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平不愧是揣摩人心的高手。
可以說,他已經看見了未來的一部分。
他被提拔為縣令,也的確是靠真本事。
只是基礎差,還需補一補。
計小四是服氣的。
但是,一說起讀書,他就頭大。
他的反抗,很弱。
轉眼間就被計平鎮壓。
次日一早,他拿著盤纏,按照吩咐,離開平陽郡,替他大哥計平招募讀書人。
路上,每天還要堅持讀書識字。
這是任務。
等他回到平陽郡的時候,大哥計平會考察他的功課。
壓力山大啊!
這是人干事嗎?
本是兄弟,為何要苦苦相逼。
計小四哭哭啼啼地踏上他跑腿傳話的道路,比起做四季布莊的掌柜,辛苦多了!
悔不當初啊!
他的直覺是準的。
果然是從一個小坑,跳進了一個大坑。
筑陽縣主蕭氏收到了朝廷的旨意,派人請來燕云歌。
“圣旨到了!皇帝同意將封地從筑陽改為平陽,從今以后本宮就是平陽郡主。而且,皇帝也同意讓你繼承郡主府。等本宮百年后,你就是郡主府的主人。不過皇帝附加了一個人條件。”
燕云歌先是恭喜母親蕭氏,可喜可賀,從今以后就是平陽郡主。
只要修筑了堤壩,治理了水患,平陽郡可比筑陽富庶多了。
平陽郡,一半平原,一半山川丘陵。
土地肥沃,氣候濕潤溫暖。
好地方!
接著,她才問道:“皇帝開了什么條件?”
蕭氏笑了笑,“圣旨上沒說,條件都寫在信件里面。這是隨同圣旨一起送來的信件,石溫親自手書。本宮還沒有看,就等你過來。”
燕云歌果斷拆開信件,看完上面的內容,笑了笑,“三年后,皇帝要求平陽郡每年增加三成賦稅。看來朝廷是窮瘋了,平陽郡現在還是一窮二白,就已經盯上三年后的賦稅。”
蕭氏聽到這話,不由得嘆氣。
“朝廷一直都很窮!若非你給他們出了個抽取勞軍費的主意,恐怕朝廷都沒有足額的錢糧支撐到建州行宮,更別提凝聚人心,打回京城。”
這事,一提起來就讓人心酸難堪啊。
偌大的王朝,竟然是個窮哈哈。
說出去,誰敢相信?
虧得燕云歌給石溫出了個勞軍費的主意,才解決了燃眉之急。
蕭氏問她,“增加三成賦稅,你怎么看?要答應嗎?”
燕云歌笑著點點頭,“答應吧!我要的是名正言順,三年后增加三成賦稅沒問題,就當是名正言順的代價。母親可以直接回復石溫,再讓他給我五十份加蓋了印章的空白文書。”
蕭氏一愣,“五十份空白文書?石溫能答應嗎?”
“他肯定會答應!我這里發展起來,好歹能為他做個榜樣。平陽郡百廢待興,衙門需要大量的人員,軍隊也需要任命一批武將。給我一批空白文書,也免得次次都要請示朝廷。”
有些官員職位,郡守蕭逸就可以直接下發公文任命,比如下轄五個縣的縣令,縣尉,縣丞等等……
但是,有些官位,則需要報備朝廷,得到朝廷的任命文書才算合法。
空白公文,就是做這個用的。
她,燕云歌,肯定不會死守一個平陽郡。
等她將平陽郡經營起來,她就會開始蠶食周邊郡縣的計劃。
屆時,空白公文,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她的野心很大,一直如此!
過去,她年歲小,沒有匹配的身份,只能在富貴山莊小打小鬧。
干點賺錢的買賣,還要瞞著世家大族,避免和世家大族發生沖突。
因為那時候,她的小身板經不起世家大族的打壓。
現在,不同了!
她的野心,終于有了一個匹配的身份,她可以放手大干一場。
不用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怕這怕那。
現在,在平陽郡這一畝三分地上,她想干什么都行。
任何世家,想要打壓她之前,都得先掂量掂量。
郡主府繼承人,平陽郡郡守夫人,北軍將軍夫人……
這三個身份,加上數千部曲私兵,足以讓她橫著走。
蕭氏斟酌了一下,說道:“那就按照你說的給石溫回信。也不知道皇帝現在是什么情況。傳令兵還得再多一些才行,路上多修建幾個貨棧,方便傳遞信件。平陽郡離著上谷郡太遠了,以后同你父親通信,不知道多久信件才能到他手上。”
燕云歌笑道:“母親放心,我已經安排下去,從各地招募工匠和人員,修路鋪橋,加寬路面。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季節,很多人家都沒了口糧。
在我這里做活,一日兩餐,還有一文錢的工錢,并且一日一結,應征的人肯定很多。只要有足夠多的人口,無論是通往各地的道路,還是城池,很快就會改頭換面。”
“錢夠嗎?”
聽到這么大工程量,招募那么多人,每天消耗的口糧都是個天文數字。
蕭氏最擔心的就是錢糧不足,沒等到秋收就把錢給花光了。下半年難以為繼。
要是云歌錢糧不夠,她準備將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支持閨女的計劃。
燕云歌抿唇一笑,“母親放心吧,我既然敢鋪這么大的攤子,肯定做足了準備。錢糧都夠了,幾個工坊,半月內都會陸續復工。這一回,女兒不光是要賣布匹茶葉,還要賣鐵器……”
所有賺錢的生意,她都要插一手。
鹽鐵,紙張……
凡是被世家壟斷的生意,她都很有興趣。
蕭氏不得不提醒她,“你得當心點,凡事一步一步來。你要記住,一口吃不成胖子。情愿慢一些,穩妥一些,也別著急。錢是賺不完的,關鍵是要穩扎穩打。”
“女兒曉得!母親放心,我已經安排人召集各地大商賈,共商賺錢大業!”
蕭逸很忙。
剛剛走馬上任,千頭萬緒,都要他拿主意。
幸虧有郡丞紀先生幫他處理公務,他才能騰出手來,打算親自領兵剿滅沿途山匪。
離別在即,他抓緊時間同燕云歌溫存。
洗漱過后,小兩口都換上舒服的棉質家居服。
燕云歌從書案抽屜里拿出一張地圖,交給他,“這是平陽郡的地圖。山川河澤,各里各鄉,每一條路,上面都能查到。你帶在身上,會有用處。”
蕭逸拿著地圖,直愣愣的,似乎已經傻了。
他眼中是驚奇,是狂喜,是疑惑……
好半天,他才抬起頭,震驚地看著燕云歌,“這是從哪里得來的?天下間,竟然有如此清晰明了的地圖?這是河流,這是山中捷徑……為什么會如此清晰?你從哪里找來的神人。”
燕云歌沖他一笑,“你口中的神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啊……”
沉穩如蕭逸,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
他不敢置信,又覺著理所當然。
云歌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在她身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也不值得奇怪。
可是,可是……
他還是忍不住問道:“真的是你畫的?你還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燕云歌捏捏他的臉頰,然后提筆,隨手就勾勒出平陽郡郡府地圖。
衙門,街道,殘垣斷壁的房屋宅院,河流,城池……
一筆一畫,信手拈來,轉眼一副清晰的城池圖就有了。
蕭逸太激動,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踢翻了小杌凳。
他一把抱住燕云歌,“你就是寶,渾身都是寶。你這手本事從何學來?”
燕云歌低頭看了眼城池圖,說道:“天賦異稟,生來就具有的天賦。你讓我作畫,我不行。但是讓我作地圖,我認第二,天下無人敢認第一。”
蕭逸一把卷起地圖,“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你有這手技術,千萬千萬!”
他是武將,他太清楚燕云歌畫地圖的本事,有多大的價值。
這手本事,說是傾國夸張了點。
但是說她傾城,一圖換一城絕不夸張。
別說一城,甚至兩城三城都能換來。
迷路的人常有,迷路的武將同樣不稀罕。
年年都有武將迷路,要么迷在大山深處,要么迷在草原深處。
能活著走出來,無一例外,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緊緊抱著燕云歌。
他太高興,太激動……
同時,又感到恐懼。
“我要擴軍!”
只有足夠強大的武力,才能保護云歌不受到傷害。
燕云歌同他說道:“擴軍的事情晚一點,等我這邊生意鋪開,郡守府有了稅收后,你再擴軍。”
蕭逸感覺很驚奇,“你是要給我繳稅嗎?”
燕云歌白了他一眼,“不繳稅,難道你打算用私房錢養官員,養兵?既然是郡守,就該按照規矩辦事。將來有一天,我們離開這里,從新任命人擔任郡守,難道還是要用私房錢養人養兵?簡直荒唐!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會制定一個稅收細則。以后,凡是在平陽郡內做生意,都按照平陽郡的稅收標準抽稅。此事,你不用管,我會和紀先生商量。”
蕭逸捏捏鼻子,又被嫌棄了。
他太難了!
燕云歌又提醒他:“你去剿匪,除了匪首,其他山匪的性命都給我留著。我這里需要大量人口干活,這些山匪都是很好用的壯勞力,千萬別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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