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頭皺了一下:“你說,朕并不是聽不得反對意見。”
何英華感受到皇帝的不悅,她硬著頭皮說:“皇上是知道臣的。臣手里銀錢很多,工坊生意十分賺錢,成天都發愁不知道怎么把錢花出去,并不在意土地的收入,甚至,臣手里所有的土地都賣出去,臣的收入也減少不了多少。”
皇帝點點頭,何家一直都不是靠著土地吃飯的。何家是商戶。
何英華說:“可是,臣即將出嫁,家兄還是給準備了土地。這是因為,女子出嫁,凡是家里有能力的,一般都會給準備一些田畝。因為女子在這世上受到的限制太多了。家里人心疼女兒姐妹的,怕女子在婆家受委屈,就想給多準備一些收入,好讓女子嫁人后能過的松快一些。”
“可是,女子中愿意像臣這樣拋頭露面出來做生意的并不多。就算是有愿意做生意的,也不一定能做好。再說,女子困于后宅,相夫教子,打理生意畢竟不方便。還是給田產最是方便,收租就可以了。穩當,方便。所以,女子陪嫁中多是給田產。”
“如果,這女子嫁到夫家,夫家本身田產就已經一千畝了。那女子的田產豈不是要變賣?那這女子以后靠什么賺取銀錢?”
皇帝思索了一會兒說:“嗯,這個事情,朕倒是沒有考慮到。這天下對女子本來就不公平,要是這個政策實行下來,對女子嫁妝可是一個損失。要不這樣,朕給出嫁女子也擁有土地的權利,不過不能超過八百畝,怎么樣?”
何英華忙跪在地上謝恩。
皇帝說:“好了,好了,別跪來跪去,這只是朕跟你討論討論。具體制定下來,還要和朝中重臣們商議。”
“嗯,朕知道你和你們何家都是好的。這些年,朕跟你們講了很多金融知識,也跟你說了,若是大家都不花錢,這一灘水就死了,不能流動,就沒有了錢財,大家生活就不好了。”
“你們何家很能賺錢,你更是賺錢高手。可是你們賺得的錢,沒有存錢莊,沒有鑄造成巨大的銀球子放在庫房里發霉。你們家的人,你們何家的姻親,甚至是你們何家的朋友們,也都是每年想方設法的把銀花費出去。”
“當然了,既然花錢,第一個選擇肯定是大量買田地了。不過,你們何家除了在西北大量開荒買田地,在江南,京城購買的田地都不多。很多還是為了給家中女子留著做嫁妝用的。或者純粹就是為了想在京城郊區有一個田莊,能享受田園之樂。象你們這樣識趣的人家還是太少了。”
“天下的商賈,貴族們要是像你們這樣,朕哪里還用這樣操心?他們難道就不明白?他們自己不事生產,一身供養都靠著百姓,可是他們這樣毫無底線的盤剝百姓,將來百姓窮無立錐之地的時候,還不化身洪水,把他們都給淹沒了?”
何英華聽著心里深深覺得太正確了。
皇帝接著說:“朕賞賜給你的莊園,只要你總的田畝數超過了千畝,那你還是要處理掉的。不能因為是朕的賞賜,就不能買賣。至于怎么處理,你自己動動腦子。西北的土地,你們繼續保留,甚至,朕希望你們繼續把銀子投入到西域新得到的土地上去。那里的土地更加適合種植棉花,還有很多草場,適合養牛馬羊,還有很多礦產,更加適合種植瓜果。尤其是葡萄,那可是釀制葡萄酒的好東西。酒這個東西可是利潤太驚人了。”
何英華聽明白了,她忙說:“臣如今在西域就有三個大葡萄莊園。如果還有合適的,臣正要想法子多購買幾個。別的不說,將來臣的莊園里出了好酒,一定先孝敬給皇上。”
對于何英華的聰慧,皇帝十分滿意,他笑著說:“好,朕等著喝你的好葡萄酒。”
“朕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一般的姑娘家,這個時候,就要備嫁了。繡嫁衣什么的,好像還是很耗費功夫的。朕從你姐姐那里知道,你們姐妹打小,就被你們父親請了針神娘子來教導你們針線手藝。想來你的手藝也不差。可是,朕倒是覺得你的才干都用來做嫁衣,有些浪費了。所以,官職雖然不給你升了,但是,你還要在工部任職。工部推廣新種專門有一個推廣司,你就任司長,除了這個,朕這里還有一些活計給你做。”
“你對江南和西北都很熟悉。尤其是塞上省,被你和喬睿整治的頗為繁華,每年不但不用朝廷撥銀子過去,還能給朝廷納上不少錢糧,甚至都趕得上中原一個好的省份了。所以,朕希望你能塞上省周邊的西潢省也給想想法子。先回去擬一個條陳出來。寫個折子,朕再和重臣們一起研究。”
何英華聽了都不知道要說什么好。自己畢竟是一個姑娘家,出嫁穿著自己繡的嫁衣,那才是一生幸福的事情。怎么到了皇帝這里就是浪費了。不過,人家可是皇帝,只是不讓自己繡嫁衣罷了,還能違背圣旨?何英華忙跪下應諾。皇帝就放何英華走了。
何英華回到家里,自己先是盤算了一回。這一次進宮,皇帝給的信息量可是有些巨大。怪不得之前何福就跟自己寫信說過,京城最近經常有勛貴賣田地。以前,京城的田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直都是有價無市。可是,如今,隔山差五就有土地被放出來,每次都被一搶而空。何福先前就蠢蠢欲動,想勸說著何家買下來。倒是何家兄弟幾個,都謹慎慣了,他們只是趁機吸納了每家不足千畝罷了。
如今看來,很多消息靈通的頂級勛貴已經知道皇帝的意向。知道皇帝要拿土地開刀了。所以,他們先一步把最值錢的京城周邊的土地拿出來賣了,省的將來圣旨下來,大家一起賣地,土地價值成倍的掉,那才叫一個虧呢。
何英華嘆息一聲,看起來整個京城,不整個天下都要被皇帝攪合的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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