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捷滿腹怨言,竟也無話可說。
兩人終于不再討論工作,坐下好好吃飯。
吃完飯從餐廳里出來,蔣捷提議去喝一杯。
梁晨沒有心情:“算了,改天吧,《輕時尚新裝》生死不卜,現在聲色犬馬總有負罪感。”
蔣捷聽了哭笑不得:“你到什么時候都理由多多,好吧,既然沒心情就早點兒回去睡吧。”
梁晨駕車往回走,走了大約兩公里,心中想法堅定,猛地在前方路口掉頭,往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到了明君居住的小區,他直接搭電梯上樓。
按門鈴一直沒人開,打電話也提示關機。
梁晨心臟砰砰直跳,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出了什么事了?
他抿了抿單薄的嘴唇,已經開始想辦法破門而入,他首先打了報警電話,謹防聲勢鬧得太大,直接打給公方的朋友,然后聯絡開鎖師傅。
小區物業那邊也已經打好招呼,開鎖師傅掏出工具準備動手。
前后沒用多長時間,梁晨等得喉嚨干澀,他站在門前看著,不敢想象門板打開后的情景。雖然理智上覺得明君沒有那么脆弱,不僅如此,她還非常頑強。可是,過鋼易折。越是驕傲的人,在面對無法完成的任務前,挫敗感也會越重。而且……明君應該知道,她沒有退路可走。
梁晨握著電話的手指收緊。
他焦躁的催促:“快點兒!”
“叮!”
電梯門打開。
嗓音的加雜,讓梁晨的心更加煩亂了,他盯著開鎖師傅的手。
身后響起一個驚訝的聲音:“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梁晨只覺得煩:“吵死了。”他表情僵住,驟然轉過身來。一剎那,他的喉嚨干得發不出聲音,喉結微微的上下滾動了幾次。
明君背著一個單肩包,帆布質地的,還從來沒見她背過這么樸素的包。連她的著裝也是,牛仔褲,腳下是一雙便于奔跑的運動鞋。
她指著開鎖師傅問梁晨:“到底怎么回事?”
梁晨終于反應過來,先叫開鎖師傅停手,直到把幾個人順利打發之后,這才一臉嚴肅的問明君:“去哪兒了?”
明君已經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先打開門:“進去說。”
一進來,明君問他:“你該不會以為我出了什么意外吧?”
梁晨杵在客廳里,表情僵硬:“打你的電話一直關機。”
“我不是說了,這幾天要閉門造車,謹防打擾,手機也關機了。”
梁晨嘴唇抿成一道線:“你剛剛分明是從外面回來。”
明君嘆了口氣,又仿佛如釋重負,自己也大大的松了口氣。相對梁晨的緊張,她的心里也不平靜,直到現在仍舊熱血沸騰。就在明君沖出門的時候,她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她一直處在極度興奮的狀態,這兩天都是。胃里滿滿的,吃不下任何東西,只是喝了幾杯咖啡,讓原本興奮的大腦更加活躍躁動。
工作最高漲的時候,也不曾達到這種癲狂的狀態。明君那一晚開始在稿紙上勾畫輪廓開始,靈感源源不斷。腦子里的東西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往出冒,手頭的工作一氣呵成,說不休不眠也毫不夸張。
明君咽了一口唾液:“我去找森杰了,直接去了他的工作室,根本沒想到拿手機。”她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個文件夾子遞給他,“你先看看這些東西,覺得怎么樣。”
梁晨疑惑的接過,白皙的修指翻開湛藍的文件夾子,里面夾著幾張設計稿,他一張一張的翻看過去,屏氣凝神,翻看的時間很長。
等待的過程明君不由得緊張起來,她嗓音發干的說:“在描畫這些的時候,我還比較有感覺,不,應該說靈感的輸出,一度讓我感覺超過了身體的負荷……這些都是我的靈感之作,腦子里跳出什么,就表達什么。本來想第一時間拿給你看,可是,還是有點兒不自信,想先拿給森杰看了一下。讓他給個專業的評判,才更有勇氣拿給你,梁主編,這些東西你還滿意嗎?”
梁晨低著頭不說話,松散的額發垂著,也看不到他深邃的桃花眸子,叫人心里沒底。
好一會兒,他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問我滿不滿意?”
明君說:“是啊。”畢竟只有他點頭的東西才算通過,這樣一想,這個男人指掌的權利還真是不小。她必須明了這個人和當時雷厲風行,一度叫她緊張不安的梁靜姝有一樣的權利。
梁晨把文件夾子放到茶幾上,他重又看著她說:“我應該身體力行的告訴你,看了這些東西,我有多震撼。”他尾音一輕,灼熱的氣息籠罩住她,吻上來的力道太大,明君猝不及防的哼了一聲。
她唇上一疼,便不自覺的張開了。
巨大的快感讓原本飄忽的理智徹底飛到九霄云外,明君身體滾燙柔軟,同時,大腦一片眩光。
梁晨捧住她的臉,吻得更深一點兒。
明君努力仰著頭,好一會兒,兩人交錯的呼吸分開。梁晨停下親吻的動作,但是,臉頰仍舊緊貼著她:“你果真是我的吉祥物。”
他的聲音里抑制不住的激動。
這樣的奇跡也許一生只能創造一次,但是,已經足夠了。
森杰做為一名專業的設計師,看到的時候,也忍不住驚詫,直接贊嘆明君的創作達到了一個巔峰狀態,即便是國際知名的大設計師也不見得可以設計出這樣充滿靈性的作品。
因為完全是靈感之作,飽含感情,最能夠震懾靈魂。
這樣的東西不會時時有,絕大多數設計師一輩子估計也不會有幾次。大部分的創作還是要有理性的支撐。
偏巧明君一生一次的靈感碰撞,就在這一次被激發出來了。整個創作的過程中,她覺得不是自己在設計,而是身體中另一個感性的靈魂在創作。不過是借著她的手而已,她是個被操縱的傀儡。
如果換個時候再讓她在這樣短暫的時間里,創造出這些東西,她可能想破頭也沒法做到。
但是,不管怎么樣,《輕時尚新裝》有希望了。
明君既激動,又失落,尤其激動的心情一過,理性稍一歸位,便感覺復雜起來。
梁晨說明天上班可以正式開會,給各部門分配任務了。
當務之急明君要做的事,就是趕緊聯合設計師制作成品。
既然是齊溫良演唱會要穿的服飾,所以要趕緊聯系齊溫良測量尺寸。
明君決定明天親自給他打電話約定時間。
注定是個不眠夜,明君從酒柜中拿出一瓶干紅醒上。
她從氤氳中的水汽中走出來,綿密的細汗浮在一層薄薄的紅暈上,年輕光滑的皮膚在微光中好像上等的瓷器。
她穿著一件真絲睡裙,端著兩個杯子出來。
一個艱巨的任務完成,之前腦力透支,整個人放松下來,因為疲憊而顯得懶洋洋的。
梁晨本來在陽臺上抽煙,聽到響動,掐滅手里的煙回頭,他不滿的快步走來:“穿成這樣來陽臺吹風,想感冒嗎?”
明君遞給他一杯紅酒:“剛洗了澡太熱了,出來透透氣。”
梁晨接過酒,微微頜首,一口將全部液體咽了下去。隨手將空杯放到陽臺的圓桌上,抬眸盯緊她,明君的臉更燙了,梁晨輕輕的笑了聲,攔腰抱起她去臥室。
“良宵苦短,去睡覺。”
早晨,去上班的路上明君給齊溫良打電話。
電話通著,可是,一直沒人接。
梁晨說:“可能還沒起床,他有時趕通告到很晚,睡不了幾個小時。現在要彩排演唱會,肯定更忙了,估計臨近天亮才睡下。”
明君聽他這樣一說,竟有點兒心疼。她收起手機說:“那我晚點兒再打吧。”
梁晨告訴她:“這些事情你可以直接聯系他的經紀人,我把號碼發給你。”
明君想了下:“也好。”
一回到雜志社,就徹底忙了起來。
上午梁晨招開會議,安排接下去的工作。
會議一直持續到午飯時間。
明君叫助理訂外賣。
梁晨走出會議室的時候聽到了,告訴明君的助理:“照著副主編的規格也給我訂一份。”
和剛剛開會時嚴謹的態度完全不同,走出會議室的梁晨表情非常放松,臉上掛著散漫的微笑,同人說話的時候,那一雙電眼叫人難以招架。
明君看到助理臉都紅了。
雜志社里多少女人見了梁晨都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明君早已見怪不怪了。
但還是酸溜溜的說:“給梁主編訂一份吧,看他笑得多賣力。”
梁晨馬上似笑非笑:“我只有在笑的時候賣力嗎?更賣力的時候,明主編又不是沒看到。”
明君立刻心跳漏了一拍,她謹慎的看向其他人,大家只以為梁晨在說自己工作賣力,只有她因為心虛神色緊張。
貌似梁晨就是為了看她緊張的樣子。
他笑得更開懷了,露出八顆整齊劃一的牙齒,定定的看向她。
明君加快步子回辦公室,她一邊走一邊想,“梁晨太厚顏無恥了,休想在他面前討到便宜。”
她前腳才一踏進,指掌間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無意識接起來:“喂……”
痞壞的磁性嗓音傳來:“跑得比兔子還快,害羞了?我說得難道不是事實嗎?昨晚你分明說我好棒的。”
明君一手帶上門,難堪得想要呻吟:“梁晨,你閉嘴!”
聽筒里傳來笑聲。
“好了,不逗你了。吃完飯休息一會兒再工作吧,前幾天你一直沒有休息好。”
明君心情激蕩:“我知道。”
“嗯,那掛了。”
掛斷電話,明君坐到沙發上。憑心而論,現在的感覺太好了。一切都對她充滿誘惑力,忍不住想自私一點兒。
但越是歡喜,越是不安。來回撕扯的感覺最要命了。
助理送外賣進來的時候,順便拿進來一張請帖。
“副主編,一位姓顧的先生送來的,放在了前臺。”
明君不用看,也能想到是誰了。
大紅色的,鑲著滾燙金邊的喜帖。助理放下后。明君拿起來隨意翻了下,果然,顧枕涵和孟曉桐下周三在國際飯店舉辦婚禮。
他送來請帖什么意思?還想讓她去參加婚禮嗎?
明君冷笑著扔到一邊,以前怎么沒發現顧枕涵這個男人這么不知趣。
吃過午飯,明君看了眼時間,給齊溫良的助理打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明君自報家門。
除了在時尚界,在娛樂圈明君也算小有名氣,況且跟齊溫良合作的事,梁晨事先就跟她說過了。
經紀人馬上熱情的跟她打招呼。
明君說明打電話的意圖,問她:“今天或者明天齊溫良有時間嗎?”時間有限,她希望能早點測量尺寸。
經紀人忽然變得為難起來:“這兩天不行,齊溫良身體有點兒不太舒服,這兩天在休息,過幾天行嗎?”
明君愣了下:“不舒服?他生病了嗎?”
她頓時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量尺寸用不了多少時間,而且,也不是耗費精力和體力的事情,如果不是身體很不舒服,經紀人怎么會說不方便?
經紀人含糊的說:“也不要緊,老毛病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她接著顧慮重重:“明主編,溫良身體不舒服的事,希望你對外界保密。如果叫媒體和粉絲知道,我擔心會小題大做。”
明君說:“放心吧,我不會說的。那測量的事……”
經紀人馬上說:“等溫良狀態好一點兒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明君無奈的說:“好吧,讓他好好休息。”有時間我去看他……這句話卡在嗓子眼,直到掛斷電話也沒說出口。
之后她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想齊溫良到底哪里不舒服?經紀人說他是老毛病犯了,到底是什么老毛病呢?
顧枕涵的婚禮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不去了,這種事情沒什么好猶豫的。
之后明君卻接到顧枕涵的信息。
沒想到他會發短信,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最多發個語音。
明君看著短信的內容,言辭比較誠肯,他還是希望明君能去參加他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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