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你,也不殺他!”
劉寶順指著薛貴妃,又指了指劉寶忠。
他似笑非笑,眼神嘲諷,“你畢竟是父皇的愛妃,我不僅不會殺你,反而還得供著你。至于劉寶忠,當初沒殺他,這一次當然也不會殺他。”
他的語氣輕蔑,顯然是看不起薛貴妃母子。
就算是給他們母子活著的機會,也休想翻盤。
劉寶順就是如此自信,又是如此地討打。
說話那股張狂勁啊,真想往他頭上來兩錘子。
薛貴妃一把推開兒子劉寶忠,并且將薛老爺子的頭顱交給他,叫他拿好了。
劉寶忠捧著外祖父的頭顱,心頭異常悲憤……
薛貴妃站出來,“你不殺本宮,本宮卻要殺你!”
劉寶順輕蔑一笑,“貴妃娘娘別急著找死!本殿下說不殺你就不殺你,但是你非要找死,我也不介意成全你。不過……”
他的目光輕輕掃了眼劉寶忠,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就是赤果果地威脅。
薛貴妃氣得渾身顫抖。
這可是皇宮啊!
皇帝劉章還沒有死啊!
劉寶順狂妄大膽,真不怕被秋后算賬嗎?
劉寶順懶得和眾人廢話,下令清掃地面,清空不必要的人。
然后,在老臣子的簇擁下,走進寢殿探病。
皇帝劉章臥病在床,臉頰凹陷,顯得瘦弱不堪。
昔日那個意氣風發,精力充沛的皇帝,段段時日,就成了一個病重的糟老頭子。
劉寶順往病榻前一坐,嘆了一聲。
老頭子病的真不是時候啊!
沒有這場病,他已經拿下了蕭逸的兵馬,解決了沿海數郡叛亂。
可惜……
天意啊!
不過,這一切真的是天意嗎?
“太醫何在?”
恨不得鉆入地縫的幾位太醫,不得不站出來。
“陛下到底得了什么病?你們治不好陛下的病,總不能連陛下得了什么病都不清楚吧!”
“啟稟大殿下,陛下,陛下的病來得極為突然,這段時間微臣等人一直在研究,已經有了一些眉目。”
“什么眉目,說來聽聽。”
“似乎是有什么誘因,誘發了陛下的陳年舊傷。據聞,數年前在邊關前線,陛下曾病過一回。當初給陛下治病的太醫已經不在了,脈案也找不到。但我們根據陛下身邊伺候的老人口述,基本可以判斷,此次是舊病復發。”
此話一出,劉寶順的眼神瞬間變得格外危險。
他掃視周圍,盯著伺候的內侍,冷聲問道;“陛下生病之前,往前數一個月,可曾見過什么可疑的人物?或是接觸過什么可疑得物件?事關陛下性命,不許有任何隱瞞。”
伺候的內侍都慌了,臉色煞白一片。
幾個老臣子意識到問題嚴重性,揮揮手,先讓不相干的人退下。
然后他們悄聲問劉寶順,“殿下是懷疑陛下得的不是病?”
劉寶順咬牙切齒,“這是陰謀!這么明顯的陰謀,你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出來,荒謬!一個小小的陰謀,就讓我大魏坐失平叛良機,坐失剿滅蕭逸,推平三郡的良機。滿朝文武,宮里宮外,所有人都是罪人!統統該死!”
他氣得捶胸頓足。
當太醫說出,這病和當年的病一樣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陰謀。
不出意外,陰謀的主使者就是燕云歌。
“燕云歌!本殿下和你勢不兩立!”
他一拳砸在墻壁上,氣得臉色鐵青。
幾個老臣子也都紛紛回過味來,臉色都變了。
當年在邊關前線,劉章突然病重,大家束手無策,后來又奇跡般的恢復。
期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這些老臣子并不清楚。
直到這兩三年,世事變幻,他們才隱約意識到當年那場病重,可能是人為,是為了有正當理由撤兵。
但……
他們也只敢這么想,沒有人膽敢說出口。
甚至有時候,想都不敢深想。
這個局,太深,太廣,太殘酷……
用幾十萬人命堆積了今日的皇位,光是想一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正因為他們不敢深想,不知道當年的內情,所以當劉章突然病重不起的時候,都沒往人為下毒方面去想。
以為真的病了!
直到這一刻,聽劉寶順那么一說,才醒悟過來。
悔之晚矣啊!
白生生錯過了平叛的最佳時機,錯過了剿滅蕭逸的時機,錯過了打壓燕云歌的時機……
時機錯過,再想來有下一個天賜良機,何其難也!
一個小小的局,小小的陰謀,只不過是復制當年的那個局,就將偌大朝堂耍得團團轉。
又是一拳頭砸在桌面上!
劉寶順雙目充血,質問內侍,“說!這些日子,陛下到底見過什么人,或是接觸過什么可疑的東西。但凡有一點點異常,事無巨細,全都說清楚。”
內侍不敢隱瞞,只是那么久的事情,不可能每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好在……
有起居注。
喚來起居郎,翻開起居注,一頁頁對照。
有了內容提示,內侍口若懸河。
塵封的記憶,全都翻了出來。
當他說到孫邦年的時候,劉寶順突然擺手,示意他住嘴。
劉寶順搶過起居注,死死盯著上面的孫邦年三個字。
“果真是孫邦年?”
“不敢欺瞞殿下,的確是孫邦年!孫邦年一心求死,陛下仁慈,留下他的性命。”
劉寶順呵呵冷笑,“來人,去將孫邦年帶來!”
幾個老臣子忙問道:“殿下認為是孫邦年?他什么時候成了燕云歌的人?”
劉寶順面目嚴肅地說道:“聽聞燕云歌極為擅長蠱惑人心,而且孫邦年那日同父皇說的那些話恐怕都是真心話。
他視父皇為亂臣賊子,外加燕云歌從旁蠱惑,成為她的死士,完全有可能。
只是誰都不會想到,燕云歌竟然利用孫邦年來實施計劃。她果然對父皇的心思有過深入的研究,了解父皇的脾性和喜好,所有的計劃都沖著父皇的軟肋而來。
她很清楚,一旦聽聞孫邦年的消息,父皇一定會追查到底,一定會親自和孫邦年見一面。
她料到了一切,這個陰謀,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不透的時候,顯得高深莫測。一旦看透,卻更讓人感到心中發寒。這個女人,難怪能成為一方諸侯,的確有本事!”
他心中怒火翻滾,思緒翻涌,情緒起伏不定。
老臣子詢問,“殿下,可有辦法救回陛下?”
“當然有辦法。只需一味藥,我會派人去取藥引子。有了藥引子,藥到病除。眼下,先控制住孫邦年那個老賊,之后本殿下會親自和燕云歌算算這筆賬。她為了奪地盤,果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幾個老臣子,聽聞有藥,都放心了。
至于孫邦年,一個小人物,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死了最好!
這種禍害,就不該留在世上。
劉寶順憤恨不已,只等孫邦年一到,就要斷其四肢,讓他生不如死。
然而……
人算不如天算。
奉命去提孫邦年的親兵,急急忙忙進宮稟報。
“殿下,大事不好。孫邦年被人救走了,守衛被殺,就是兩個時辰前的事情。”
“什么?”
劉寶順氣得直接掀翻了桌子。
“一定是燕云歌派人救走了孫邦年。她將時間掐得夠準的,趁著本殿下在薛家忙活的時候,守衛空虛,偷摸把人救走。兩個時辰,整整兩個時辰才發現人不見了,皇城司干什么吃的?人都死光了嗎?”
親兵不敢說話,說多錯多。
幾個老臣子趕緊出面安撫。
“殿下息怒!之前殿下鬧出那么大的動靜,皇城司全體出動,以防萬一。誰能想到,燕云歌的人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趁著皇城司內部空虛的時候殺人救人。算算時間,這會說不定已經順利出城,要是快的話,已經上了船,順河南下。”
今日處處不順。
就連孫邦年都被人搶先一步救走。
劉寶順氣得暴跳如雷。
燕云歌處處搶占先機,總是走在他的前面。
說她算無遺策,肯定屬于夸大。
說她決勝千里,就憑這次的事情,她就擔得起這個名聲。
“哈哈哈……”
突然間,他放聲大笑。
眾人都嚇壞了,還以為他是受刺激太大,要瘋癲殺人。
好在……
他只是放聲大笑,并沒有真的要殺人。
“很好,非常好!”
他咬牙切齒,“燕云歌,的確是個勁敵,劉寶平并沒有胡說八道。過去是我小看了她,從今以后我會當她是最難纏的敵人對待。”
一刀劈開桌面。
這就是他的決心!
他要和燕云歌決勝負,取人頭的決心。
從今以后,他不會輕視她任何方面。
他會派人收集關于她的所有信息,認真研究她,將她研究透徹。
只有比對方還要了解對方,才能打敗這個宿敵。
燕云歌,成功的成為劉寶順生平宿敵。
他將窮盡一切力量去研究她,打敗她,毀滅她。
正確用藥,劉章終于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清醒后,他說的第一句,是對著劉寶順說的,“你退兵了?”
劉寶順很遺憾地點頭,“得知父皇病重,已經昏睡不起,兒子只得退兵!兒子請罪,沒能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務,請父皇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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