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初……
蕭元嘉……
燕世杰……
三個難兄難弟,趕在開皇八年的最后一個月,回到了京城。
這三兄弟,到了京城,還不想直接回府邸,妄想在城內客棧躲個幾天,亦或是到誰家里躲幾天。
尤其是燕世杰,“完了,完了!趕在過年前挨打,我這是有多慘。大家是不是好兄弟,是兄弟就幫我一把。”
蕭元嘉替他嘆了一聲,拍著他的肩膀,“你這頓打是跑不掉的,你是想在過年前挨打,還是想明年正月挨打?你可想好了,正月挨打,要倒霉一整年。”
燕世杰一張臉要哭出來了。
他眼巴巴地望著主心骨蕭元初,“幫我想個辦法蒙混過去。”
蕭元初搖頭,“混不過去。我要是你,明兒一早就去見太上皇,主動請罪。
看在你認錯態度良好的份上,太上皇說不定就會從從輕發落。
你該知道,太上皇厭惡男兒膽怯,喜歡有擔當的人。
你只要主動認錯,就是有擔當的表現,太上皇一高興,說不定你還能得點好處。”
燕世杰:“……”
他不想要什么好處,只想別太凄慘。
如果一頓打,要在床上躺一月,那真是生不如死啊!
他問蕭元初,“你說真的?只要我主動請罪,就能打得輕一點。”
蕭元初沖他咧嘴一笑,“你和太上皇沒怎么相處過吧?”
燕世杰點點頭,“小的時候,祖父常年在邊關,很難見到一面。
偶爾見到,他都特別嚴肅,手里拿著馬鞭,一言不合就要抽人。
后來祖父到了京城,見到的機會其實也不多,就每次請安的時候能見一面,說不了幾句話。”
蕭元初懂了,“難怪你那么怕太上皇。我和太上皇相處過兩年時間,他脾氣我了解,你聽我的沒錯。”
“那我明兒一早就去請罪?”
“最好今晚上就去請罪,更顯誠意。別洗漱,就這模樣,越憔悴越滄桑越有誠意。”
說完,蕭元初還替他‘打扮打扮’,果然衣衫更加臟污,像是一直趕路不曾停歇過。
一張臉,更顯得灰撲撲。
大好男兒,灰頭土臉的樣子,令人心酸啊!
但……
這副模樣去請罪,是不是真的很有誠意,很令人感動。
真是個乖孩子啊,這是誠心悔過啊!
蕭元嘉豎起大拇指,“還是大哥在行。稍微一整治,真有那個味道。要不你也給我整整,我擔心我回去后,也少不了一頓打。”
蕭元初嘿嘿一笑,“你就是欠打!”
“我從小挨得打比你多。”蕭元嘉不服。
蕭元初呵呵一笑,“你挨的打有我多,開什么玩笑。你沒出生的時候,我可是三天兩頭挨打,獨自一人承擔父親的怒火。你出生后,父親常年不在家,哪有你挨打的份。”
“你騙我!我早就聽母親說過,沒我的時候,你只是偶爾會挨頓打!”
這兩兄弟,為了爭搶誰挨打更多的頭名,爭得面紅耳赤,誰也不服誰。
燕世杰在旁邊看著,那是見怪不怪。
這兩兄弟的愛好,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如此的清新脫俗,如此的神經病!
既然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一頓打,那就勇敢面對吧。
燕世杰就頂著一張可憐兮兮又頗有誠意的模樣,當天晚上就登門給親親祖父太上皇請安。
燕守戰瞧見他的模樣,頓時一樂。
“這是剛回來?”
燕世杰點點頭,“孫兒知錯,心中又悔又惶恐。故前來請罪,請祖父責罰!”
燕守戰點點頭,看不出喜怒,“元初和元嘉兩兄弟呢?他們怎么沒來?”
“他們回二圣宮,說是身上臟污,等洗漱干凈,明兒一早來給您老人家請安。”
“算他們兩兄弟有良心。今日剛回來,就到老夫跟前請罪,說說,這一招是不是蕭元初教你的。”
“大公子將我狠狠罵了一頓,說我身為堂堂男兒,竟然如此膽怯懦弱,簡直是丟人。他告誡我,身為燕家兒郎,絕不能給燕家臉面抹黑!”
燕守戰很滿意啊,蕭元初那小子竟然還懂得教訓人,不錯不錯,有他的風范。
只是……
燕世杰依舊免不了一頓打。
鞭子一抽,啪啪啪,開干!
二圣宮,蕭元嘉這個臭小子,老老實實跪在書房,也不會自己辯解,就是一副我錯了,我認錯的態度。
燕云歌翻著奏疏,仿佛沒看見他。
蕭元初想要上前一步,替弟弟求情,卻被蕭逸一個眼神給阻止。
蕭逸頻頻使眼色,讓他閉嘴。
多嘴多舌,一會罰得更嚴重。
所謂求情的那些話,燕云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一些什么內容。
他還將手指頭放在嘴邊,示意兩個兒子安靜。
想要混過這一關,一定要安靜,千萬不要弄出動靜。
蕭元嘉:“……”
他就繼續跪著吧!
蕭元初:“……”
他是沒臉看啊!
這是什么爹啊,如此慫。
蕭逸那個氣啊,竟然被大兒子給嫌棄了。
真想抄起鞋子,往臭小子身上狠狠抽一頓。
果然是大了,翅膀硬了。
一家四口團聚在一起。
三個男人,全都大氣不敢出一口,要么乖乖跪著,要么就站著。
反正,這屋里面食物鏈是很清晰明白。
燕云歌無論什么時候,都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她就是個王者。
至于蕭逸,典型妻管嚴,就別指望他啥啥啥……
太為難他。
蕭元嘉這個機靈鬼,自求多福吧!
燕云歌看了一本又一本的奏疏,時間也是一點一滴的過去。
蕭逸輕咳一聲,終究打破了沉默。
“時辰不早了,還是早點歇息吧!明兒一早還要上早朝。”
燕云歌沖他一樂,將奏疏一扔,“休息啊!”
蕭逸點點頭。
他又指著蕭元嘉,“這小子,你要打還是要罰,全憑你心意。”
燕云歌抿唇一笑,問長子,“你是什么想的?”
蕭元初總算逮到說話的機會。
他微微一躬身,“啟稟母親,弟弟在西涼表現得極好。同劉寶平那邊的人談判,能夠如此順利,弟弟居功至偉。兒子以為,功過相抵,還請母親手下留情。”
燕云歌輕聲說道:“照著你的意思,朕要是不答應功過相抵,豈不是顯得很絕情,太嚴厲,甚至是嚴苛。”
“兒子絕無此意!弟弟的確欠揍,母親揍他,兒子認為很合適。”
蕭元初這小子,改口改得挺快的。
燕云歌又問蕭逸,“你怎么看?”
蕭逸:“全憑你拿主意。”
燕云歌哈哈一笑,“天冷,我懶得動,要不你代勞,將他打一頓吧!”
“我下手沒個輕重!”蕭逸不想在這寒冷的天氣里動棍子。
瞧著小兒子乖巧老實的模樣,他真不想動手。
“要不說服教育?”
他為自己點贊。
燕云歌哼了一聲,“你去說服教育,我睡了。”
說完,起身離去。
三個蕭姓男人,面面相覷,內心特別慌張。
尤其是蕭元嘉,“爹,你干什么說說服教育。現在好了,沒法收場了。你說我怎么辦吧,是回去睡覺,還是繼續在這跪著。”
“臭小子,你偷偷跑出京城,你還怪我。我看你就是欠揍。也別搞說服教育那一套,你這小子一看就是說服不了的。直接打一頓吧!元初,你來執行。”
蕭元初拒絕,“我想起明日一早要上朝,匯報西涼的情況。時辰已經這么晚了,爹,我先告辭。弟弟,你自求多福吧!”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在門外,跑得飛快。
蕭逸這個怒啊,兩個兒子都是不省心的。
他指著蕭元嘉,“就該讓你母親狠狠管教你。你們兩兄弟,越大越難關,只有你們母親能治你們。”
“母親是讓你對我說服教育,不是讓你嘮叨發牢騷。”
蕭元嘉還挺橫的。
蕭逸呵呵冷笑,“我對你沒有說服教育,只有棍棒教育。”
蕭元嘉一聽,果斷往地上一趴,“來吧!把我打狠一點,打到下不了床,至少躺半月。這樣一來,說不定母親反而會心疼。”
“心疼你做夢!”
蕭逸都快被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蕭元嘉給氣暈了。
這小子從哪里學來的厚臉皮,這都要挨打了,他怎么如此自在?
莫非是遺傳了他的性格?
不能啊!
他可沒這么厚臉皮,至少在這個年齡段沒有。
父子二人,一個趴著,一個坐著,大眼瞪小眼。
蕭元嘉催他,“父親大人,你快動手啊!趕了好些天的路,我現在迫不及待要回房歇息。雖說挨了打不能翻身,好歹那也是躺在床上,而非趴在地上。”
蕭逸氣笑了。
“想挨打,趕緊結束這件事,對不對?今兒我就不打你,你繼續跪著吧。”
“讓我在這里跪一晚上?父親,你忍心嗎?我可是你親親小兒子啊!”
“滾蛋!給我老實跪著,不叫起就不準起。來人,給朕看住二公子,他要是亂來,你們一個個全都自己領罰去吧!”
說完,他瀟灑轉身,走了!
蕭元嘉欲哭無淚啊!
這是什么爹?這是坑兒子的爹!
要跪一晚上,溫暖舒適的床今晚上沒福氣享受,真是心酸啊!
他太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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