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蕭元嘉疑惑,他去南疆能做什么?
南疆是凌長治的地盤,凌長治已經稱王……
等等,稱王?
燕云歌贊許地點點頭,“想通透了嗎?”
蕭元嘉忙問道:“母親是讓我去南疆,對付凌長治?”
燕云歌含笑問他,“怕了嗎?怕自己不是凌長治的對手?凌長治可是一只老狐貍,手中有錢有人有兵馬……
南疆廣袤,堪比另一個半壁江山。對于大周王朝來說,南疆就是法外之地。
或許,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五十年,都無法將南疆納入版圖。
但,朕依舊心存希望,有朝一日,南疆能成為大周王朝的一份子,成為治下之地。
朕將這個任務交給你,你能承擔嗎?若是怕了,你就早說,朕另選賢能!
亦或是等你大哥有了孩子,孩子長大后,再做打算。”
蕭元嘉特嫌棄,“等大哥孩子長大,那都猴年馬月去了。凌長治的確是老狐貍,可我是小狐貍啊!
小狐貍有一天也會成長會老狐貍。南疆,我愿意去。母親,把這個機會給我吧。
我這一生,就為南疆奮斗。有朝一日,我一定將南疆納入帝國的版圖,不辜負你的厚望!”
燕云歌輕撫他的頭,鄭重其事地說道:“南疆很苦,那是煙瘴之地。每年從大周去南疆的人,因為水土不服,亦或是蛇蟲鼠蟻等等意外,死的人不計其數。
那地方很大,人口相對而言卻太少,大片大片的山林河流土地無人踏足。
那里是個寶藏,也是危險境地。那里的人野性難馴,一言不合就是開戰。家族開戰,部落開戰,城池開戰。常年處于戰爭中,難有平靜之日。
目前,廣袤南疆,唯有凌長治掌握的地盤,是真正的太平。
他是個有本事的人,將野蠻落后的南疆治理得欣欣向榮,一天一個樣。
他的治下,人口穩步增長,糧食積攢在倉庫都發霉了也吃不完,當地人心歸順,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南疆王。
他經營南疆接近二十年,絕非你能輕易撼動。你的身份,在南疆的作用極其微小。他們認拳頭,可不要認你大周皇子的身份。”
“他們不認我的身份,我就用拳頭打到他們俯首稱臣為止。母親,我愿意去南疆。我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去。”
燕云歌笑道:“你還真不能急切去南疆。你了解那里的地形地貌,出產物資嗎?
你了解那里的風土人情,勢力分布嗎?你了解他們內部從錯綜復雜的恩怨情仇嗎?
什么都不了解,冒然過去,那是找死。你想去,我給你機會,去學習,去了解。當你足夠了解,甚至稱得上南疆通的時候,屆時我就讓滿足你,讓你去南疆開辟新天地。
我將單獨為你設南疆都護府,你就是都護府大都督,統領南疆軍政所有事情。但,你若是達不到我的要求,這個機會只能給別人。”
“這個機會只能是我的。”
蕭元嘉擲地有聲地說道。
他咬著牙,故作兇狠,“誰也別想從我的手里搶走這個機會。南疆是我的,我要去搶回南疆,將南疆納入版圖。”
燕云歌贊許地點點頭,她很滿意孩子的沖勁。
年輕人,就應該有一股熱血,有一股不怕輸的勁頭。
一如她年輕那會,天不怕地不怕,只管去闖。
當年,她去平陽郡,何曾想過自己有一天能統一南北,成為天上地下第一個女皇帝。
那會啊,就想著有一個自己的地盤,先將自己武裝起來,成為名副其實的諸侯王。
至于后續的事情,那都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局勢推著她往前走,她往前走的同時又推著局勢變化發展,于是就有了今天。
總之……
年輕人就該去闖。
就算失敗了也沒關系。
她會給孩子兜底。
一如當年,母親蕭氏一直默默支持她,做好了為她兜底的準備。
這一刻,她很高興。
孩子真的很有志氣,也很有決心。
孩子長大了,不能繼續將他鎖在身邊,那樣下去孩子會廢掉的。
但她還要繼續提點孩子,“你去南疆,不是讓你和凌長治為敵。這里面的分寸,你清楚嗎?”
蕭元嘉點點頭,又搖搖頭。
燕云歌這一刻有些感慨,因為她想起了老朋友,老對手。
她笑著說道:“凌長治乃是一代人杰,這不是夸張,這是實事求是。他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我很少佩服什么人,他是其中一個。
我很想將他納入麾下,他若愿意來我這里,內閣首輔虛位以待。奈何他更喜歡自個當家做主。
你去南疆,不是和他為敵,你要和他維持目前良好關系。
我們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說服他,讓他主動稱臣,將南疆版圖獻給朝廷。
第二條路,如果他不同意稱臣,生前視他為前輩,合作伙伴。待他死后,你再考慮用武力奪取南疆。
凌長治的幾個孩子,我見過,但是沒接觸過。據說,也是一代俊才,不知繼承了他幾成本事。
總而言之,凌長治死的時候,就是你奪取南疆的機會。若是錯失機會,或是戰力不足,我們再想別的辦法。總之,你不能魯莽行事,朝廷會盡全力支持你。”
蕭元嘉望著她,他突然問了一個特別找打的問題。
要是蕭逸在此,一定會將他的腿打斷。
什么兒子,能把人活生生氣死。
他問道:“凌長治堪稱人杰,那他和父親比,誰更好?如果母親早生幾年,遇見凌長治那會,他還沒有成親的話,母親會選擇他嗎?”
話音一落,頭上就挨了一錘子。
燕云歌瞪了一眼,“沒有這種如果,休要胡思亂想。這問題,更不能讓你父親聽見。你父親是醋壇子,他非氣死不可。”
蕭元嘉嘿嘿一笑,“我知道父親是醋壇子。那個誰,仲書豪考科舉,父親私下里嘮叨了好長時間。
還有那誰,沈家的表舅,叫沈書文的,人家主動選擇致仕,父親還逮著對方不肯放。非得讓沈家表舅到京城做官,似乎是要親自監督對方。”
“現在是說你的問題,你討論你父親做什么?這才剛挨了一頓打,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又想挨第二頓打嗎?”
蕭元嘉連連搖頭。
他不想挨打,他就是想看親愛的父親的笑話。
燕云歌曲指,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調皮!你這樣子,往嚴重了說,這是不孝。”
“兒子只是好奇母親過去的豐功偉績,很向往母親同天下最杰出的一群青年才俊來往的場面,那一定很精彩吧!”
“精彩是真精彩,要命也是真要命。朕和凌長治,是敵是友,我們合作的同時,又得防備著對方。從來都是在玩心眼,較量誰技高一籌。”
“一定是母親更厲害。”
“那可不一定。和他較量數回,我是有輸有贏。彼此忌憚,卻又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是平生最大的對手啊!能得到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那感覺一定很棒。真羨慕母親,兒子也想要這樣一個是勢均力敵的對手。”
燕云歌摸摸兒子的頭,笑著說道:“我由衷佩服他,從某種程度來說,他比我強。”
“母親為何突然認輸。”
燕云歌笑而不語。
為何認輸?
因為凌長治是這個時代的土著,而她卻有著超越這個時代上千年的知識點。
她這個穿越者,對上凌長治這個土著,贏了嗎?
表面看起來,她贏了!
但是她認為,她和他之間,只是打了個平手。
凌長治南下建州之后,重心一直在南疆,根本沒花心思去經營南魏,也沒花心思計劃北伐。
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南疆,稱王!
但凡,他將目光北移,苦心經營南魏地盤,這個天下究竟鹿死誰手,真還說不定。
“別關心朕怎么想,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自己。你對南疆,稱得上一無所知。你所知道的那點,都是道聽途說,一點皮毛而已。你離著出任南疆都護府大都督,還有老長老長的距離。你還是先想想,怎么補課吧!”
蕭元嘉一臉嘚瑟,“母親放心吧,兒子腦瓜子聰明,只要我愿意,我學什么都比別人快。”
燕云歌敲了敲他的頭,“別仗著一點聰明勁,就不將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你如此自以為是,總有一天會吃大虧。
南疆太遠,我和你父親,還有元初,都照顧不了你,你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所以,你要盡快學會收斂鋒芒,行事莫要太張揚,多結善緣。說不定什么時候,這份善緣就能派上用場。”
“兒子聽母親的,以后一定謙虛謹慎,戒驕戒躁。另外,我去了南疆出任都護府大都督,總得配齊文武官員吧。我可不可以指定幾個人選。”
“你想要誰?別和我說,你想要燕世杰。”
“他和我差不多的處境,都是嫡次子,無法繼承家業。我瞧著他讀書也不見得多好,科舉恐怕有點坎坷。母親,你看……”
“這事朕不能做主。燕世杰的未來,得由你舅舅舅母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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