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陶公主的一句玩笑話,陶太后終究還是上了心。
心里頭隱約有些不安。
之后……
等到定陶出宮,她問皇帝蕭成文,“定陶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她真喜歡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她看男人的眼光,怎么變化如此之大?”
皇帝蕭成文的態度很明確,“她都說了,不急著成親,母后就別再替她操心。太學里面的學子,將來都是朝廷棟梁,要為朕效力。絕不能讓定陶給禍害了!所以,定陶既然說是開玩笑,我們不妨就當做一場玩笑,不必上心。”
“本宮豈能不上心!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著她一個人孤獨終老嗎?”
“母后要是擔心沒有人給她養老送終,再過幾年,不妨從宗室里面給她過繼一個孩子。或是……母后有沒有想過,定陶不想成親,她只想要要個孩子。”
“你是說定陶想借種生子?”
“都有可能!定陶的性子,她有任何古怪的想法,都不出奇。”
“放屁!”
說到這里陶太后生氣了。
“定陶沒去平陽郡之前,可沒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分明是燕云歌帶壞了定陶,定陶受她影響,才會產生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本宮早就提醒過你,燕云歌這人不行,首先人品就不過關。”
皇帝蕭成文反駁道:“燕云歌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從這一點來說,她的人品好過世上大部分人。”
“她害了定陶,你還替她說話。就因為她是你的小姨子嗎?”
“朕的小姨子多了去,城里面住了好幾個,婚事都還沒有著落。難不成朕也會替她們出頭說話嗎?”
陶太后氣呼呼,做出疲憊的樣子,“行了,行了,本宮不和你爭執。反正無論本宮怎么說,你也不會懲治燕云歌,更不會懲治皇后。”
“她們沒有犯錯,朕總不能無緣無故懲治她們。”
“她們惹惱本宮,算不算錯?本宮乃是大魏堂堂太后娘娘,皇后不討本宮喜歡,算不算錯?”
“自古以來,婆媳不和,比比皆是。莫非每個做兒媳婦的女人都有錯?”皇帝蕭成文似笑非笑。
陶太后那個氣啊……
她心頭發悶,臉色一垮,“皇帝不如直接指責本宮是惡婆婆,好替你的皇后出氣。”
“母后說笑了!事關婆媳相處,朕不會指責任何人。此乃千古謎題,朕自問還沒有本事解決這等難題。你和皇后各自折騰,朕不干涉。”
皇帝蕭成文想得特明白。
婆媳矛盾,他堅決不插手,就當個甩手掌柜。
不是他慫……
好吧!
其實就是有點慫。
婆媳矛盾,纏纏綿綿,直到有一方死去,矛盾才會真正結束。
連上古圣人都無法解決的千古矛盾,他自問本事有限,還是有多遠躲多遠。
以免夾在中間當受氣筒。
做皇帝也難啊!
不僅要操心軍國大事,還要分神操心后宮矛盾。
陶太后顯然不滿意他的態度,但,無可奈何!
她揮揮手,“趕緊走,趕緊走!本宮看見你就來氣。定陶的婚事,你別插手。”
“母后也別插手。定陶如果只想要孩子不想成親,大不了成全她。”
陶太后張口結舌,懶得聽,懶得說,眼睛一閉,假裝睡覺。
皇帝蕭成文低頭一笑,起身告辭。
天和元年的最后幾個月,注定是南地歌舞升平,靡靡之音。北地烽火連天,戰火不休。
石溫和劉章,這對老冤家,天注定有這一戰。
只是……
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
昨日還是勢如破竹,明日就有可能節節敗退。
司馬斗率領的“大齊”朝廷兵馬動了。
這一動,三方正式開始混戰在一起。
石溫都已經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而且已經上本朝廷,要求更多的糧草和軍械,甚至要求朝廷補充兵源。
結果,要錢要糧的奏本才送走兩天,局勢急轉直下,其發展之迅猛,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大齊”和劉章兵馬混戰在一起,劉章氣勢如虹,竟然一口氣攻到“大齊”中軍大營。
然后……
“大齊”皇帝司馬斗,被斬殺于陣前。
在千軍萬馬的保護下,無數雙眼睛的矚目下,司馬斗被劉寶順一口斬馬刀斬下頭顱,身首異處!
“大齊”中軍,幾千上萬兵馬,瞬間亂了。
“皇帝死啦,皇帝死啦!”
“司馬斗已經被斬殺,這是司馬斗的人頭!”
“放下武器,不殺!負隅頑抗,殺無赦!”
“司馬斗死啦,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一時間,戰場上各種喊叫聲混雜在一起,沖擊著每個人的耳膜,大腦。
無一例外,都在說司馬斗死了!
“大齊”的皇帝被劉寶順斬殺,身首異處。
司馬斗的心腹愛將,文武大臣,凡事要緊的人物,紛紛被斬殺于馬下。
完了!
大齊完了!
天不絕大魏啊!
這場混戰,司馬斗被斬殺的消息,石溫是在一天后才得知。
當他得知消息的時候,劉章已經開始收編大齊兵馬,攻入大齊皇宮。
石溫拍著自己的大腿。
他大罵劉章,“劉章這個鱉孫,果然是一肚子壞水。一開始,他故意敗退,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司馬斗。
司馬斗見他敗退,以為有機可乘,哪里想到最后卻誤了卿卿性命,被劉章反殺,連個全尸都沒留下。劉章此賊,果然奸詐。
傳老夫軍令,退兵,即可退兵,據守河口,劃河為界,以防劉章反攻倒算。老夫絕不能吃這虧!”
石溫的反應相當快。
一旦看清楚形勢,對已經占領的地盤,毫不留念,果斷舍棄,迅速退兵,占據有利地形。
他已然想到,劉章已經成勢,豫州兵馬已經無力阻擋劉章的迅猛發展。
只待劉章攻占了“大齊”皇宮,拿下城池,整個北地,四分之三的地盤,都將落入劉家父子手中。
屆時,劉章就是名副其實的鎮北王。
就算據北地稱帝,也是夠資格的。
不過……
局勢的發展,再一次超出了石溫的預估。
準確地說,石溫低估了劉章的耐心韌勁。
數日后,北地傳出一個震驚天下人心的消息。
劉章恭迎安都侯蕭成業登基稱帝,重建大魏王朝,目標一統南北,誅殺亂臣賊子,討伐竊據皇位之人。
此消息一出,世人的下巴都被驚掉了。
“安都侯蕭成業?沒弄錯人名?”
“千真萬確,絕不可能弄錯。這是劉章公告天下的檄文,兒子派人拓印了一份,上面確確實實寫的是安都侯蕭成業的名字。”“劉章要尊蕭成業為帝,登基大典就安排在一個月之后。還影射建州城的皇帝得位不正,以陰謀手段害死了德宗太寧帝。迎蕭成業為帝,就是為了以正朝綱,撥亂反正,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完了,完了!”
石溫嘴里叫著完了,眼睛里面卻透著興奮的光芒。
大兒子石臘不明所以,“父親為何說完了,難道蕭成業能比皇帝更堂堂正正?皇帝登基稱帝,那可是有先帝的傳位詔書。安都侯蕭成業,就是亂臣賊子。劉家父子扶持蕭成業登基,兒子以為這分明是一手臭棋。”
石溫哈哈一笑,“是不是臭棋,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劉章那么精明厲害,又擅長隱忍的人,你認為他真的會走一步是個人都看得出來的臭棋嗎?他有那么蠢嗎?”
石臘面色一沉。
劉章當然不是蠢人。
凡是自以為是,認為劉章是蠢貨的人,墳頭上的草都已經一人高。
“那么劉章為何要扶持蕭成業為帝?他自己不想當皇帝嗎?”
石溫了然一笑,正色道:“正所謂名不正言不順。劉章自封為王這才半年時間,緊接著稱帝,民心該倒戈了。那就真的坐實亂臣賊子的罪名。
劉章聰明得很,他想稱帝,但是他耐得住寂寞。他知道他稱帝的條件不成熟,天下民心依舊在大魏。他要是公然反抗大魏朝廷,公然稱帝,必然會被天下人唾棄。
這個時候怎么辦?還有什么比立一個皇室宗親為帝更好的辦法。而且蕭成業的生母,可是英宗永泰帝的原配妻子。
建州大正宮里面住著的陶太后,實際上的身份是英宗永泰帝的填房繼室。你說蕭成業有沒有資格?
估計在不少人心目中,蕭成業比蕭成文更有資格繼承皇位!劉章這一步棋真是妙不可言啊!哈哈哈……”
石溫放聲大笑,顯得極為開懷。
亂了,亂了!
這個天下徹底亂了!
安都侯蕭成業登基稱帝,可比司馬斗當皇帝更亂!
接下來,就是蕭氏族人內部大戲。
都自認為大魏正統。
都是大魏朝廷。
到底是該認北魏朝廷,還是該認建州南魏朝廷。
哈哈哈哈……
石溫拍著桌子,興奮地說道:“亂才好!這天下要是不亂,老夫豈能抓住機會。越亂,老夫的機會越多。劉章恭迎安都侯蕭成業為帝,老夫得送一份禮物道賀才行。就沖著他殺了司馬斗,老夫也該替朝廷說一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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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只剩下兩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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