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廷思索著點頭，“這個倒是必要的，太醫院那里只要朕下旨，他們便會連夜采購藥材制作藥包。朕不明白的是，一個小小的晉國，為何要調六十萬大將前去攻打？據朕所知，這六十大萬一派出去，我大周也就無人可守了，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楊敬停頓了一下道：“上京還有禁軍守衛，應該沒有什么大事。這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次親征，楚相與沈將軍都命兵部務必要以保護皇上安危為首要任務，皇上一旦有什么事情，大周必會隱入動亂，因此，最重要的并不是伐晉，而是皇上此次能夠平安歸來。”

慕云廷笑了笑，“你們這份心意朕領了，但是兵力的問題還需商議，況且你們都把朕看得太不中用了，朕有自保的能力，不必六十萬大軍來保護朕，大周的將士出去是攻打敵人的，不是專門保護朕的，若換你們這種方案，朕此次御駕親征還有何意義？”

楊敬猶豫著，“這......打仗的事情皇上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還是保險一點吧。大周十幾年未動過刀兵，每年仍在照常增兵，雖然糧餉上的開支逐年增多給國庫增加了一些負擔，此役卻正用得上。此役一勝，對東南各屬國也是一種震懾，是值得的。”

慕云廷道：“這件事情朕會再與相國與沈將軍商議，楊大人這些天就辛苦一些布置詳細的行軍路線，與沿途補給之事吧。”

楊敬見少年天子非常自信的樣子，有點意外，也有點擔心，生怕，此役真出差錯，會打擊到天子的顏面與心智，到時候朝廷又要陷入不安之中。

楊敬剛走沒一會兒，壽康宮的沐槿姑姑就過來了，說太后讓皇上到去壽康宮一趟。

慕云廷不敢耽擱，當下命沐青為他換了衣服，隨沐槿前去。

此時正是菊花盛開的季節，壽康宮內外全都是從花房里移來的菊花，一進院門便是撲鼻而來的菊香，與滿地落花。

進了殿內，慕云廷見郭氏正在拿著一把小剪刀修剪一株綠植的枝葉，他便在旁邊站著等候。

過了一會兒，郭氏弄好了，拎著剪刀轉過身，看見了他，面色微沉，將剪刀放于一旁的高幾上，便移至榻邊坐了。

慕云廷垂首跟過去，“不知母后喚兒臣來有什么事？”

郭氏瞅了瞅他，悶悶地嘆氣，“哀家若不讓沐槿去喚你，你也不會想著過來是不是？朝中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哀家說一聲？”

慕云廷嘴唇閉著，實在是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一點時間來緩沖，才能好好地與太后見面。

郭氏見他不語，還當他是犯了從前的倔脾氣，冷哼道：“哀家也不知道這一次楚淮山與沈重年吃錯了什么藥，竟然由著你胡鬧？你怎能去親征那晉國？你是我大周的天子，應該坐在高高龍椅上，統御八方，面不是跑到那蠻荒之地自找苦吃！”

“你當打仗是鬧著玩兒的？萬一你出了什么事情，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哀家辛辛苦苦將你養大，是讓你好好地做皇帝的，不是胡鬧的！”

慕云廷平覆了一下情緒，恭聲道：“母后所言極是，不過，內有兵部的籌劃，外有沈巖的接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且朕會讓兩名高手左右跟著，可確保安全。此役，是勢在必行，兒臣也是志在必得。請母后給兒臣一個機會，讓兒臣證明自己不再是一個孩子，已經足以做大周的皇帝，擔當重任！”

郭氏沉了口氣，“說來說去，你還是因為不滿意楚淮山與哀家一直阻止你親政才要親征伐晉的對吧？你這是在拿天下與哀家置氣呀。”

“兒臣不敢。”慕云廷跪了下去。

郭氏看著跪在眼前的天子，伸手撫了撫他頭頂的金冠，她淡淡道：“你可想好了？”

“兒臣早就想好了。”

“你可要知道，如果此役出了差錯，莫說親政，你這皇位坐的恐怕也不會安穩了。你知不知道，你御駕親征的消息一傳出去，那慕云軒就進宮來帶著禮物看哀家了。雖然他是旁支，但追溯祖上，也都是太祖的子孫，你一旦有事，他在京，是最容易被推上皇位的。他的來意，可謂昭然若揭了。”

“慕云軒？”往年過節的宮宴上他倒是見過，不過是一個養尊處優慣了的紈绔子弟，他記得他十二歲那年慕云軒隨父母進宮參加宮宴，還欺辱了一個小宮女，這樣的人也跑來做皇帝的夢？

但是，此時慕云廷知道自己非正宗皇室血統，心里多少泛了點忌諱。

他抬起頭，一雙黑眸看著郭氏，“那母后是怎么對他的？他流露出來那種意思，母后不應該痛斥他么？朕大好青春年紀，身體健康，他作為一個破落戶旁支為何會有那種想法？皇祖父與父皇這脈子嗣再不興旺，也輪不到他來，他一旦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想法，那就是大不敬，是該殺頭的罪！”

郭氏微怔，沒有想到皇帝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她也挑不出什么錯，她自知自己對皇帝本就抱有成見成偏見，對于那慕云軒的到來沒多在意。

她一時無言以對。

慕云廷站起身來，靠近郭氏，恭敬中帶了壓迫之意，“母后，只有兒臣坐在這皇位上，您才能夠安享這份尊榮，旁的人，不管對您許下什么，那不過是利用您罷了。兒臣還請問母后，那慕云軒哪來的勇氣讓您放棄自己的親生兒子，而親近他的呢？”

郭氏臉色一時蒼白，皇嗣血統之事，自慕云廷小時候登基便開始有各種說法，無上的權力難堵悠悠眾口。

這些皇親國戚，更是存著一份僥幸，希望慕云廷不是真正的皇族血脈，他們好有機會上位。

且皇上故意把“親生兒子”四字咬的這么重，這是在敲打她了。

郭氏咽了口吐沫，“哀家......哀家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相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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