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童童有信心,只要她肯努力,有朝一日一定可以登上全世界最矚目的T臺。
喬方煜看她捧著杯子,一臉神往。湊過去問:“想什么呢?一臉賊笑。”
夏童童白了他一眼,順便用胳膊肘兒把他懟開。
“會不會說話?我在憧憬未來。”夏童童醉酒似的抬手指了下:“你信不信將來我也能成為群星中最閃亮的一顆?”
喬方煜拉下她的手:“我不懷疑你將來會大放異彩。但是,我也不能胡扯,群星在哪兒呢?是我眼瘸嗎?”
夏童童嘿嘿直笑:“看不到并不代表沒有,其實天上的星光依舊,你看不看得到,它們都在那里。是現在城市的燈光太亮了,將它們的光亮都掩去了。”
喬方煜點點頭:“有道理哈。”他側首打量夏童童,晚飯的時候他們喝了一點兒酒,夏童童酒量一般,兩頰已然嫣紅。笑起來都有了一種微熏的感覺。他端詳著她說:“這次過來,看你情緒很高漲啊。”
夏童童抬高下巴:“那當然,君君來了,我的情緒當然高漲。我現在的底氣足著呢。”說到這里,眼光暗淡。想到剛來巴黎的時候,雖然梁靜姝他們對她也算照顧有佳,但是,那種感覺完全不一樣。心里沒底,又是陌生的城市,想想就鼻子發酸。
喬方煜眼見她情緒變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小姑娘孤身一人在這里闖蕩的不易他是知道的,正因為想象得到,他才覺得憐惜,時不時跑過來看一看她。
對他而言,那些無非就是一點兒時間,和往返機票的事。對夏童童卻不一樣,那是故人,是家鄉的氣息。這對一個游子而言多么彌足珍貴。
的確,夏童童每次見到喬方煜都倍感親切,以前在臨江的時候,覺得他嘴賤,人也賤,但是到了巴黎那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他鬧騰的言語間有臨江熱鬧的煙火氣,很鮮活的向她襲來。沖淡了夏童童異國他鄉的孤獨與此同寂寞。
喬方煜欣慰的感嘆:“有君姐這個強大的靠山就好了,以后你可以橫著走路,拿鼻孔看人了,我也就放心了。”
夏童童“噗嗤”一聲笑起來:“你也太夸張了吧,就算君君過來了,我也不能變成螃蟹。不過,心里踏實了倒是真的。”
“你心里踏實了,我也就踏實了,不過來的時候,也不用整天擔心你過得好不好,想不想家。”
夏童童微微一怔,瞇眼看他:“你來巴黎不是出差嗎?”
喬方煜表情僵了一秒,不自然的清嗓:“當然,主要是為了工作,附帶著不是也能看看你。你說以前在臨江的時候大家一起玩,我來出差不看看你,心里也過意不去是不是。”
夏童童盯著他。
氛圍有點兒尷尬。
兩人紛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喬方煜說:“時間不早了,送你回去休息了。不然大家長該擔心你了。”
他說的是明君,喬方煜自始自終被明君的氣場威懾。
不行,那種女王范的女人他可駕馭不了。
但貌似梁晨和唐新哲都對明君有意思,只是,因為近來發生的一些事,梁晨和明君徹底掰了。唐新哲倒是不顧一切為她挺身而出。很有點兒英雄救美的意思,所以,不知道明君和唐新哲有沒有機會。
回去的路上,喬方煜問:“君姐沒事吧?”在臨江發生的事情,他電話里跟夏童童說過了。
起初夏童童很擔心,就差飛回去了。明君打電話告訴她不要輕舉妄動。自明君過來后,內幕她了解了一點兒,所以,不那么擔心了。
只是,還不能跟喬方煜細說。
“君君狀態還可以,你不了解她,她心理很強大的。”
喬方煜點頭:“女強人都心理強大。”
夏童童沒有回自己租住的房子,死纏著明君跟她一起住酒店。而且她的工作換了,也要另找房子了。
喬方煜將她送到酒店門口,說:“你上去吧。”
夏童童問他:“你不上去坐坐了?”
“君姐在,我就不上去了,打擾她休息。”
夏童童好笑:“說得君君好像多大年紀,很怕打擾一樣。”
喬方煜咧嘴笑:“感覺不一樣,年紀不大,她在我心里的高度卻是問鼎級的,把她撮到那個高度之后,我自己都凜然,只有頂禮膜拜的份兒。”
他說話就是這樣,油嘴滑舌。
夏童童又被他逗笑了:“那好吧,我先上去了,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
她沖他招了招手,朝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走去。
喬方煜掏出一根煙叼到嘴上,看著高挑的夏童童消失在旋轉門。
想到晚上夏童童問他的話,忽然有一點兒悵然。
夏童童有一天會星光璀璨,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懷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戴著有色眼鏡,不肯客觀評判,張口就諷刺她。
直到看到她為輕時尚拍攝的封面,當時第一個感覺就是,呀,還真有點兒好看。憑心而論,他交的若干女友中,比她漂亮的也不多。不,也不是多漂亮,是一種味道。模特所特有的味道,自帶T臺風的颯爽和高級。
可是,他知道夏童童萬眾矚目是想被誰看到。
想到這里,喬方煜狠狠的吸了兩口煙。
最近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到夏童童,總是不能平心靜氣。
要么掛念,要么浮躁。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喝點兒小酒,勾肩搭背,一副四海之內皆兄弟的萬丈豪情了。
喬方煜最后吸了幾口,把煙掐滅,回下榻的酒店。
夏童童上來,發現明君又吐了。臉色發白,正在漱口。
“又吃的法國大餐?”她很傻很天真的問,覺得明君只要一吃法國大餐就想吐。
明君用清水撲了幾把臉,有氣無力:“不舒服,沒去赴約。”
夏童童手背搭上她的額頭:“是不是病了?去醫院看看吧。”
明君扯掉她的手:“不發燒,感覺胃不舒服。前段時間事情多,沒好好吃飯,胃病犯了吧。”
夏童童說:“明天我帶你去醫院查一下。”
明君應了聲,問她:“喬方煜回酒店了?怎么不請他上來坐坐。”
夏童童笑起來:“頭頂三尺有神明,他啊,畏懼。”
“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
夏童童說:“喬方煜視你為神明啊,敬畏著呢,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個時間還敢上來打擾。”
明君好笑:“你和喬方煜一個腦回路,有的時候發現你們兩個還真是絕配。”
夏童童說:“你別胡說。”
“我胡說什么了,喬方煜對你好,不是有目共睹?”明君什么眼睛,何事瞞得過她,“還出差呢,你問他是想把連鎖酒店開到巴黎圣母院,還是盧浮宮?能懸掛到埃菲爾鐵塔上就更牛了,我免費去給他做大堂經理。”
夏童童鄭重其事豎起大拇指:“明主編果然嘴巴惡毒,辛辣干脆。明天我就去問他。”
明君笑了笑:“你只管去問,好了,我去睡覺了。”
梁靜姝端杯子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當然是氣的。
梁晨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死不足惜的說:“姐,你這手真有點兒上了年紀的感覺了。”
梁靜姝不等將杯子端起來,又“啪”一聲按到了桌子上,杯中的液體灑出了幾滴。濺到她價格不斐的連衣裙上。
梁靜姝妝容精致的臉蛋都扭曲了,矜貴不復,她目光凌厲的盯緊他。
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這么邪惡,簡直就是個惡魔。
“怎么,想提醒我年紀大了嗎?覺得我該退休了,親手打下的江山,也要拱手讓人?”
梁晨慵懶的靠到椅背上,無可奈何的瞇著眼:“看到沒有,現在不管我說什么,你都覺得別有用心。開個玩笑而已,干嘛那么認真。”
梁靜姝想說,不認真行嗎?一直以來她已經足夠認真,而他就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還是輕而易舉的勝了她。
從現在開始,她不僅要認真,她更要狠戾。
絕不能再被他算計。
最后就算她得不到,也要親手毀掉。
梁靜姝一臉陰霾的看向他:“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和明君結盟的?那一切的戲碼都是你們兩個聯合編排的對不對?還有唐新哲,你們都是一路的?”
梁晨輕輕嘆了口氣:“果然,你對自己培養出來的人半點兒都信不過。或許除你之外,你不相信任何人。如果要明君知道,她不知道有多寒心。”
梁靜姝不屑的說:“她一個叛徒,有心嗎?”
梁晨聞言,冷下臉,表情嚴肅起來。
“你這樣說話,不是在侮辱她,而是在降低自己的格調。所謂人生知己,用人不疑,這些道理難道你活到這把年紀一點兒都沒領悟嗎?心中只有自己,周遭所有的人不過都是一顆棋子。”他扯著嘴角冷笑:“也難怪你會輸,企圖以一己之力對抗全世界,不一敗涂地才怪。”
梁靜姝怒氣沖沖:“你在對我說教嗎?就憑你,還不夠格。”
梁晨懶洋洋的:“我才懶得說教,我只是為我的女人抱不平。”
“你的女人?”
梁晨沒有理會她,淡淡說:“明君自始自終都沒想過背叛你,你對她不仁,將她當作一顆棋子,她卻沒有對你不義。她的聰明不是你用那些小伎倆就能蒙騙過去的,你的心思她看得跟明鏡一樣。一直以來,她不動聲色,并非是你操控得好。是她感念你的恩情,故作無知,幫你完成計劃。”
梁靜姝充滿質疑:“這些都是她對你說的?”
“怎么可能,她選擇了你,對我當然有所防備。其實她是打算用玉石俱焚來成就你的,就像之前你看到的那樣,用毀掉自己的方式來毀掉我。幫你奪回中國市場的管理權。至于以后,我想她應該會跟你恩斷義絕。以她棱角分明的程度,當年你的再造之恩她不會忘,但你也休想操控她一輩子……”洞察到明君的心思,是在明君去看心理醫生的那個早晨。
那天他本來一早等在明君的小區門口,他有話想跟她說。
明君向雜志社請了一上午的假,他卻看到她早早駕車出來。
車速很快,出了小區一溜煙就開走了。
他很好奇,緊跟其后。到了才發現明君約了心理咨詢師。
“真是巧了,那個咨詢師我也認識,就猜是唐新哲幫她找的。明君出來后,我給那人打了電話,你知道明君為了什么去哪里嗎?”
梁靜姝沉默的盯緊他。
她應該是想到了。
梁晨果然說:“她去和明輝決別。不是有一種空椅子療法嘛,可以和死去的人做了結。既然弟弟已經找到了,為什么還要了斷呢?”
他猛然意識到,明君原來什么都知道,知道齊溫良不是明輝,知道梁靜姝所有的陰謀詭計。
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在時尚界做得好好的,明君卻想成為一名設計師。因為她看透了梁靜姝,知道兩人早晚有一天要分道揚鑣,等她們決裂的那一天,就是她徹底離開時尚界的時候,梁靜姝不會留她。
她在那個時候選擇和明輝決別,就是要斬斷所有的牽絆,以后不再受任何束縛,不管對明輝的虧欠,還是梁靜姝的再造之恩,都不足以挾制她。
“你說她背叛你,是不懂得她的用心良苦。她在同時成全你和齊溫良。我是在那一刻真正開始懂這個女人的,懂她的蕙質蘭心,她的絕頂聰明。輕時尚的人都說她跟你一樣精明,但是,精明的程度不一樣,她聰明得恰到好處。你們雖都鋒芒畢露,你的刃刺骨寒涼,而她的刀鋒上有熱血。”
梁靜姝微微震驚,梁晨的評價,還是有一點兒刺痛她的心。做為姐弟,他不可能一點兒不了解她。或許比她想象中的了解得還要深。
她不想被這種微溫的情感動搖,就像她不會容忍一絲半點兒的背叛一樣。
“按你說的,在她去見心理咨詢師之前,你們沒有結盟。”梁靜姝冷笑:“當我是傻子嗎,如果你們沒有串通一氣,你的計劃會那么成功?”他就像捏準了她的脈搏一樣,精準料到她的每一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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