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城內!
金吾衛出動,大肆搜捕。
已經不限于安都侯蕭成業的親朋好友,定陶公主府也是被查問的重點。
甚至就連曾經和劉寶平一起在衙門供職的官員,也遭到了盤查。
朝堂內外,民間市井,都很緊張。
蕭成業登基,以大魏正統自居。
這是赤裸裸地打臉!
打的就是滿朝文武,以及皇帝的臉面。
如果說蕭成業是正統,建州朝廷又是什么?
是偽朝嗎?
荒唐可笑!
朝廷官員,紛紛寫文章,駁斥蕭成業。
一個被英宗永泰帝放棄的皇子,一個不得志的皇室宗親,也敢自稱正統,在反賊的扶持下膽敢登基稱帝,他就是最大的反賊。
是大魏江山社稷的罪人!
這是百年來,大魏王朝出現地最無恥,最令人痛心,最令人憤慨的一幕。
世間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輩,將分裂江山社稷,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就不怕死后,無顏見列祖列宗嗎?
朝臣們的文章,隨著塘報,傳頌天下。
天下人,有人對蕭成業,對劉家父子唾罵。
有人則認為蕭成業身為嫡長子,做皇帝也算是夠資格。
而且劉家廣傳天下的檄文,其中提到一點,也沒說錯。
建州朝廷連祖宗牌位,連大魏皇室歷代君王安息之地的皇陵都丟棄了,又有什么資格自稱正統。
一個祖墳都沒有的朝廷,憑什么說自己是嫡支正統?
別忘了,德宗太寧帝的靈柩還停在廟宇內,不曾安葬。
這就意味著,誰能收復失地,供奉歷代祖宗,親自到皇陵拜祭歷代君王,誰才是正統。
從這個角度來說,北方的大魏朝廷自稱正統,似乎也沒問題。
然而……
建州朝堂,不管怎么說,那才是正宗的大魏朝廷。
是從京城南遷,從腳底板到頭發絲都寫著正統二字。
質疑建州朝廷的正統性,就是在質疑德宗太寧帝的正統性,進而是在質疑英宗永泰帝,再到宣宗元平帝……
再往上回溯,那就牽扯到中宗皇帝。
提起中宗皇帝,就不得不提“章義太子”。
陳年老賬,全都被翻了出來,可就沒完沒了。
總而言之,先將蕭成業(蕭成文)打成異端,竊據皇位,得位不正。
北地,南地,兩個大魏朝廷,都有武將擁護,都在指責對方是偽朝,稱自己是正統。
老百姓左看看,右看看……
特么的,全都是大魏王朝。
到底該相信誰?
罷了,罷了,誰來收賦稅,就歸誰管。
兩邊都自稱大魏王朝,就算是打出腦漿子,也輪不到小民操心。
天和元年臘月,皇帝蕭成文很燒心。
真想提一把刀上朝,將朝臣的腦漿子砍出來。
因為……
蕭成業就在前幾天正式登基稱帝,國號“魏”,自稱大魏王朝正統。就因為他有皇陵,有太廟……
登基當天,蕭成業發了第一道旨意,昭告天下。
稱,德宗太寧帝以及當時的朝廷,丟失國土,丟失皇城,百姓被屠殺,只帶走了祖宗靈牌,造成祖宗宗祠被毀,皇陵遭受前所未有地危機。
此乃喪權辱國,大魏建國一百多年,從未有過這等灰暗時刻。
這樣的皇帝,這樣的朝廷,根本不配稱之為正統。
就是一群嚇破膽,丟祖宗臉面的懦夫。
德宗太寧帝活生生氣死,那都是活該。
可他死了,也不足以贖罪。
他根本就是大魏王朝的恥辱,根本不配為君父。
繼承皇位的天和帝蕭成文,更是不配為君父。
手中有錢有糧,不思報仇雪恨,不思打回北地,收回失土。
只忙著修繕宮殿,耽于享樂。
以為修建了奉先殿,手中有祖宗們的牌位,就能自稱正統嗎?
敢問天和帝蕭成文,打算何時何地祭拜祖宗?
什么時候將德宗太寧帝的靈柩下葬?
一個連皇陵,太廟都沒有的朝廷,一個連祭祀都找不到地方的皇帝,有什么資格稱之為正統。
真正的正統,是他,蕭成業,英宗永泰帝的嫡長子。
是他收復了失地,奪回了江山。
是他殺了司馬斗,告慰祖宗陰靈。
德宗太寧帝丟失的一切,他全都奪了回來。
他在京畿登基稱帝,不是偽朝,不是篡權,更不是造反!
他是在撥亂反正,正朝綱,塑正氣,重樹大魏朝的精氣神。
大魏只有戰死的皇帝,沒有丟下京城子民逃跑的皇帝,更沒有偏安一隅不思進取的皇帝。
從他登基之日起,北地大魏王朝,才是名副其實的正統。
什么北魏,南魏,他都不承認。
蕭成文但凡有一絲一毫的羞愧,就敢主動奉上傳國玉璽,俯首稱臣,將王朝權柄皆歸他蕭成業所有。
這份昭告天下的“圣旨”,也可以說是檄文,直接就將蕭成文打成了偽帝。
而且,劉家安插在各地的探子,起到了極大的宣傳作用。
檄文才剛出來,檄文內容已經傳遍天下。
建州城內也不能避免,人人都在討論蕭成業在京畿登基稱帝的事情。
本來……
人們的心目中,已經將建州當成了大魏王朝的京城。將建州府,當做大魏王朝如今的京畿府。
結果,蕭成業橫空出世,竟然得到了劉家的支持,在北地京畿登基稱帝。
這樣一來……
建州府可沒資格自稱大魏王朝的京畿。
建州城更沒資格稱為京城。
要命啊!
一南一北,都是大魏王朝。
你說我是偽朝,我罵你是偽帝。
這場面,未免太過糾結。
究竟是朝南,還是朝北?
不少人心里頭都開始犯嘀咕。
大正宮內。
皇帝蕭成文坐在龍椅上,翻閱各地奏章。
金吾衛統領苗征,跪在地上,足足跪了一個時辰。
皇帝不說話,也不叫起。
苗征心頭忐忑不安,大冬天,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衫。
額頭上更是油光發亮,仔細一看,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朝費公公看了好幾眼,費公公都沒搭理他。
蕭成業登基稱帝,詔書內容在建州城內廣為流傳,由此可知,劉家安插在建州城內的探子并沒有被肅清。
還有很多劉家探子,隱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興風作浪。
搜查抓捕探子,本是金吾衛的職責。
這一回,金吾衛卻踢到了鐵板,被人玩得團團轉。
不好意思……
皇帝的耐心是有限的。
身為金吾衛統領的苗征,首當其沖,要受到懲治。
費公公又換了一杯溫熱的茶水。
這樣一來,無論皇帝蕭成文何時想要喝茶,溫度都剛剛好,正好入口。
他小聲提醒道:“陛下已經坐了一個多時辰,要不要起來活動活動?太醫也叮囑過,陛下不要久坐,對身體不好。”
皇帝蕭成文放下手中的筆,望著大殿門外。
“聽聞北地京畿下雪了。”
“是的!河面結冰封凍,南北通道又被封鎖。南北兩地暫時沒法子來往。”
皇帝蕭成文“嗯”了一聲,“這么說,蕭逸還沒回到平陽郡?”
費公公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提起蕭逸。
探子的事情不關心了嗎?
偽帝蕭成業的事情,也不關心嗎?
不過……
費公公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人,疑惑歸疑惑,關于蕭逸的行蹤他張口就來。
“啟稟陛下,據說蕭逸目前還在北地邊關前線,替國丈爺練兵。”
皇帝蕭成文輕輕敲擊桌面,“蕭逸不回平陽郡,燕云歌難道不著急?她肯定有辦法打通一條道路,讓蕭逸返回平陽郡。給燕云歌下一道公文,問問她蕭逸何時歸來。”
“諾!”費公公躬身領命。
皇帝蕭成文又問道:“李娉婷母子三人,現在什么情況?”
費公公忙說道:“按照陛下的吩咐,將他們母子三人軟禁在安都侯府,由金吾衛派人看管。目前一切正常,他們母子三人并無任何反抗。”
皇帝蕭成文冷冷一笑,“蕭成業倒是個念舊情的人,竟然給朕送來信件,要求朕將李娉婷母子三人給他送去。”
“什么?”費公公吃了一驚。
他身為皇帝身邊的心腹太監,這事他竟然不知道。
皇帝蕭成文看著他的表情,樂了!
“你不知道正常!這封信不是從正常渠道送給朕,而是通過十九衛轉交給朕。”
當初朝廷南遷,蕭成文當機立斷,將十九衛交給蕭逸,希望蕭逸擔起保護京城的重任。
蕭逸不負眾望,拖延烏恒,讓朝廷從容離開京城。
但……
蕭逸沒有按照約定,前往建州。而是跟著燕云歌去了平陽郡。
蕭成文也是個干脆的主,他趁機收回了十九衛。
那時候,蕭逸初掌十九衛,整日里忙忙碌碌,連人都沒認全。
因此,蕭成文輕輕松松收回了十九衛的控制權。
名義上,蕭逸是十九衛指揮使,實際上蕭成文才是真正的十九衛指揮使。
因朝廷南遷,京城被烏恒焚燒,十九衛也是損失慘重。
多年來,布置的眼線探子,好多人都死在了京城,或是在路途上失散。也不知是死了,還是什么情況。
蕭成文做了皇帝,已經不大用十九衛。
十九衛畢竟是一個不能見光的組織。
沒想到……
十九衛再次重出江湖,就給他帶來了蕭成業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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