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書院,大禮堂。
一陣陣轟鳴聲。
崔秀程話音剛落下,大姑娘小媳婦們便興奮得吼叫起來。
那陣勢,能將房頂掀翻!
賀季:“……”
MMP,長得帥了不起啊!
光是比陣勢,他就輸了。
除了周圍離得近的兩三排人,根本就沒有人聽他說些什么。
所有人只在乎崔秀程說了什么。
就連那群松山書院的學子也不能免俗。
啊啊啊……
人生不公啊,率先是從相貌不公開始。
可他……
也不差啊!
英武不凡,也算是大帥哥一枚。
怎么就不如崔秀程的人氣。
他說話的時候,雖然沒有噓聲,但是氣氛明顯很冷。
換做崔秀程,那氣氛,不敢比不敢比!
他拿著鐵皮喇叭,大聲闡述自己的觀點看法,展示自己的學識和風度。
奈何,觀眾不買賬啊!
等他說完,換上崔秀程,聽聽那轟鳴聲,房頂已經被掀翻了。
他要郁悶死了!
崔秀程,引經據典,談古論今,侃侃而談……
“好好看哦!不比凌公子差!”
“還是凌公子最好看!”
“兩位公子我都喜歡,可以都要嗎?”
“美得你!”
“做夢!”
坐在前排的紀先生,搖著蒲扇,一臉樂呵呵。
身后擠滿了大姑娘小媳婦,出乎意料啊!
整個大禮堂,娘子軍占據半壁江山。
氣氛之熱烈,情緒之感染人,平日里笑不露齒的閨秀們也開始瘋狂嚎叫,硬生生將書院學子,看熱鬧的市井小民給壓制了。
尤其是那群皇家女子學院的學生,有錢任性。
將自家奴仆拉出來,以震聲威。
就這樣,還嫌人氣不夠,直接花錢買人氣,替崔秀程,凌長安兩位公子造勢。
凌長安:“……”
客氣!客氣!
今兒是崔兄的主場,就不要替本公子造勢。
本公子也不缺那點聲勢!
皇家女子學院的學生們:
“啊……凌公子好有風度!”
“凌公子長得真好看!”
“不知將來哪家姑娘能嫁給他?”
“要是我能嫁給凌公子,我……“
“你做夢!”
“誰都不準嫁給凌公子。凌公子只能遠觀,不可褻瀆。誰要是嫁給凌公子,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對!敵人敵人敵人!”
旁邊的眾多吃瓜群眾,一臉懵逼,二臉懵逼,三臉……
姑娘們越來越生猛了啊!
人心不古啊!
一個個小姑娘,一點都不嫻靜,更無半點矜持。
更多的人,則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紀先生小聲嘀咕,“今兒人氣頗為旺盛。只可惜夫人不肯露面,要不然還能再熱鬧三分。回去后,老夫給夫人講講今日場面,說不定夫人會后悔沒能親眼目睹。”
燕云歌這會在做什么?
她帶著兒子燕九斤正在河面上游船賞景。
燕九斤,大名蕭元初。
不容易啊!
出生快兩年啦,終于有了大名。
元初小朋友,正是好動,看什么都稀奇,什么都想摸一摸的年紀。
趴在花船窗戶邊,就要伸手去玩水。
好在有欄桿攔著,又有丫鬟小廝盯著,否則他真能翻身下水。
燕云歌沖他招手,“九斤,快過來,吃李子。”
三月李,熟了!
酸甜酸甜,吃得有點上頭。
她想讓九斤小朋友嘗一嘗味道。
奈何……
九斤小朋友不給面子。
他趴在窗戶邊,一張臉肥嘟嘟的,“我是元初!不是九斤!”
唉呀媽呀……
臭小子年紀不大,卻已經有了自己的審美。
現在就開始嫌棄小名太俗,只許旁人叫他大名。
燕云歌拿起一顆熟透的李子比劃著,“元初,過來吃李子。好好吃的。”
蕭元初小朋友看看水面,又看看娘親手里面的李子,美食戰勝了對水的熱愛。
于是乎……
他屁顛屁顛,跑到娘親身邊,張嘴要吃。
一口咬下去,小臉立馬就皺了起來,皺成了一個包子。
眾人見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燕云歌跟著咬了一口,“很甜啊!元初不喜歡吃嗎?”
蕭元初小朋友很是疑惑,一臉的不解之謎。
他試著又吃了一口,酸甜酸甜,叫他好生為難。
他想吃甜的,不想吃酸的。
燕云歌哈哈一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九斤今天開不開心?”
“我叫元初,我不是九斤。”
元初小朋友很執著于自己的名字。
真是人小鬼大。
這么大一點的小孩,就有了自己的審美和喜好,一點都不好哄。
這是給大人增加了負擔啊。
燕云歌說道:“九斤是你的小名,不好聽嗎?”
蕭元初小朋友搖頭,“大家都嫌我胖。”
燕云歌:“……”
自家小崽崽的確有點豐滿,臉上肉嘟嘟,捏一捏,手感特別好。
她哄著他,“不胖!你這是正常身高體重,旁人說你胖,都是羨慕嫉妒恨。”
蕭元初低頭,盯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指著說道:“肉肉!”
肚子上都是肉肉。
燕云歌哈哈一笑,一把抱起他,“那以后就少吃點肉肉,少吃點糖,好不好?”
蕭元初小朋友為難了,小腦袋轉啊轉,沒想明白為什么要少吃點糖,為嘛還要少吃肉。
外祖母天天都讓他多吃點。
娘親卻讓他少吃點。
他到底該聽誰的。
太難啦!
他還只是個小朋友,想不通這么高深的問題。
很快,他又被小魚網給吸引了注意力。
拿起小魚網,趴在窗戶邊玩水。沈
小孩子最愛的戶外運動,莫過于玩水。
只要有水,能玩一天,不知疲倦。
河面上船只來來往往,各行其道。
計平帶著賬房,在一旁報賬。
這叫換個地方匯報工作。
計平鄭重其事地說道:“啟稟夫人,連續三個月,來往建州的船只少了足足兩成。下官認為此事有蹊蹺,應該引起重視。”
燕云歌拿起賬本掃了眼,“南北商行那邊怎么說?”
“燕木大掌柜說,因為建州朝廷派兵南下,占領了大量土地,獲取了很多礦產資源。皇帝和凌長治,這對君臣,正在開辟新的商貿線路,試圖想要擺脫對咱們平陽郡的依賴。下官以為,此事不可輕忽。”
燕云歌點點頭,“你有什么好想法?”
計平斟酌了一下,“下官不太懂大宗商貿,不過,正所謂東邊不亮西邊亮。南邊不行,不如開辟北邊市場。”
燕云歌說道:“言之有理!皇帝有雄心壯志,不甘心被朝臣和世家綁架,總惦記著北伐收回失土。
凌長治此人,有大志向,想要干一番驚天動地,名垂千古的大事業。還有什么比開疆拓土,更有資格留名青史?
去年,皇帝妥協,讓我占了博郡和東陽郡,但這只是暫時的退讓。遲早他會回過頭,給平陽郡一擊重錘。”
計平一聽,瞬間急了,“這如何是好?不知夫人可有對策?”
燕云歌看著窗外波光凌凌,“正所謂一力降十會。所有的對策,總結起來,無非就是搶地盤,搶人口,擴軍備戰。前提,都需要錢,大量的錢。建州那邊少了兩成的貨物的來往,不必太擔心。商行會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一聽在建州損失的生意,能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計平提著的一顆心瞬間落到了實處。
燕云歌看著他,似笑非笑,“本夫人讓你算賬本,看出這里面的名堂了嗎?”
計平有點懵。
燕云歌輕輕敲擊桌面,“再歷練一段時間,你和韓其宗就該啟程前往兩郡任職。有沒有想過,到了那邊,要怎么做?兩郡和平陽郡是完全不同的地方,當地世家盤根錯節,只手遮天,可不好對付。”
計平當即打起精神,斟酌著說道:“下官最近翻閱了兩郡大量的史料,對當地的世家也做了一番了解。
自去年,郡尉大人領兵占領兩郡地盤,以武力威懾,推行各種惠民政策,當地小民心里頭都是歡喜的。
只是苦于世家強勢,當地小民都不敢公然和世家對著干,只敢私下里尋求官府幫助。這個情況顯然不利于官府治理兩郡。
但,世家是頑疾,幾百年沉淀下來的老問題,一刀切不合適。下官認為,還是要區別對待,堅持拉攏分化。
世家之所以抗拒夫人的一些列制度,只因為這些制度損害了世家的利益。
夫人之前讓下官看賬本,下官還沒明白其中含義。這會倒是有了心得,夫人的意思是,從別的地方找補受損的利益,補貼給世家。比如商貿?”
燕云歌滿意地點點頭,“悟性不錯,算是說到了點子上。本夫人的制度,就是要將世家從土地上拔出來,從而釋放出大量奴仆為良民。讓這些良民給官府做佃戶,耕種土地,繳納賦稅。
你該清楚,世家旗下的奴仆不用繳納賦稅,奴仆產出的一切利潤,都歸世家所有,官府和朝廷是一文錢都收不到。
這便是每一個王朝過了一百年兩百年,總會鬧饑荒的根本原因。
朝廷沒錢,小民也沒錢,惡心循環,直到王朝覆滅。錢都去了哪里?去了世家的口袋里。
但凡有一個良民成為奴仆,朝廷就少了一個人的賦稅。
同理,但凡有一個奴仆被放歸良民,朝廷也就多了一個人的賦稅。
如何減少世家奴仆的數量,改變蓄奴風氣?
從制度上下手,將世家從土地上拔出來,斷其根本,另外從商貿補貼他們的損失……如此這般,你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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