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初小朋友坐在娘親的懷里,他聽不懂大人們說話,但他喜歡這樣。
只見他拿著毛筆,在雪白的宣旨上東邊戳一下,西邊戳一下,這里點一點墨,那里用手擦一下。
這游戲,他是樂此不疲。
這比撕書還要快樂。
雖然……
他那筆的姿勢像是在拿棍,寫字的姿勢像是拿著一把刀在紙上刻畫,這些都不是問題。
快樂最重要。
燕云歌忙著和紀先生談話,忘了懷里的搗蛋鬼。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搗蛋鬼已經變成了一個黑蛋,漆黑如墨,就剩下一對眼白。
“哈哈哈……”
紀先生放聲大笑。
燕云歌則是哭笑不得。
她說道:“幸好要緊的文件都收拾起來,沒讓他禍害。哎,苦了嬤嬤們,又要給小家伙洗漱半天。臭小子,你還笑,一會打屁股。等你爹爹回來打你屁股。”
蕭元初小朋友一聽到爹爹,就歪著頭,想了想,然后就叫了起來。
“爹爹,爹爹,我要爹爹!”
“你爹爹不在,在老遠的地方,沒有半個月回不來。”
如今,蕭逸常駐博郡,東陽郡。
他爭取一個月回來一趟,每次能停留個三兩天。
之所以如此辛苦的奔波,實在是太想念孩子和云歌。
蕭元初小朋友不管,他就是要爹爹。
不給爹爹就搗蛋。
燕云歌:“……”
巴掌重重提起,一副要狠狠教訓臭小子的模樣。
等到巴掌落在臭小子的小屁屁上面,那個溫柔勁哦,哪里是打,分明就是安撫。
紀先生笑話道:“夫人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軟,雷聲大雨點小。說要教訓,連一巴掌都舍不得打。嘖嘖嘖……夫人可別忘了,慈母多敗兒。”
燕云歌翻了個白眼,“先生說這話虧不虧心。你老人家也不看看我家九斤才多大點,話都說不利索。這個年紀,就該玩,好好玩。再過兩年,等他啟蒙后,本夫人肯定要做個嚴母。”
“這話老夫記在心頭。等到小公子啟蒙的時候,老夫要親自監督夫人是否能擔起嚴母的責任。”
“先生放心,該嚴厲的時候本夫人絕不手軟。”
偷偷摸摸放點水還是可以的。
小黑蛋蕭元初,被嬤嬤抱起洗漱。
換了好幾桶水,費時半個時辰,小黑蛋終于又變回了白白胖胖的小搗蛋鬼。
小搗蛋在書房里面鉆來鉆去,見到一個洞洞眼眼,都要好奇張望幾下,還要伸手去陶一下。
見到紙張,撿起來,刺啦……撕了……
燕云歌嚴肅地對他說道:“燕九斤,去外面玩,好不好?娘親要做正事。”
蕭元初小朋友咯咯咯笑起來,一把抱住娘親。
娘親身上的味道最好聞,順便抓住娘親的頭發,往嘴里送。
燕云歌:“……”
臭小子愛抓頭發的毛病還是沒改過來,打手。
被打了!
蕭元初小朋友扁著嘴,睜大一雙無辜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委屈極了。
見娘親還板著臉,做出兇狠的模樣,他放出必殺技……
“哇……”
一聲嚎啕大哭,沖破房頂。
丫鬟和嬤嬤們紛紛譴責,“夫人每天都要將小公子弄哭兩三回。郡主娘娘可是說了,不許夫人這么帶小公子。”
“郡主就是太寵這個臭小子,讓臭小子無法無天。”
“娘親,娘親……”蕭元初小朋友哭嚎起來,緊緊抱著娘親,不肯撒手。
燕云歌刮了下他的鼻頭,“都沒真的打你,你就哭起來。哭得還這么大聲,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了你。小壞蛋,你看你一哭,大家都來指責娘親。”
蕭元初小朋友抽抽噎噎,一副又乖巧又委屈的模樣。
配上一雙大眼睛,長睫毛,白嫩的小臉蛋,眼睛眨啊眨,大人的心啊都快要融化了。
這就是臭小子的第二個必殺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
這要是讓平陽郡主蕭氏見到了,燕云歌又得挨一頓罵。
九斤這么可愛,這么聰明,做娘親的人怎能如此狠心。看看孩子哭得多可憐!
不過……
就算蕭氏沒有親眼看見這一幕,晚上的時候,還是將燕云歌罵了一頓。
“你啊,帶孩子從來缺乏耐心。偏偏孩子都想著娘,九斤就喜歡跟在你身邊,你打他他也向著你。”
燕云歌一臉嘚瑟,“是我生了他,他當然向著我。母親可是嫉妒了?”
蕭氏白了她一眼,“本宮是心疼九斤,你每天那么忙,哪有時間帶著他玩耍。”
燕云歌笑道:“九斤白天晚上都跟著我,其實也有好處。就當是言傳身教,耳濡目染。從小就接觸政務,將來長大了也能替我分憂解難。我好早早退下來,享受吃吃喝喝的好日子。”
說完,還喝了一大口冰鎮西瓜汁。
自從有了硝石制冰,她的生活中再也沒有缺過冰塊。
每年夏天,靠著賣冰塊,也能賺一大筆零花錢。
“少吃點涼性的東西,那么冰,吃了肚子不痛嗎?”
蕭氏看著她喝下那么大一口冰鎮西瓜汁,都驚了,且擔心不已。
燕云歌揮舞了一下手臂,“母親放心,我火力旺盛,最適合涼性的食物。”
“胡說!女子屬陰,你可要當心身體。”
“我身體很好,一看就是長命百歲的命格。”
蕭氏被逗笑了。
“本宮倒是盼著你們兄妹幾個都能長命百歲,一輩子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哎……只是這世道,總叫人提心吊膽。聽聞鄧少監被抓了,他死了嗎?”
燕云歌搖頭,“劉章舍不得殺他,畢竟也是個風云人物,正經的人才。”
蕭氏隨口一問,“人才還有不正經的嗎?”
“有啊!大把不正經的人才。”
說完,燕云歌自個都笑了起來。
蕭氏嗔怪道:“別胡說八道!你的難處,本宮多少也了解了一些。你要是撐不住,或是解決不了的問題,別一個人藏著掖著。說不定本宮幫上一點忙。”
燕云歌笑瞇瞇的,開心地說道:“母親每天忙著打理皇家女子學院,夠累的。還要替我操心,母親果然最關心我。
不過吧,我的難處看似很難,其實都有解決的辦法。母親就不要替我擔心,我能行的。
這些年,你看我辦砸過什么事嗎?我現在運勢沖天,遲早會心想事成。”
蕭氏好奇,“這些年來,本宮都沒有正經問過你,你整天忙來忙去,最終想要什么?達成什么樣的目的?”
燕云歌笑道:“自然是做一個米蟲,每天沒事就吃吃喝喝。歲月靜好,誰都不能打擾我過米蟲的生活。”
“瞧你這出息!為了當個不事生產的米蟲,就折騰出這么多事情,是不是本末倒置?”
“非也!想要做個生活得悠悠哉哉,首先就不能有外界打擾。可是你看看這個天下,就算是身在窮山溝,也逃不過滾滾浪潮。一個大浪打過來,如果我只是一個米蟲,早就身死道消,連一點反抗力都沒有。”
蕭氏了然一笑,“那你就繼續瞎折騰吧!只要你心中有數,本宮就沒什么可擔心的。唯一擔心,你二姐姐那邊,皇帝和太后會不會為難他。”
燕云歌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二姐姐那里,母親放一百個心。皇帝不曾為難她,太后和她井水不犯河水。我私下里也提醒過二姐姐,叫她不要插手和我皇帝之間的斗爭。只要她兩不偏幫,不插手斗爭,她就能確保平平安安。”
蕭氏疑惑,“你為何如此篤定?這人啊,當了皇帝后,脾氣性格是會改變的。暴躁的人會變得越發暴躁。冷靜克制的人也會逐漸乾綱獨斷,不可理喻。”
燕云歌說道:“至少目前,蕭成文還沒有變得不可理喻,依舊是可以溝通的。”
蕭氏十分鄭重地說道:“如果有一天,你二姐姐遇到難處,你能幫就幫她一把。”
“我和二姐姐,姊妹情深,她有困難的時候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母親信不過我嗎?我這人最重親情。”
“本宮當然信任你。就是擔心你為難!”
“我不為難!我有這能力,別人幫不到的事情我能辦到。”
如此篤定,如此自信,蕭氏心頭十分欣慰。
小搗蛋鬼在花園玩了一圈,又跑回屋里找娘親。
蕭氏率先張開手臂,“九斤,到外祖母這里來,讓外祖母抱抱。”
燕九斤揮動小短腿,一邊笑著,一邊撲進外祖母的懷里。
蕭氏那個高興啊,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個心疼啊,那個喜歡啊,那個溺愛啊……
絕對是無底線的縱容。
燕云歌已經覺著自己不夠稱職,不夠嚴厲。
對比母親蕭氏,她還挺正常的。
燕九斤在蕭氏懷里撒了會嬌,最后睡著了。
嬤嬤將他抱到床上安置。
天氣炎熱,放冰盆擔心涼著孩子,干脆打蒲扇。
待到深夜,氣溫終于降低了一些,可算能睡個安穩覺。
燕云歌認為臭小子燕九斤最好的一點,就是不起夜,可以一覺睡到天明。
偶爾會尿床,那也只是偶爾。
只要睡覺前一兩個時辰,別喝那么多水,就可以避免尿床。
燕云歌看著孩子的小臉蛋,心里頭暖暖的。
她輕撫自己的腹部,貌似又有了一個。
混蛋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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