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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軍早早就啟程,今日需要繞行峰峪山脈,由于昨日沒有按照計劃趕到淶水鎮今日必須加速行軍,才能在天黑前到達白樂鎮安營。二公主自然是不滿,但死命按耐住性子,既然以魏酌抗為目標,她不能在這個時候使絆子。不料,天竟下起雨來,雨勢越來越大,進入峰峪山脈的范圍天氣驟寒,蕭培曦直打噴嚏,這鬼天氣又陰寒又潮濕,她覺得自己病了。
“停車!停車!我要見御醫,我病了!”下午時間,二公主再也忍不住叫嚷起來。這公主真難伺候,魏酌抗只好停軍,喚了御醫去給她瞧病。“二公主不必憂心,只是有些著涼,微臣給您開一副湯藥驅驅寒氣便好。”御醫仔細把脈后覺得并無大礙,“可我覺得頭很疼,”蕭培曦半躺在床榻上,捂著腦袋,偷看立在馬車里的魏酌抗。心生一計,若是我病了他豈不是得好好陪著我,還能放緩行程。
御醫有些為難,這真沒什么大事,連個病都算不上,卻不能明言只能安慰道:“二公主著了涼,自然會有些許頭疼,待您喝了湯藥休息一覺便沒事了。”蕭培曦很是惱,這個死御醫怎么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只好擺擺手:“那你先下去熬藥吧。”御醫趕緊告退,魏酌抗見沒什么事也要跟著出去。卻被二公主一把拉住手腕:“魏將軍,我這還沒出京城多久就病了,會不會死在路上啊。”
魏酌抗手腕一翻轉,巧妙地脫離了桎梏,拱手道:“剛御醫已經替公主看過了,不會有事的,末將定會將您安然送到韃野王庭。”蕭培曦坐了起來,拉住他衣擺:“可是我好害怕,我長這么大最遠也就去過京郊的大葉寺,現在一個人要去北疆,去那么遠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說著擠出兩滴眼淚:“魏將軍,你陪我說說話好么?這送嫁的大軍中,我也只認得你了。”捧住魏酌抗的衣擺,抹起眼淚來。
魏將軍皺了皺眉頭,將衣擺從她手中扯出:“魏某還要安排繼續前行,若今日夜里不能到達白樂鎮,在山谷中扎營會更加濕寒,加重公主的病情,還望公主體恤。”
“不行!我生病了,走不了了,受不了舟車勞頓。”蕭培曦忍了兩天了,脾氣一下就上來了。魏酌抗看著她這無賴的樣子,有些憋悶,真是麻煩。只能勸道:“一會御醫給公主熬好湯藥,睡著了便不會感覺在行軍途中了。”語氣淡淡的,有些冷。
蕭培曦也覺得自己剛剛沒忍住脾性,魏酌抗語氣又有些強硬,只好順梯子:“那魏將軍等我睡了再離開吧。”魏酌抗不想她再發什么癲耽誤趕路,只好應承下來。二公主卻心里一喜,看來裝病示弱還是很有用的法子。
“魏將軍平日里喜歡做什么?”蕭培曦打算打探一下他的喜好,如此才能投其所好,來個志趣相投。
“沒什么喜歡的。”魏酌抗很敷衍。二公主一噎,剛想問那你跟白依依成日里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又覺得不合適,這豈不是勾起他對白依依的念想,趕緊又咽了回去。“琴棋書畫,你比較喜歡哪樣?”
“都不擅長,所以談不上喜歡。”魏酌抗死豬一個。蕭培曦覺得這天很難聊下去了,她明明聽說他總陪白依依下棋的,莫不是嫌棄她棋藝不佳?又沒一起下過,怎知她棋藝好不好,她可是陪父皇下過棋的。不行,一定要找機會跟他展示一把:“我這里有一副父皇御賜的緬玉棋,是上佳的成色,這路途漫漫總是要打發一下時間,現下又沒別人能陪我對弈,舟車勞頓我若是沒事做心情郁結要再病了恐怕又是耽誤行程。”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魏酌抗實在不想再應酬她,只好點點頭:“若是行程順利,我得空閑了會來陪公主解悶。”得了魏酌抗的承諾,二公主心情雀躍,真是旗開得勝。看著他的眉眼,越看越覺得賞心悅目。“公主,您的藥好了。”御醫從馬車外遞了湯藥進來,浣紗接過。魏酌抗抬抬下巴:“喝了吧,睡一覺就好了,我們也能盡快啟程。”
“可是我打小就怕苦。”二公主一臉難受樣,“放在那里,我慢慢喝。”你慢慢喝要喝到什么時辰!魏酌抗從懷里摸出一個荷包,抽出一個小瓶子放在床頭:“這里有干果蜜餞,你快喝,喝了吃一顆這個就不苦了。”蕭培曦握住瓶子,真沒想到這魏酌抗還真是細心又體貼,不愧是她看重的良人。給浣紗遞了眼色,接過藥碗咕嚕嚕喝了個干凈,拿起一片干果,真甜。
魏酌抗見終于解決了樁事情,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蕭培曦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臉上露出甜甜的笑來。
二公主這么一鬧行程又耽誤不少,雨越來越大,行路困難。為了避免大雨導致山體滑落,堅持過了山谷,午夜時分在山脈區的一個緩坡上扎了營。
冒著大雨巡營,江蘺依然沒有住在帳內。魏酌抗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喚了后勤的小兵,結果今日送去的飯食還是絲毫未動。突然想起白日里二公主看診,江蘺莫不是病了?跑到馬車前敲門,車內沒有動靜。看著自己濕漉漉的一身,脫了雨披鞋子直接鉆進了馬車。
客間沒人,低頭看著衣擺還在滴落水漬,趕緊將外衣脫掉。推開隔門,江蘺背朝上趴著睡在里間。小臉通紅,呼吸沉重。魏酌抗心里一緊,伸手探向她額頭竟是滾燙。輕輕掀起被子,看到雪白里衣的背上斑斑點點的血漬。“江蘺,江蘺!”魏酌抗趴著身子輕輕晃動她的肩膀,可她還是閉著眼睛沒有反應。沖到車門邊:“速去叫軍醫過來!”
軍醫冒雨提著藥箱跑來,剛要上車,“鞋子,雨披脫在外面,別帶進來水汽。”魏酌抗攔住他。軍醫趕緊卸裝備,“主子,怎么回事?這么急!”
“她不知道睡多久了,很燙,之前受傷了,你快看看。”軍醫上了車,仔細給江蘺診脈。魏酌抗揪著眉給江蘺掖好被子:“如何?”
“積勞成疾,傷口惡化,邪風入侵高熱不退。”怎會傷口惡化,他的給她的藥是上好的傷藥,傷在背上……她不會是自己擦不到所以沒有用藥吧……低下頭,鼻尖湊到她背上,是了,沒用藥,她自己一個人誰幫她……
“主子,我去給她熬副湯藥,這背上的傷還是必須得上藥。另外她目前高熱不退很是不好,得幫她敷敷冷水降溫,她現在燒著呢,畏寒,還要注意保暖。這身子虛得很,等熱退了還得好好補補,好好休息。”搖搖頭:“這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搞成這樣。”
“行,你去吧,我安排人照顧。”魏酌抗點點頭,待軍醫離開,剛想找人喚紅嬋才想起,紅嬋被他派去做斥候了。現在軍營里一個女的都沒有……無奈嘆氣,捏捏江蘺的臉頰:你說你,在搞什么呢。心里懊惱得很,江蘺不吃飯不住營帳,定是早就病了,可他竟是沒發現還跟她置氣。心底卻又莫名一松,江蘺不是不理他,只是病了。
在江蘺身邊側躺下,看著她的耳朵湊近柔聲道:“現在荷如不在,只能我幫你上藥了。”從懷里拿出藥瓶,雙手使勁搓得發熱,在右手心倒上凝露從被子邊緣伸了進去。撩起上衣,手緩緩探了進去,心里卻緊張得心跳到嗓子眼。
“咳,我手比較粗糙,你忍忍。”雖是江蘺聽不見,他卻自說自話,好似在給自己做心里建設。手貼終于上肌膚,江蘺比他想象中更瘦,能摸得到背上秘密麻麻的小傷口,還有長長的翻起的皮肉。魏酌抗環住她的背,看著她因為疼痛微微皺起的眉,下手盡量輕柔:“傻瓜,你怎么傷這么重……”手撫過腰上一寸,明顯感覺到肌肉因疼痛不自覺地抽動,怎么回事,明明沒有摸到傷口啊。凝眉糾結片刻,輕輕掀起被子,撥開一片衣角,整個人怔住。雪白的肌膚上,大片紫淤觸目驚心,再掀起一點,背上也有大大小小的紫淤。
牙縫里擠出聲音:“江蘺,你是不是真傻!”宋澤一個皮糙肉厚的大男人,用得著你這么護著他么!雖是一股怨氣沖上頭,卻還是立刻乖乖又拿了一瓶藥出來,倒在手心捂暖了一處處給她輕柔按擦。江蘺雖是昏迷,頭上還是痛得冒冷汗,又覺得極冷,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迷迷糊糊虛開一只眼,怎么又是魏酌抗!他在干什么!為什么我后背火辣辣的疼!這是報復,赤裸裸的報復,一定是識破我騙了他所以來砍我,我要防守反擊,閃避,看我發大招,為什么發不出!是CD了么……暈暈乎乎又睡了過去。
魏酌抗干完活倒是額頭上冒了汗,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緊張的,反正他覺得有點熱。找人拿來一壺燒酒,浸了帕子給江蘺敷在額頭和手心。江蘺覺得要凍死了,為什么打個架還要轉場,這冰天雪地的,牙齒直打顫。“冷……”悠悠飄出來來一句。魏酌抗趕緊將被子給她捂得嚴實點,可江蘺還是忍不住打擺子。
軍醫終于端了藥上來:“喲,主子,這么捂著可不行,得散熱。”
“可她冷,你瞧這直發顫。”
“那也不行,注意保暖就行,但絕對不能捂著。她現在高熱,肯定會冷,喝了藥發發汗忍一宿退了熱就沒事了。”
“要忍一宿?就沒別的辦法了?”魏酌抗聲音有些嚴厲。
軍醫撓撓頭:“發熱都是這樣的,忍一忍就好了,咱們那些兵將不都這么過來的嘛。”
“她不一樣!”魏酌抗頓了頓,聲音緩了下來:“她一個嬌氣的小姑娘哪受得了。”
“那您把她給弄暈了?”軍醫出主意。
“先喝藥吧,”魏酌抗看了看閉著眼還在哆嗦的江蘺。軍醫端著藥上前,魏酌抗伸手來接:“給我吧,你先去歇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還是我來吧,一捏鼻子一灌就進去了,我熟。”軍醫很認真負責。
“下去下去,”還捏鼻子,還灌!魏酌抗沖他揮揮手。
“哦,那屬下先回去候著了,有事您再傳我。”軍醫摸摸鼻子,他說錯哪句了,怎么覺得主子不大高興。
魏酌抗一手端著藥碗,一手給江蘺細細裹好被子,軍醫說要保暖,將她扶起來:“來,喝藥了,張嘴。”江蘺沒反應。試著倒了一點,卻滴落下來,趕緊用袖子給她擦干凈。想了想,將江蘺靠在自己懷里,用勺子一點一點喂。花了半個時辰,終于把藥都喝完了,魏將軍竟很有成就感,沒想到第一次給人喂藥這么成功!摸摸懷里,糟了干果給蕭培曦了。那江蘺肯定很苦,掀起車簾:“讓廚子馬上做點薄荷糖來,要快。”
低頭看著懷里睡著踏實點了的江蘺,單手又浸了一條濕巾給她額頭換上:是你要這么睡的啊……魏酌抗抱著裹得像粽子的江蘺往后挪了挪,背靠在車壁上,拉了拉被子,露出兩只腳:這樣便是散熱了吧。
外面的雨敲打著帳篷和馬車發出嗶嗶噠噠的聲響,魏酌抗聽著也覺得有些困倦,強撐著睜著眼給她一次又一次換頭上的濕巾。終于天邊發灰的時候,江蘺呼氣漸漸輕淺,也不再發熱,魏將軍終于松了口氣。將她緩緩平放,蓋上被子踮著腳出了馬車,沖車邊的兵士吩咐道:“她醒了來報我,吃飯了來報我,若是飯菜不合胃口來報我,軍醫再來診治完讓他來報我。”走了兩步又回身:“你去吩咐后勤那邊,江郡君這幾日做的飯食都要清淡些,每天記得都做一份薄荷糖。”
兵士連忙點頭,點得脖子都有點疼,他頭一次發現平日里冷肅嚴厲的魏大將軍竟然有點……啰嗦?
江蘺醒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伸了個懶腰覺得全身酸痛。難道是她昨日夢見與魏酌抗決戰昆侖之巔,打了一晚上的架么?覺得身體乏得很,使不上勁兒,一問車外的兵士,自己竟已經睡了兩天了。看來這身體真是透支得厲害,摸摸肚子都癟了,招呼兵士幫她尋摸點吃的來。
魏酌抗坐在馬背上前行,頂著眼底的烏青聽到兵士來報,江郡君吃飯了,嘴角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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