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瞅了瞅了下面。

楚河雙腳落在屋頂上，說道：“夢湖主動提出宮門處守著，看來，已經認你這個新主子了。”

那是，她又沒有挑人手筋腳筋的癖好。

“全賴大哥提點。”秦瑟瑟笑了笑。

“她告訴了你什么事情？”

“爹要殺我，他讓夢湖在我分娩之時動手，做一出我難產而死的假象。怪不得夢湖天天盼著我懷上龍嗣，她是急著完成任務離宮。”

楚河心中一震，父親竟然還沒有放棄除掉瑟瑟的念頭。

秦瑟瑟也不等楚河有所表態，賭氣道：“你說我出生的時候他是不是被雷劈了？我活著威脅不到他什么吧？”

“你別怕，夢湖現在不是已經倒戈了么？”

秦瑟瑟坐下，雙臂環膝，喃喃道：“幸虧你提醒我把夢湖給拉攏過來，不然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到時候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說罷，她仰起小臉望著楚河，“大哥，咱們這個爹是不是心理變態呀？”

“別這么說他。”

“你還護著他！”秦瑟瑟使性子，“你說，要是最后他發現夢湖背叛了他，派你來殺我，你會不會聽他的？”

楚河坐下，一手將劍支在瓦片上，“沒有這個假設，我不會傷害你。”

秦瑟瑟吸了吸鼻子，清澈的眸子看著楚河，“大哥，夢湖還說，你夏州之行就是為了殺我，那天晚上屠了客棧的，就是你，對吧？”

楚河沒想再隊瞞，也知道瞞不住，點頭承認。

“那你為什么又沒殺我？”

楚河俊眉輕皺，“我只是覺得看到你的時候有一種莫明的親切感，其實，我那個時候還不敢真的違逆父親，我想最后再殺你，先解決其他的人。”

“我讓他們故意放你出去，不讓你看到那種血腥畫面。你不應該流血而死，我準備讓你死的舒服一些。”

“可是，沒有想到皇上會跑到夏州，還出現在那間客棧。知道皇上在后院與你說話，我覺得沒有機會殺你了。就想趕緊處理掉秦如玉，然后撤走。沒想到，你還是看到了那一幕。”

秦瑟瑟回憶著那一晚，真的太險了，她的小命就這么在楚河的一念之下存活了下來。

說來，她倒是沾了慕云廷的光了。

“后面的事情是你安排好的嗎？”秦瑟瑟問。

楚河搖頭，“野外那次遇險是沈重年的人干的。因皇上的出現，我覺得我找到了足以說服父親的理由。我想把活著的你帶給父親。我覺得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對他應該構不成威脅，把你囚禁在府中應該行得通。”

“沒想到姨娘認出了胎記，我才知道，我去殺的，是自己的妹妹......”

“你怕父親還會再對我下手，不放心我，才會半夜守在我的房門外。”

曾經以為掩飾的很好的事情就這么被秦瑟瑟說了出來，楚河的臉上有些不自然，他點了一下頭。

“可是，我們并不是親兄妹呀。為什么姨娘說的時候，我拿這個迷惑你的時候，你完全沒有任何異樣，就好像，我們真的是一個娘生的一樣。”

“姨娘失去了兩個孩子，是個命苦的人，我在她面前，從來不會對她的話有任何異議，她說怎樣就是怎樣。至于你，我覺得能被你當成親哥哥，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

沒有想到，殺人的時候兇猛殘酷的楚河，私下這么孝順友愛。

這是不是很諷刺？

秦瑟瑟抱著雙膝，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我的命怎么這么苦，當了皇后還要被自己的親爹算計。以后我該怎么辦呢？”

“以不變應萬變吧，至少夢湖不會再傷害你。你，就好好地做皇后吧。當你變成真正的母儀天下的皇后，誰都不敢輕易動你。”

皇上當她是楚淮山的耳目，不信任她。

楚淮山又等著時機取她性命。

這天底下，有她這么難的皇后嗎？

“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已經是為人臣子的極限了，你說他還折騰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啊？”

“父親曾說，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呸！好聽的話誰不會說？

奸臣大多都覺得自己為國家鞠躬盡粹了。

朝廷之亂，君臣不和，不都是他引起的嗎？

但她看楚河的神情，顯然這些年被楚淮山忽悠的不輕。

只聽楚河繼續說，“在你的事情上，父親所做所為，的確矛盾又不合常理。但我相信，只要前朝能夠安定，你就不會有事。我把這些年來，父親秘密除去的人整理了一番，發現，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

秦瑟瑟有了一點興趣，抬眼看向楚河。

“他們大都發表過質疑太后清白與皇上血統的言論，甚至有的以此為由煽動輿論，意欲制造動亂。主少國疑，朝廷對于下面和外邦都是安撫為上。只有我知道，父親每一次都讓那些犯上之人付出了血的代價。”

秦瑟瑟思索著，眸子一閃，“他對這種事情絕不姑息的態度，像不像被說中心事狗急跳墻的人？是不是，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楚河臉色凝住，“娘娘，別的人都可以這么說，你是皇后，斷不可有此想法。”

秦瑟瑟完全沒把楚河的話放在心上，繼續發揮著自己的想象力——

“一定是這樣的，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這種事情。”

“他把持朝政這么些年，什么事情做不到？他一定制造了一個驚天大陰謀！”

“隨著皇上年紀漸漲，面臨親政，他瞞不住了，著急了，在想辦法圓謊！一定就是這樣！”

“皇上不是真正的皇上，我也不是他的女兒。那我又是誰呢？秦如玉到底是誰呢？為報夫仇將我搶走的江洋大盜，我現在咋這么不相信呢？”

楚河雖嘴上制止瑟瑟，他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地猜測起來，他說，“秦如玉的確不是江洋大盜，而是齊王慕濟的細作。”

“齊王是誰？”

“是皇上的皇叔，先帝駕崩之時，他借著回京奔喪發動了一場宮廷政變，不過以失敗而告終，被遣送回封國，無詔永世不得入京。”

“朝廷曾經清理過一些有細作嫌疑的宮人，秦如玉應該是那個時候被清理出宮的。她對父親懷恨在心，將你擄走，這種推斷也合情合理。”

秦瑟瑟一手抬起，“不，越是合情合理的，越有問題。你發現了嗎大哥，父親為了掩蓋某個真相，將一些原本不相干的人揉在一起，布了一團迷霧。我們得換個思維去研究這團迷霧之中的人的關系。”

“嗨！我咋這么聰明呢！”

楚河按住她的手，“事關重大，沒有證據，你千萬不能亂說，以免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放心，我才不會對著別人說。但我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

相比于秦瑟瑟的興奮，楚河的心情卻有些沉重，“瑟瑟，有的時候真相并不適合大白于天下。如果父親真的做了什么有違天理之事，真相揭開，楚家也就完了。”

“那就不大白于天下，咱們小范圍的解決，至少不能再讓他天天想著要我的命啊。”

楚河仍是憂心忡忡的樣子，“你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與我商量，記住了嗎？”

“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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