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還算輕松愉悅。
明君雖然前路艱難,但并未表現出苦悶。
而且,她的從容灑脫,不像是裝出來的,這就更讓唐新哲喜歡了。
飯后明君幫著夏童童收拾碗筷,唐新哲想幫忙,被拒絕了。
他穿得太筆挺,又是客人,不好讓他插手。
明君說:“你去客廳里坐吧。”
“方便參觀一下嗎?”唐新哲問她。
“隨便看吧。”
乍一看,是簡約的現代風。但是,細究之后,就發現裝修很講究了。用料也都是頂級好的,室內整體設計時尚,風雅,甚至還有一點兒閑散。
唐新哲遠遠的看了明君一眼,很符合她在家里的狀態,這就是一個知識女性最好的樣子了吧?
很快夏童童走過來,問他:“喝茶還是咖啡?”
明君在洗碗,騰出時間給她和唐新哲獨屬。
唐新哲說:“咖啡吧。”
夏童童給他端了一杯過來。
“明君親手磨制的,好喝的不得了,你償償。”
唐新哲“哦”了聲,“看得出她的生活很有品質。”
夏童童感慨:“真是羨慕不來,大家分明差不多大,我溫飽剛解決,她就直奔奢華而去了,還不是小滋那種。”
說到這里,唐新哲倒有幾分心疼。這都是明君的努力得來的,這些日子他也通過各種渠道了解了明君一些,她在工作上出了名的拼。
所以,得到這些,背后不曉得付出多少汗水。
明君故意拖長了收拾廚房的時間,如果不是劇情需要,她就叫鐘點工來做這些事情了。
看了一眼時間,怕客人待煩了,她才摘掉圍裙走過來。
唐新哲果然說:“忙完了?我得走了。”
明君問他:“不再坐一會兒了?”
“改天再來。你送送我吧。”他其實有話要說。
明君看了夏童童一眼說:“好吧。”
兩人從樓上下來,慢慢的往小區外面踱步。
“有什么打算?”唐新哲問她。
“看處理決定再說吧。”
“那輕時尚會給出什么樣的決定?”
明君想了下:“八成會被開除。”
這可能是很大一部分人的意愿。
唐新哲天真的說:“靜姝姐和梁晨應該會保你吧。”
“靜妹現在管不到國內的事情,至于梁晨……”明君停頓了一下,悠悠的說:“他根基淺,沾到我這個大麻煩不明智。”到時候不僅救不了她,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輕時尚傳媒集團內部的復雜關系,尤其高層間的殘酷爭斗,明君在輕時尚工作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梁靜姝說梁晨不費吹灰之力,光憑寵愛便能坐享漁翁之利。其實她這樣想是帶了濃重的個人感情色彩。對于梁晨這樣一個毫無根基的新人,怎么可能輕易的坐享其成。
就算有梁敬中的愛護,他在輕時尚傳媒集團也走得并不輕松。不然梁敬中也不會竭力促成他與蔣捷的婚事,說到底是一個老父親的良苦用心,他想借蔣家的勢,來穩固梁晨的位置,促使他步步登天。
這就是為什么明君認定兩人的關系無望,兜兜轉轉,梁晨還是會回到他本來的人生軌跡上。
所以,聽到梁晨和蔣捷訂婚的消息,她的表現還算平靜。
稍有一瞬的心煩意亂,喝了一杯干紅,不明情緒很快被壓下去了。
唐新哲語氣肯誠:“如果最后,你真的沒辦法在輕時尚做下去了,我這邊會敞開大門歡迎你。不用給自己任何的思想負擔,你這種能力強悍的人,到哪里都會倍受歡迎。”
明君笑笑:“先謝謝你。”
唐新哲說:“不用送了,我自己出去,車就在門口。”
“慢走。”
明君站在原地看他大步出了生活區。
她攏了攏輕輕落滑的披肩,轉身上樓。
喝了酒,乘電梯的時候明君有一點兒頭疼,回到室內沒聽夏童童再聒噪,她直接回臥室睡了。
明君睡下不久,夏童童接到喬方煜的電話也匆匆的離開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
太陽西沉,天際火燒燎原似的一片紅,悲情又慘烈。
才睡醒的明君有些悵然若失,穿著絲綢睡衣到露天陽臺吹風,像一只飄忽的野鬼。
越看心里越空,她忍不住點著一根煙,這幾天她抽煙的頻率有點兒高。
雙臂架在欄桿上,緩慢的抽完一支。
這才回客廳拿起手機。
看到網絡上的信息,不由得一怔。
曲麗的死又有了新報導。
各種社交平臺已經傳瘋了。
說曲麗自殺的真正原因,并非因為做錯事,受到上司的苛責,那不過是個導火索。
有人挖出,曲麗自殺前兩天才和愛情長跑了五年的男朋友分手。因為不甘,那幾天她像瘋了一樣對男友死纏爛打,乞求復合。進一步調查了解到,曲麗的鄰居常夜里聽到哭聲,猜想她因為分手的事,傷心至極,應該整夜睡不著覺。所以才會導致白天工作的時候精神恍惚,這一點也從時裝部的同事那里得到了證實,曲麗出事前的確魂不守舍,丟三落四。不然也不會將工作搞得一團糟吧。
除此之外,還有更猛的料。某家報社的記者不知道怎么聯系上了曲麗的男朋友,了解到兩人分手的原因,曲麗的男友苦不堪言的稱,“曲麗她就是個神經病,敏感多疑,總懷疑我和其他女人有染,哪怕因為工作上的事我和女同事多聊了幾句,她都會大吵大鬧,說她幾句就嚎啕大哭,有一次甚至去了我上班的地方鬧。以前我帶她看過心理醫生,說她有輕微的抑郁癥。我是真的受不了她啦,每天都被折磨得半死……”
整個事件發生了戲劇性的改變,之前雪亮的刀鋒還指向明君的命脈。
這一刻已經有人開始對她鳴不平。
屬下犯了錯,難道做領導的不能批評指責嗎?
現在年輕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越來越差了,玻璃心碰不得,總不能叫公司事事遷就擔待吧?
因為分手影響工作,還想到去死的女孩子,也沒什么出息。
網上各種言論紛至沓來。
明君握著手機的手指漸漸收緊,一股奇異古怪的念頭從腳底竄行上來。
她就這樣被洗白了?
電話鈴聲一響,梁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好看的眉毛擰緊。
他按下接聽鍵:“有事嗎?”
蔣捷陰陽怪氣:“你可真夠狠的,我沒想到你能做到這種程度。”
“哪種程度啊?”梁晨漫不經心的問。
蔣捷歷數他的罪狀:“操縱媒體,收賣當事人,編造謊言。為了她,你還真是什么都肯做。”
梁晨冷笑:“這么詆毀你的未婚夫,對你有什么好處?記者報導的那些都是事實,信息網無比便利的時代,想要藏奸是件容易的事嗎?涉及的人這么多,哪里說了謊,稍稍一查就查出來了。”
蔣捷信他的鬼話才怪。
“只怕你各方都賣通了吧。”
梁晨說:“好了,別扯那些沒用的了,明天早晨八點半開會。”
蔣捷已經接到通知了,輕時尚傳媒集團刻意針對明君的處理決定招開的高層會議。
她已經得到了一點兒風聲,明君《輕時尚》主編的位置確定被撤了,至于被調到哪個部門就不知道了。對此蔣捷不在意,因為對明君而言,讓她離開管理層,就如同將她從輕時尚傳媒集團開除了。
“好了,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后,梁晨握著手機沉默了好一會兒,數次翻看手機,想打通電話,最后臨拔號的時候,還是放棄了。
明君的心情一直很復雜,她在客廳里來來回回踱步。
直到梁靜姝打來電話。
“在家里悶壞了吧?出來喝點兒東西透透氣。”梁靜姝善解人意的說。
明君反應過來,吃了一驚:“你回來了?”
“你出了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來看看。”梁靜姝意有所指:“不過現在看來危機好像解除了。”
明君苦笑:“只是不再被千夫所指了而已,真正的惡劣局面并未改變。”
梁靜姝感嘆:“不會比我更慘,別想那么多了,出來喝一杯吧,等明天太陽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明君說:“好,我這就過去。”
地點約在那家兩人常去的酒吧。
明君過去的時候,梁靜姝已經有三分醉意,撐著頭坐在吧臺前,和那個可愛的胖老板談笑風聲。
走近一點兒,只聽梁靜姝說:“到了我這個年紀,真的是半老徐娘了。”
胖老板嘴甜的說:“你哪里老了?要不是老相識了,我會以為你只有二十幾歲。你該談場戀愛。”
梁靜姝聽了神色一滯,似有震驚。
眼風掃到明君走了過來,笑著說:“過來坐。”
明君坐到椅子上,等胖老板自動端來一杯調好的酒。她說:“謝謝。”然后問梁靜姝:“什么時候回來的?”
梁靜姝說:“昨天晚上。”
明君吃了一驚,沒想到她已經回來一天一夜了。
梁靜姝解釋說:“本來打算昨晚就給你打電話的,可是,考慮到太晚了。白天又覺得不太方便,就拖到現在。我聽說明天高層開會,商量你的處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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