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武侯石溫選擇退兵。
沒必要同劉家耗下去,毫無意義。
退兵的同時,石溫才決定給朝廷上本,稟報此事。
等于是,先斬后奏。
等到朝廷收到他的奏本,豫州兵馬已經退兵數日,離開戰場好幾百里。
朝臣震怒!
大罵!
眼看著還有幾天過年,平武侯石溫突然來這么一手,他是成心不想讓人過個安穩年。
怒氣沖沖,彈劾他!
往死里彈劾!
金吾衛別只顧著抓劉家的探子,有本事去把石溫抓起來。
金吾衛:“……”
給個白眼,自行體會。
去千軍萬馬之中抓石溫,金吾衛又不是傻缺,不會主動找死。
再說了,金吾衛只聽從皇帝的吩咐。
其他任何的話,統統是放屁,臭不可聞。
朝堂上吵吵鬧鬧,每天朝會,開口是石溫,閉口也是石溫。
皇帝蕭成文也不阻攔,任由朝臣謾罵。
總要給朝臣一個發泄地渠道。
再說了……
平武侯石溫的確該罵。
退兵可以!
但是程序不對!
應該在退兵之前,上本請示朝廷。
朝廷下發公文允許退兵,豫州兵馬才能退兵。
石溫倒好,直接來個先斬后奏。擺明了沒將朝廷放在眼里。
典型的有奶就是娘,吃飽了就不認娘!
混賬玩意!
吵了幾天,皇帝蕭成文下了一道旨意,申斥平武侯石溫,讓他上請罪折子。
無論如何,得有一個態度。
已經順利回到豫州的平武侯石溫,面對皇帝的要求,很是不屑。
“讓老夫上請罪折子,憑什么!老夫在前線打仗,為了朝廷的臉面,不惜以身犯險,親自督戰。朝廷那幫飯桶在建州城內花天酒地。就因為老夫決定退兵,沒有提前打招呼,就讓老夫請罪,呵呵!”
謀士提醒道:“這是程序!朝廷向來都是這么做事,侯爺暫且忍一忍。”
平武侯石溫哈哈一笑,“老夫擔任過朝廷呈現,自然清楚朝廷的程序,也知道皇帝要臉面。但,老夫心頭就是不爽快。
劉章在北地朝廷混得風聲水起,蕭成業可是承認了他的鎮北王身份。劉章儼然成為大魏王朝,第一個異姓王。
本侯呢?本侯得到了什么?本侯功勞不輸劉章,憑什么就要低劉章一頭。劉章是王爵,本侯是侯爵,本侯這心啊,可氣可氣了。”
說到底,石溫還是嫉妒劉章有王爵,自個沒有。
他嫌棄皇帝蕭成文太小氣,舍不得給武將賜封王爵。
當然,從皇帝的立場來說,賜封異姓王,絕對是弊大于利,此乃取禍之道。
但凡一個正常的皇帝,都不可能主動開這個口子。
歷朝歷代,賜封異姓王,基本上都沒什么好下場。
要么異姓王死。
要么朝廷滅!
要么就是兩敗俱傷,誰都別想討到好處。
總而言之,異姓王這個玩意一旦存在,想要剿滅,必定要傷筋動骨。
所以……
有遠見的皇帝,都不可能主動去開這個口子。
反而還要嚴防死守,堅決杜絕異姓王的存在。
劉章那是異數。
蕭成業就是個傀儡。
但是,世上大部分人看不到這一點。
大部分人只看見劉章做了異姓王,而且風生水起,風光無限。
還看見蕭成業登基稱帝,對劉章尊重有加。
平武侯石溫不屬于大多數人,他是少數人,他看得清楚真相。
可,終歸是意難平!
在他看來,局勢已經是這樣了。
嚴防死守異姓王,已經毫無意義。
南魏就該主動扶持一個異姓王,同北魏打擂臺。
這個異姓王人選,舍他其誰!
謀士還要再勸,平武侯石溫直接抬手打斷。
平武侯石溫哼哼兩聲,“不用和老夫掰扯大道理。所有的道理,老夫都懂,比在場任何人都懂。實話同你們說吧,老夫心頭氣不順,所以要給皇帝添堵。老夫日子不好過,大家都別想好過。”
“和朝堂翻臉,并無好處。”
“但是也沒有多大的壞處!大不了就是維持以前的局面,各自相安無事。”
“劉章不可能坐著不動,等他理順了北地各處關系,必定會領兵南下。別忘了劉章在檄文里面可是喊出了要統一南北的口號。瞧他那陣仗,不像是說說而已。”
謀士們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
“劉章若是領兵南下,朝廷兵馬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涼州兵馬常年生活在北地,能適應南方的氣候飲食嗎?”
“別管涼州兵馬能不能適應南方的氣候和飲食,一旦劉章領兵南下,首當其沖就是我們豫州兵馬。”
“還有平陽郡!
“至于沿途其他郡縣,毫無抵抗力量。一旦劉章南下,必定率先開門投降迎接。”
“聽聞北軍重建,頗具成效。皇帝投入了大量的錢糧在北軍。不知道恢復了多少戰斗力。”
“沒有上過戰場正兒八經打過仗的部隊,那就是新兵。別管他當了多少年的兵,就算當了十年,上了戰場統統都是新兵。所以,別對重建后的北軍抱有太大希望。”
“但我認為,也不能小看北軍。”
“北軍一直保持兩天一操練,而且常常拉出去野練,拿山匪水匪練兵。已經是見過血的一群士兵。所以大家不要將北軍想像得太弱。”
“但也不至于將北軍想得太強大。也就那么回事吧!”
謀士們吵吵鬧鬧,討論著朝廷局勢。
平武侯石溫一言不發,板著臉,看不透情緒。
石臘從外面進來,見人多,本來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
謀士們也很識趣,主動告退。
等到書房內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時候,石臘才開口說道:“啟稟父親,平陽郡造的軍械鎧甲,第一批貨剛剛到城內。兒子檢查了一番,都是上等的鋼刀,極為鋒利。”
說完,他從腰間取下一把腰刀,放在桌上。
平武侯石溫抽出鋼刀,抬手就砍,果然鋒利且堅硬。
他愛不釋手,忍不住仰天大笑。
“燕云歌沒有欺騙老夫,平陽郡造的軍械,果然勝過少府工匠。”
石臘心有疑問,“父親,我們自己也有打鐵工坊,有自己的工匠。我們的工匠就能造軍械鎧甲,為何還要花錢從平陽郡購買?”
平武侯石溫舉著鋼刀,“這是平陽郡造的兵器,同我們自己的工匠打造的兵器相比,如何?”
石臘縱然不甘心,也只能實話實說,“平陽郡造的兵器,的確強于我們自己的工匠打造的兵器。”
平武侯石溫繼續說道:“不僅比我們自己打造的兵器質量好,這么好的鋼刀,價錢還比我們自己打造的兵器便宜了一成多。
如果量大,價錢可以繼續壓縮,能便宜兩成左右。
兩成,聽起來似乎沒多少錢。可是一旦成千上萬地訂購平陽郡的武器,便宜兩成,算下來,節省的錢財可是一筆巨款。”
石臘還是堅定地說道:“的確能節省錢,可是卻將自家的根基命脈拱手交給了平陽郡。兒子始終認為,不應該從平陽郡購買武器。”
平武侯石溫哈哈一笑,“你的擔憂沒有錯,但是還是太過片面。如果不從平陽郡購買武器,你怎么知道雙方的差距在哪里,差距究竟又多大。
購買武器,一是為了自用,二是為了給工匠們做個參考。既然平陽郡的工匠能造出高質量的武器,沒道理我們豫州的工匠造不出來。”
“父親的意思是,要讓工匠仿造兵器?據兒子所知,平陽郡造的武器,之所以質量這么好,價錢還便宜,是因為他們改進了煉鐵工藝。”
“別管工藝不工藝,我們的工匠得想方設法趕上平陽郡的這鐵匠工坊。本侯也不希望,將來要長期從平陽郡購買武器。軍械鎧甲這類武器,始終還是要握在自己手中。”
“父親高見!那,平陽郡造的第二批貨,還要嗎?他們的人正等著我們回話,如果要的話,就得按規矩先交三成定金。”
“當然要!讓他們趕緊將第二批軍械送來!錢不是問題,關鍵是貨要好。”
“諾!兒子這就下去交涉!”
燕云歌開始和平武侯石溫做起了兵器生意。
平陽郡造的兵器,質量最好,價錢最低,儼然成了市面上的搶手貨。
可就算價錢最低,燕云歌照樣能賺取高額利潤,一船一船的兵器被運走,然后帶回來一船一船的錢。
其利潤之高,也只有食鹽白糖這兩樣貨物能比。
好東西瞞不住人。
這不……
劉章派人出使平陽郡,也想從燕云歌手中購買兵器鎧甲。
人到了平陽郡,燕云歌不見,直接軟禁在會賓樓等消息。
紀先生提醒道:“一直把人關著也不是辦法,要么殺了,要么放走,要么就談合作。夫人到底是個什么章程,好歹透露一二。老夫也好拿捏分寸。”
燕云歌笑了笑,“先生,我是一個小氣又愛記仇的人。劉章當初扣押蕭逸的事情,我可沒忘。劉章他以為本夫人是做大事的人,就不會計較那些細枝末節。但本夫人這回要教他一個道理,別自以為是!把人殺了,人頭給劉章送去!”
“這這這……夫人確定要把人給殺了?”
“不殺,難道要留著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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