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邦年眼珠子一轉。
他嘿嘿一笑,“誆我?”
吳道長連連搖頭,“我豈敢誆騙你。你多精明的人,我的小把戲你能看不透。”
孫邦年嘖嘖兩聲,“確有此事?”
吳道長重重點頭,“確有此事。”
“宣宗皇帝為何要找人給天和帝蕭成文批命?那時候蕭成文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而且體弱多病。老夫想不明白,為什么單獨給他批命。”
“你不好奇批命的內容?”
“老夫當然想知道內容,同時也想知道為什么。你先告訴老夫為什么,休要轉移話題。”
吳道長“嘿”了一聲,“你這人真是古怪。罷了,罷了,我也不與你計較。要說為什么,詳情老道我也清楚。只知道,皇家給的說法是小孩體弱多病,給算一算能不能長大。至于有沒有別的原因,皇家不說,我們也不敢問。”
孫邦年微微點頭。
體弱多病,長輩擔心小孩長不大,請人批命,的確是個理由。
暫且信一信。
他又問道:“批命的內容,你可知道?”
吳道長老實搖頭,“那時候我學業未成,師父沒讓我下山。所以我并不知道批命內容。”
孫邦年頓時就怒了。
果然是忽悠他啊!
他要趕人走,從此以后再也不見臭道士。
吳道長連忙說道:“但是我知道,師伯給了天和帝蕭成文化解命數的辦法。”
“你不知道詳細內容,說這些有何用。你師伯人呢?老夫得親自去問問他。”
“我師伯數年前已經羽化歸仙。”
全是大忽悠。
孫邦年氣壞了。
將他當猴子戲耍,信不信他當場就翻臉。
吳道長連忙安撫,“貧道說的全都是真的,沒有一句虛言。天和帝蕭成文,年幼的時候的確批過命,我師伯也給了化解的辦法。”
“你不知道具體的內容,光說這些有何用?妄想替燕云歌辦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個的能耐。滾蛋吧!”
吳道長出了一頭的汗水。
“孫公公這些年,脾氣不見半點好轉,反而越發暴躁,不利于養身啊!”
孫邦年哼哼兩聲,還敢和他廢話,真當他不敢動手嗎?
“滿口胡言亂語,似是而非,就想引誘老夫上燕云歌的賊船,癡人做夢。你去告訴她,老夫不是三歲小兒。再敢用這種低劣的手段欺哄老夫,老夫不客氣了。”
吳道長拱拱手,“敢問孫公公要如何不客氣?殺人否?”
嘖嘖……
孫邦年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瞧瞧……
這是人話嗎?
這是請人的態度嗎?
不像話!
他呵呵一笑,“臭道士,你現在沒話說了吧,于是改用激將法。你那點手段,都是老夫早年用剩下的。就這點本事,就想替燕云歌做說客,不合格啊!”
吳道長哈哈一笑,“孫公公言之有理,貧道擅長的還是測算八字運勢。說回氣運,我就不信孫公公你不好奇,你就不想知道燕云歌能走到哪一步?就不想知道她的氣運如何旺盛?”
“老夫在窮山溝一樣能知天下事?”
吳道長嗤笑一聲,“消息滯后半年還是一年?窮山溝畢竟是窮山溝,豈能同水陸運輸四通八達的平陽郡相比。
天下動靜,你在這里,十天半月就能知曉最新情況,甚至可以參與其中,像鄧少監一樣攪風攪雨。劉章手段酷烈,我就不信你當真無動于衷。”
“休要提劉章。你不曾測算過劉章的運勢,說他作甚。”
吳道長氣笑了。
這人屬驢脾氣的吧。
打著不走,非得勾著他走。
一副兇神惡煞,喊打喊殺的模樣,其實內心的八卦之火早已經熊熊燃燒。
否則也不會那般嫌棄他,嫌棄他消息不夠充實,只知道一點皮毛。
這對于熱衷探聽八卦的人來說,是何等的殘暴不忍。
他虛心求教,“孫公公想聽什么?”
孫邦年瞪了他一眼。
想聽什么?
這種事情還需要問嗎?
算命的人,最基本的技能,就是說別人想聽的話。
吳道長啊吳道長,你不合格啊!
連他想聽什么都要問的人,有什么資格當說客?
不知所謂。
吳道長委屈!
他又不是大街上擺地攤的江湖騙子。
他可是正兒八經,有師門傳承,家族傳承的正宗道家門徒,不屑到大街上擺攤算命,更不屑使用江湖騙子那套手段。
“清高!典型的清高!難怪你在欽天監混了那么多年,也沒混出個名堂來。還差點命喪皇宮!可見你啊,蠢而不自知。”
這話太狠。
孫邦年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
吳道長想撂挑子不干了。
他主動找上門來被孫邦年當孫子一樣罵,他是犯賤嗎?
他問道:“能不能好好說話?否則,我可要走了,以后沒人陪你閑聊,更沒人陪你追憶往昔。”
孫邦年:“……”
臭不要臉的臭道士,都學會了威脅他。
老話說得沒錯啊,學好三年,學壞三天。
他也賭氣,哼,老夫不搭理你。
吳道長站起來,瞥他一眼,“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孫邦年再次冷哼一聲,嘴巴都嘟起來了。
稀罕!
吳道長:“那我真的走了!貧道下山一趟不容易,下次下山恐怕要等幾個月。”
“什么玩意?就城外那個小山坡,你下山一趟要幾個月?才幾步路,能累死你?”
孫邦年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這年頭,一個個怎么這么懶。
一座小山頭,才幾百個臺階,也敢說下山一趟不容易。
臉得多大啊!
“山,雖然不高,好歹也是山。你不要羞辱山,山就是山,不是小山坡。”
吳道長很嚴肅,很正經。
再小的山頭,也是通天觀所在地。
有了通天觀,那還是普通的山嗎?
語氣帶點敬畏,欽佩。
孫邦年輕蔑不屑,說是小山坡都是客氣。
怕是沒見過天下的名山大川,去大山里面看看真正的山長什么樣吧。
一個小山坡,竟然敢叫仙鶴山,瞧他能的。
還真當自己能得道成仙啊。
吳道長氣呼呼,“貧道不與你爭論,毫無意義。告辭!”
“慢著。老夫讓你走了嗎?”
吳道長:“……”
他心中有萬匹羊駝正在狂奔呼嘯。
他收回跨出去的腳,回頭,沖對方一笑,“不知孫公公有何指教?”
孫邦年板著臉,“任務都沒完成,你就跑了。你打算怎么和燕云歌交代?”
吳道長理直氣壯地說道:“無需交代。來之前貧道已經和燕夫人說清楚,此事成與不成,五五之數。不要報太大希望。”
“你啊你,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謀臣。”
“貧道不是誰的謀臣。”吳道長強調自己的身份。
孫邦年的眼神格外嫌棄,“你端著燕云歌的碗吃飯,還要否認自己臣屬的身份,你覺著合適嗎?她燕云歌錢多燒得慌,心甘情愿養著整個道觀?她是傻子嗎?”
吳道長正色道:“所以說你不了解燕夫人。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總認為上位者個個猜忌多疑,殘暴不仁。殊不知,這天下也有待人以誠的上位者。正所謂千金買馬骨,她有錢,多賣點馬骨又怎么樣?”
孫邦年氣笑了,“虧你還是個算命的,竟然看不透她的手段。罷了,罷了,老夫不和你廢話。你走吧!”
吳道長半信半疑,“這回我真的走了。”
“滾滾滾!老夫都快被你氣死了!你再不走,老夫把你打走。”
吳道長特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昂首挺胸離去。
孫邦年獨自喝悶茶
別人喝悶酒,他喝悶茶,自然是越喝越淡,越發沒滋沒味。
一個人沒意思。
于是乎……
他出門,拜訪平陽郡主蕭氏。
二人多年未見,這次見面,閑話家常,倒是聊得頗為愉快。
憶往昔,兩人都是一番感慨。
這是一場愉快地談話,也是一次成功地會面。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
次日一早,孫邦年主動前往郡守府面見燕云歌。
他開門見山,一見面就問道:“你的第二套方案是什么?”
燕云歌挑眉,揮揮手,揮退所有下人。
等到書房只剩下他們二人,她才開口說道:“瘟疫!”
“你說什么?”
孫邦年顯然震驚了。
他以為自己聽差了,應該說的是別的吧。
燕云歌肯定地點頭,“你沒聽錯,我的第二套方案,就是瘟疫。”
“你你你……你何等殘忍。你知不知道瘟疫爆發,后果多么嚴重。老夫真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也是個梟雄,枉顧他人性命。”
“正因為知道后果嚴重,所以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到底要不要這么做。人為制造瘟疫簡單,只是一旦瘟疫爆發,其規模其殺傷力,將不再受控制。”
孫邦年連連搖頭,嘖嘖稱嘆。
“你是個女人啊,你怎會想出如此殘忍計劃?”
燕云歌面無表情,“逼不得已的時候,我可以比任何人都要冷酷殘忍。孫公公愿意幫我嗎?你若幫我,第二套方案永遠都停留在口頭上,不會變成人間地獄。”
孫邦年氣急敗壞,“你是在威脅咱家?咱家若是不從,難不成你真的要人為制造一場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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