以此證明,大魏江山永固,絕非天下人所擔心的那樣。
大魏朝,絕不會被區區異族,區區反賊覆滅!
絕不可能!
一切都會恢復正軌!
他會成為中興之主,被后世稱頌。
這一切的希望都在平武侯石溫身上。
太寧帝蕭成義對平武侯石溫,寄托了太多太多的期望。
以至于,有時候他想起平武侯石溫此人,都會下意識地激動起來!
但他很克制。
他很想派人去城外觀戰,隨時稟報情況。
但是理智制止了他。
他明白,他若是派人觀戰,說不定會被平武侯石溫誤以為那是不信任,誤以為那是監軍。
說不定會出現指揮不當的情況,貽誤戰機。
所以……
盡管他很想在第一時間得到戰報,得到心腹太監對平武侯的評價,但他始終沒有派人前往觀戰。
不管宗親和朝臣如何詆毀平武侯石溫,說他如何包藏禍心,說他如何有不臣之心……
皇帝對平武侯石溫,始終抱有期待和信任。
甚至不惜殺人!
殺了兩個人,朝堂上總算安靜下來。
無人在他耳邊叨叨叨,整日里說平武侯石溫的壞話。
但是,在私下里,朝臣們都快瘋了。
“石溫老賊,到底給陛下喝了什么迷魂藥,竟然將陛下迷得五迷三道,對他言聽計從!荒謬!”
“石溫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賊,在陛下面前假裝溫文爾雅,像個教書先生,以此博取陛下的好感。哼!得想個辦法,拆穿他的真面目!”
“如何拆穿?石溫老賊兵強馬壯,又是一肚子壞水。想要算計他,讓他自曝其丑,可不容易!”
“除非能抓住石溫老賊的把柄!”
“什么把柄?大家都想一想,有沒有什么頭緒。”
“想抓石溫老賊的把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凌長治凌大人肯幫忙。凌大人是石溫老賊的外甥,他們舅甥二人常有信件來往。本官想著,凌大人總該知道點什么內幕。”
“讓凌大人出賣石溫老賊,這事不靠譜!換做在座諸位,誰會這么干?既不能討好皇帝,還得罪了石溫。只要不傻,凌大人就不可能干這事。”
“那我們就逼著凌大人站在我們這一邊。”
“當心適得其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事,我還是認為該從長計議。至少要等到戰事塵埃落定,等到豫州兵馬將反賊趕出京畿,再做打算!”
“言之有理!”
“你們是怕了嗎?怕石溫報復,還是怕皇帝殺了你們?無膽鼠輩,還能指望你們干大事。哼……大事沒干成,全都做了縮頭烏龜。真是令人不齒!”
“慎言!不管怎么做,前提是不能破壞剿滅反賊的大局。反賊司馬斗必須死,若是非要在這個時候生事,你們可想過后果。”
“如果豫州兵馬成功剿滅司馬斗,你們有想過后果嗎?到時候,石溫越發勢大難制!誰都奈何不了他。只有現在動手,趁著戰事還不明朗的當下,才能一擊必中,打石溫一個措手不及!”
“瘋了!”
“如果你們甘愿臣服在石溫的淫威之下,之前那些話權當我沒說過。告辭!”
想要采取極端手段對付石溫的官員,拱拱手,離開了密室。
大反賊司馬斗,還做著入住京城,改朝換代,做皇帝的美夢。
硬生生扛著豫州兵馬的兇猛攻擊。
數場戰事下來,損兵折將,損失慘重!
大反賊司馬斗,總算見識到,朝廷兵馬的真正實力。
絕非以前遇到的地方守備可比。
扛不住了啊!
他想退兵!
打不贏就跑,這是他用來保命的不二良方!
也是他活到現在的真正秘法!
鄧少監哪能讓他離開京畿。
自然是苦口婆心地勸解,以撼動人心的話語蠱惑。
想要打進京城嗎?
想要改朝換代嗎?
想要做司馬氏太祖皇帝嗎?
想做皇帝嗎?
想要名垂青史,成為傳奇嗎?
那就繼續打下去!
一直打到朝廷承受不住的時候。
“先生的話,說得漂亮。一直打下去,只怕朝廷還沒有傷筋動骨,我已經是走投無路,成為平武侯石溫的刀下亡魂!”
“將軍想要當皇帝,哪能不冒險?若是皇帝這么好當,天下人哪里需要忍耐蕭氏一族上百年?”
“老子現在不想當皇帝,可不可以?”
司馬斗煩躁異常。
他不是豫州兵馬的對手,他已經深刻意識到這一點。
他不能繼續冒險,把性命都丟在這里。
他必須離開,盡快離開!
“我要撤兵!我要離開京畿!什么皇帝,什么改朝換代,我不管了。保命要緊!”
“將軍糊涂!”
“我看你才是老糊涂!眼下的局面,用腳趾頭都能看明白,先生怎么就如此固執?想要爭奪天下,有的是機會。我能打進京畿一次,就能有第二次。這次退兵,大不了明年重頭來過。”
“等到明年,就沒有大好良機。屆時,將軍只能在窮山溝里面茍延殘喘!將軍甘心嗎?”
鄧少監苦口婆心。
他不能讓司馬斗壞了自己的計劃啊!
司馬斗咬咬牙,“先生說的話,全是危言聳聽!先生不要再說了,我心意已決,必須退兵。明日一早,拔營撤出京畿,另尋地方。”
鄧少監氣得跺腳。
他真想將司馬斗的腦袋擰下來,換一個聽話的傀儡坐在上面。
但是……
他不能這么干。
遭遇過刺殺后,司馬斗格外怕死。
營帳內外,全都是司馬斗的心腹親兵。
他若是殺了司馬斗,反賊內訌,倒是便宜了平武侯石溫那個老賊,便宜了皇帝蕭成義。
所以……
盡管氣得要死,鄧少監還是克制了殺意,沒有擰下司馬斗的人頭。
反賊退兵,豫州兵馬大獲全勝。
京城內外,人人喜氣洋洋,歡欣鼓舞。
太寧帝蕭成義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身為皇帝,他對平武侯石溫的信任,已經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堪稱危險的高度。
等到石溫進宮面圣,太寧帝蕭成義當著朝臣的面,直接下旨提拔石溫為太子太傅,當朝丞相!
眾臣驚呆!
下巴直接掉在了地上,撿不起來。
自從大將軍司徒進被處死之后,大魏朝堂已經數年沒有丞相。
丞相一職一直空缺。
朝政皆由政事堂拿決定。
朝臣們都覺著沒有丞相的日子也挺好。
政事堂幾位大佬,更是舉雙手贊成,不立丞相一職。
故此……
這么多年,丞相一職一直空缺,卻無人提出要填補這個空缺。
就讓他繼續空在那里吧,過個十年八年,丞相一職就成了虛職,猶如太子太傅一般,都是虛職。
只是聽著好聽,俸祿高,實際上沒有什么實權。
但是現在……
皇帝突然提拔平武侯石溫為丞相,事情就嚴重了。
因為,石溫絕對不會甘心被政事堂架空,做個空頭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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