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第三節兄弟“別吐!吐了也得撿起來給你自己敷上!”
盧悠悠見哥舒翰中招,剛想笑,沒想到他朝著自己這邊作嘔起來,頓時嚇到,趕緊退后,聲色俱厲地恐嚇了一番,好歹見他咬牙切齒地忍著那令人作嘔的味道嚼爛了草藥,敷在自己的傷口上,這才松了口氣。
本想捉弄一下他,結果差點把自己惡心到,也真是醉了。
哥舒翰捂著嘴,忍著那古怪的草藥味敷好藥,感覺著裂開的傷口一陣清涼,很快便止住流血,他便是習慣受傷能忍得痛,也感覺舒服了許多,只是看到盧悠悠的表情,也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測十有八九錯了,這丫頭哪里會親口嚼草藥給他,故意捉弄惡心他還差不多。
盧悠悠見他沉默下來,也有幾分心虛,“怎么?生氣了?不至于吧?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司梧那樣對你……”
“他也救過我。”
哥舒翰嘆了口氣,抬頭望向遠處,前方的河水在夕陽的映照下,粼粼波光都變成金色,乍一看,與當年大漠金色的沙灘一般,反射過來的光芒,都晃得人睜不開眼。
“若沒有他,我早已葬身大漠之中……”
盧悠悠一怔,“他不是武氏后人,又怎會去大漠?”
哥舒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事已至此,只怕在別人眼里,她和他都已經是死人,以前要隱瞞掩蓋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一個笑話,說出來,扯開這道傷疤,或許便可忘了昔日的情義。
他第一次看到司梧時,是在一個馬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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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也不過十多歲剛喪母不久,就看到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被拴在馬廄中,跟馬搶著豆餅吃還得被人打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誰也不曾想過昔日金尊玉貴的涼王之孫,竟然會淪落成為他人腳下的奴隸,靠著一點牲畜的飼料艱難為生還要被人當成牲畜一樣欺辱。
可就這樣一個眼看就要被人凌辱致死的少年卻在哥舒翰經過的時候,拉住了他,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他原以為自己的母親死于難產卻沒想到是因為他在上次的部族會盟中奪得頭籌為母親贏來榮光時也招來了幾個兄長的忌憚先下手害死了他的母親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
哥舒翰起初還不信這個奴隸的“危言聳聽”,以為他是為了求生故意說謊,但還是將他要過來跟在自己身邊,卻沒想到剛給他養好了傷,那幾個哥哥就趁著他為母親送葬的機會買通他的手下給他的馬下藥將他送進了魔鬼城。
魔鬼城是西域最可怕的地方傳說原本是大漢匈奴王庭所在,在匈奴被滅后一夜消失,其中無數珍寶都隨之深藏地下引來一批有一批的尋寶者,可無論是單槍匹馬的沙盜馬匪,還是成群結隊的部族兵馬,但凡進去的,從無一人能夠活著出來,光是在外面聽到里面鬼哭狼嚎的聲音,就足以嚇得人噩夢連連。
哥舒翰受人所激,前去打獵,卻沒想到被人引入魔鬼城,身邊的人除了司梧之外,跑得干干凈凈,只得殺了心愛的坐騎,苦熬了半月之后,靠著司梧觀星指路,總算活著逃出魔鬼城,投奔母族求救,多虧司梧百般算計,替他出謀劃策,總算掙出了一條活路。
所以當司梧要回中原為族人報仇時,他毫不猶豫地放棄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來的一切,以質子之名,明面上是來中原學習交好,實際上卻是為司梧幫忙。
從魔鬼城出來時,他就已下定決心,無論司梧出身如何卑賤,都是他的好兄弟,能同生共死,自然也能同仇敵愾。
可他沒想到,曾經肝膽相照的的兄弟,卻將他當成一枚棋子……
“是棄子。”
盧悠悠嘆了口氣,有些同情地看著這人,先前總覺得他像匹野狼般桀驁,可這會兒低落消沉得卻仿佛一只被主人遺棄的大狗,“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何要殺你?”
“為何?”
哥舒翰怔了一怔,眼神中閃過一抹痛楚,“我這條命,本就是他救下的,他若要,只要說一聲,我給他便是了。”
“呵呵!你以為他想要的是你這一條命嗎?”
盧悠悠白了他一眼,嗤之以鼻,“他守在城門口,只怕早就做好的防備,若是能坑了李憲,他手握傀儡,便可施展他的復仇計劃,可若是敗了……不還有你這個傻瓜嗎?”
“什么意思?”
哥舒翰握緊了拳頭,想分辨,可想起司梧在城樓上看他的那一眼,又忍不住暗暗咬牙,無言以對。
“你不是說,你以質子的身份來中原的嗎?”
盧悠悠原以為自己就已經夠愚鈍,對什么陰謀詭計完全沒感覺,被章若虛三言兩語就批成弱智流,如今看到哥舒翰,總算撿回點智商上的優越感,好歹沒給諸多的穿越姐妹們丟臉。
“什么是質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哥舒翰的面色一白,喃喃地說道:“當初是他讓我以質子身份入京,說這樣便于幫他在中原立足……難道……難道從那時起,他就已經在算計我?不會的……不會的……這怎么可能?”
盧悠悠同情地看著他,暗暗腹誹,當初你追殺李憲的時候,綁架我做人質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有今時今日呢?可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嘴上卻說,“那又有什么不可能?他若當真需要你幫他報仇,大可向你借兵,正大光明打上一架,也算是個男人。可他一邊假惺惺地以兄弟之情忽悠你,一邊還不忘給自己謀劃名聲。”
“他若是向你借兵,欠了你的人情不說,還要被世人唾罵叛國,背祖忘宗。可若你身為質子,又是他的好友,在京中被殺,必然引起你的部族不滿,不管他們是真的為你報仇,還是伺機進犯中原,一旦兩虎相爭,戰火興起之時,便是他坐收漁利,趁勢而起之日。”
她一字字如利箭戳心,刺得哥舒翰無處可避,昔日與司梧相識相交的一幕幕,最后分別時的那一箭,讓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原來那人輕描淡寫的話語間,早已埋下了置他于死地的伏筆。
他當他是兄弟,可他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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