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歌做了個很出人意料的舉動。
她扔下嫁妝清單,拿起桌上的算盤開始算賬。
蕭氏以為她在算嫁妝,就提醒她,“嫁妝單子沒問題,你不用再算一遍。”
燕云歌搖頭,“我不是在算嫁妝,我是在估算父親和烏恒貿易的利潤。他突然給我一筆四萬貫錢的嫁妝,著實很難理解。莫非是發了一筆橫財?還是敲詐了烏恒,發了一筆大財?”
蕭氏:“……”
她真是哭笑不得。
誰會像自家閨女一樣,得到一筆額外的豐厚嫁妝,不是高興,不是擔憂,而是拿起算盤追根溯源去算總賬。
蕭氏揉揉眉心,“你怎么知道你父親賺了多少錢?”
燕云歌哼哼兩聲,“父親同烏恒貿易,九成的貨物,都是我在提供,走富貴山莊的賬目。邊關貿易,大致價格我還是知道的。粗略一算,基本上能算出多少利潤。
和烏恒的貿易,私下里,劉家,石家,崔家,其他幾家都有入股。扣掉各家分紅,父親節到手的利潤依舊很可觀,但是開銷同樣很大。
朝廷補給的糧草軍械,根本不足以支撐父親所養兵馬的花用。
畢竟,幽州兵馬在朝廷兵部登記的人數,同父親實際養的兵馬人數嚴重不符。
這些年,父親偷偷擴兵,只上報了幾千人。剩下的兵馬,只能拿私錢去供養。賺取的利潤,基本上都貼補在軍隊開銷上面。
也就是說,父親理應和以前一樣天天叫窮,最多給我一兩萬貫錢的嫁妝打發我。不至于富裕到可以一口氣給我置辦四萬貫錢的嫁妝。”
燕云歌一邊算賬,一邊說話。
啪的一聲,賬目已經算明白。
她抬頭看著母親蕭氏,“這里面有鬼名堂!”
蕭氏嘴角一抽,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燕云歌一臉疑惑,“母親,我會不會誤會了父親。難道,從始至終,我才是他最寵愛的孩子嗎?我怎么感覺不到。”
蕭氏:“……”
她揉著眉心,有點惆悵。
“或許你真的是你父親最寵愛的孩子。”
“沒道理啊!我是姑娘,又不能繼承家業,又不能替燕家傳宗接代,他干什么突然之間如此寵愛我,竟然勝過了燕云權。燕云權可是長子誒,我又不是長女。”
燕云歌一臉糊涂。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因為,太矛盾了!
渣爹燕守戰言行不一致,處處矛盾。
又沒有一個強有力的理由解釋。
古怪!
一定有古怪!
蕭氏問她,“照你這么說,你父親對你的寵愛,的確來得突然又不合理。你打算怎么做?拒絕這份嫁妝,還是收下!”
燕云歌哼哼兩聲,“到手的嫁妝,那就是我的,我肯定不會拒絕。但是,我也想搞明白父親到底在干什么。他干嘛突然間,對我如此寵愛?莫非,他真的發了一筆橫財,打劫了哪個部落,還是又偷偷找到一個礦場,偷偷在挖礦?”
蕭氏扶額一笑。
閨女已經將燕守戰看透了。
她此刻,只想放聲大笑。
不知道燕守戰得知了閨女云歌收到嫁妝后的反應,會不會吐血。
“事情總有搞清楚的一天,嫁妝先收下來。看嫁妝單子,你父親給你準備的都是好東西。”
燕云歌重新撿起嫁妝單子,一項項過目。
她歡天喜地,一臉笑容,“燕云芝要是知道父親給我準備了如此豐厚的嫁妝,怕是要氣死!還有側夫人,估計要氣大半年,瘦個三五斤。”
蕭氏跟著一起調侃,“然后,還要騷擾你父親三五次,哭訴七八次。直到你父親給她一筆豐厚賞賜,方能堵住她的眼淚。”
哈哈哈……
大家對側夫人陳氏的套路,都很熟悉嘛!
看著豐厚的嫁妝單子,燕云歌的心情很惆悵啊!
渣爹燕守戰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個吝嗇了幾十年的人,突然變得如此大方,很古怪啊!
蕭氏見她一會喜一會愁的樣子,就問她,“你要不要給你父親去信,問他一聲?”
燕云歌哼了一聲,“他肯定不會同我說實話。不過,這么豐厚的嫁妝,我肯定要寫一封信回去,表達感激之情。我可是孝順得很!”
蕭氏抿唇一笑,“別怪你父親,他也有許多為難之處。”
燕云歌將嫁妝單子一扔,“算了,這事我暫時就裝傻,不去追根究底。只是,母親給的嫁妝委實有些多,這對大姐姐和二姐姐不公平。”
蕭氏嗔怪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固執。本宮都和你說了,這些嫁妝里面有一半,都是這些年富貴山莊的分紅。”
“分紅本來就是給母親攢的私房錢,豈能貼補到我的嫁妝里面。我還是堅持按照大姐姐和二姐姐的嫁妝標準,我不能搞特殊啊!這會讓我,心頭生出愧疚感。總覺著搶走了大姐姐和二姐姐理應得到的那一份。”
蕭氏哼了一聲,“嫁妝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可沒地方退。你要是真覺著有愧疚,以后找機會補償你大姐姐還有你二姐姐。比如過年過節,多送點節禮,也是可以的。”
“母親給女兒出了個餿主意!”
蕭氏伸出手,在她額頭上戳了下,“你這孩子,道理是一套又一套。嫁妝這事,你必須聽本宮的。此事就這么定了。休要再胡言亂語。”
燕云歌雙手托腮,一臉惆悵。
“加上父親替我置辦的嫁妝,我豈不是有十幾萬貫錢的嫁妝?這也太多了!另外,我名下還有價值連城的產業!虧了,虧了!蕭逸娶了我,豈不是賺慘了。”
“哪有這么算賬的。嫁妝都是你的私產,不許給蕭逸花用。你要是補貼他,我捶你。”
蕭氏故作嚴肅,警告燕云歌不許倒貼。
燕云歌吐吐舌頭,“突然多了這么多私產嫁妝,頓時有種發財,成為小富婆的感覺。”
蕭氏哭笑不得,“那你就當自己是小富婆吧!小財迷!”
燕云歌樂呵呵的,開心得不行。
十幾萬貫錢的嫁妝,妥妥的小虎皮。
這也算是實現了第一個小目標。
瞧著親閨女一臉財迷的模樣,蕭氏覺著又好笑,又可氣。
她嘮叨了幾句,“嫁妝已經置辦好,請帖也都發了出去。咱們該準備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經準備好,就差你的嫁妝。
如今就只剩下新郎官不見蹤影,六禮都是東平王府在操辦。
敢情啊,蕭逸當初信誓旦旦說要娶你,賭咒發誓的,非你不可。如今眼看成親在即,人卻不見了蹤影。本宮都要懷疑,當初他說的那些話,發的那些誓言,莫非都是在糊弄人。
把你騙到手,就扔在一邊不管了?連婚事都不上心,豈有此理!”
蕭氏越說越氣,恨不得將蕭逸抓來捶一頓。
燕云歌抿唇一笑,“他要是錯過了婚禮,豈不是正好。光明正大退親,任誰也挑不出半點錯處。”
蕭氏冷哼一聲,“你還在笑。我瞧著啊,莫非你和他已經聯系上,他肯定能趕上婚禮,對不對?”
“母親冤枉我!我要是和他聯系上,早八百年就把他捶死了!”
說完,怕母親不信,燕云歌還特意擺出傲嬌的模樣。
蕭氏戳了下她的額頭,“你到底賣什么關子?你和本宮說實話,蕭逸能不能趕回來?到底什么時候能回來?你可別告訴本宮,婚禮頭一天他才能到京城。真要那樣,本宮直接轟人,婚禮取消。真是太不像話!”
燕云歌笑了起來,“母親放心吧,他好不容易求來的婚事,豈能不在乎。他肯定能及時趕回來,保證在婚禮之前,至少半個月就能趕回來。”
“還說你和他沒聯系。沒聯系的話,你怎么知道他會在婚禮前半個月趕回來?”
“我不知道啊!不過,依著他的脾氣性格,女兒大膽預測,他會在婚禮前半個月趕回來。”
蕭氏哼了一聲,“他這回消失,得有大半年吧。知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女兒不知!不如下次平親王登門的時候,母親問問他。說不定他知道蕭逸這大半年到底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事。”
燕云歌隨手挖了個坑。
這坑有沒有用,有多大用處,她不在乎。
關鍵是,要具備隨時挖坑的能力!
蕭氏蹙眉,“當初平親王進宮請旨賜婚,本宮就覺著這里面有蹊蹺。蕭逸和他,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是該找個機會問一聲平親王。即便問不出真話,好歹也該讓他時時警醒,別有事沒事就插手郡主府的事情。”
燕云歌連聲附和道:“母親言之有理。女兒也覺著平親王就是欠敲打!像他那樣自負的人,就是缺少一個時刻敲打他的長輩。母親完全可以擔起這個責任。”
蕭氏笑了笑,“本宮可不擔這個責任。陶太后才是他的生母,才有資格時刻敲打他。我做岳母的,就不要討人嫌,免得被人說閑話,說我手伸得太長。”
燕云歌挽著蕭氏的手臂,“母親就是顧慮太多!”
蕭氏自嘲一笑,“等你出嫁后,將來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能體會到本宮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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