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小村莊大戶人家可以住人的房間也不過只有四間屋。屋主老伯的兒子媳婦外出討營生,空出的一間給趙幼菱住了,燕燕自覺身份低微要去柴房睡,被屋主阿婆留下和孫女同住。都安頓好以后已經三更天了。
趙幼菱毫無睡意,耳邊一直聽著里間屋里少女隱約的哭泣聲到天亮。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了燕燕的遭遇,屋主家的孫女不再尋死覓活了,畢竟她還保下了處子身,比起自小在尋芳閣長大的燕燕身家要清白多了。惡人被穆雷拖去野溝喂了老鼠和野狗,只要把這段不愉快的經歷忘掉,她還依然是個純潔的黃花大閨女。
離開荒村駛向大路,穆寒遲停下馬和趙幼菱商量把燕燕送回京城去。趙幼菱還未開口燕燕已經嚇得臉色刷白。她以為穆寒遲要把她送回尋芳閣去,那等待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
趙幼菱拍了拍燕燕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擔心,然后等穆寒遲說完,她沉吟起來。
穆寒遲說得沒錯,如果帶著燕燕去烏雀山行動起來會比較麻煩。烏雀山地形復雜又險峻異常,就算身手敏捷的男子上山也要費一番力氣,何況燕燕才受了驚嚇又在尋芳閣被毒打挨餓了幾天,就算她不怕燕燕拖累行動,燕燕的體力也支撐不住。
讓穆雷送燕燕回去是最好的辦法。
“既然穆雷不樂意,那我免為其難送燕燕姑娘去你們穆家的馬場吧。”
沈昭說完朝穆寒遲眨眼輕笑,他知道穆雷對穆寒遲的指示肯定會言從計從的,只是一時難以過去心里的坎,不愿意走到半途因為一個姑娘折返回京,不能保護世子的安危,他也不好向淮王交差。
“你把這位姑娘安全送到郊外馬場,然后回京注意保護蘇兒姑娘的安全。這是我的命令,也是此行烏雀山的目的。”
穆寒遲的話讓穆雷不敢再猶豫,馬上把燕燕馱上他的馬背,快馬加鞭朝來路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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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馱著一個姑娘,我估計穆雷肯定緊張壞了。”
沈昭望著穆雷遠去的背影,燕燕伏在穆雷背上緊緊抱著穆雷的腰,生怕從馬上掉下來。
“不會,在他眼里只有命令和任務,他的心思最單純。”
穆寒遲說完轉身打馬飛奔。沈昭愣了一下,揚著鞭子指著穆寒遲對趙幼菱說:
“看來穆兄是獨來獨往慣了,也不知道等咱們一起。”
“他不等咱們一起,咱們可以追上他一起。”
趙幼菱話音剛落,人馬合一已躍出數米,轉眼之間追上了穆寒遲,倒把沈昭一個人落在后面。沈昭費了好大一會功夫,才在一個歇腳的茶寮追上了穆寒遲。
烏雀山就在眼前了。
“你們夫妻同心策馬奔騰,害我只能望著你們的背影苦苦追趕。”
沈昭半開玩笑地說,下馬發現穆寒遲正端著粗瓷大茶碗盯著遠處的一叢黑樹林。
沈昭用眼神示意,趙幼菱沒有說話,拿起長板桌上的一個大茶碗給沈昭倒了一碗茶水。
茶水微溫入口倒也解渴,一口氣喝干放下茶碗,看到碗底的一層細黑粉沫,沈昭皺起眉頭,扭身朝土路上噴了幾口唾沫。
沈昭是貴公子,出行雖然輕裝樸素,卻也從來沒在這種不入流的地方喝茶。樹葉沫子冒充茶葉也是頭回見。
“嗯咳。”
估計沈昭要質問茶水攤主,趙幼菱急忙打岔。
“二哥,咱們的馬也該渴了,不如咱倆去飲馬。”
趙幼菱不由分說拉沈昭起身。
沈昭這時也看出來了,穆寒遲對著那片黑樹林子凝神觀望,想必黑樹林里有古怪。
“穆兄是打算去那片黑樹林?”
沈昭扭身望著穆寒遲方向,隔著一片水草看得不算真切。
趙幼菱挽著褲腳站在溪水里往馬身上撩水,聽到沈昭的話停下手,順著沈昭的目光望向穆寒遲,然后笑了笑說道:
“他沒跟我說,不過我覺得他是打算去那片黑樹林。也不知道黑樹林后面有什么,從他看到那片樹林開始目光就顯得非比尋常。我以為只有我能看出他目光的變化,沒想到你也看出來了。看來他鎮靜沉穩的形象要崩塌了。”
“暈,瞧你說的。我和穆兄心有靈犀,你和他夫妻同心,所以我們都是最了解他的人,才會看懂他的眼神和表情。在別人眼里,穆兄是百戰百勝具有雄才大略英勇無敵的大將軍。”
沈昭拿起一塊石頭扔到趙幼菱面前的水里,濺起一串水花。
趙幼菱呵呵笑著急忙躲開,衣裳還是濺上了數點水漬。
“壞人!”
趙幼菱擦著衣裳上的水,沈昭拉馬趕忙逃跑。
趙幼菱覺得沈昭和穆寒遲可能是兄弟之間的心有靈犀,她和穆寒遲可談不上夫妻同心,她能感覺到別人的心境和意圖,一定是因為身上藏著一本天書。
天書……
趙幼菱下意識地朝眼前的虛空中望了一眼,有些記不清上次天書顯現時的樣子了。
天書到底都能指導什么行動呢?
望山跑死馬,看著就在眼前的烏雀山,繞了一個多時辰才算找到了上山的路。
穆寒遲沒說沈昭和趙幼菱也像商量好似的不提。
山路難行得把馬留在山下,正巧山下有一間官驛,不用穆寒遲出面,沈昭亮出鎮國公府的腰牌,官驛里的管事自然笑臉相迎。
“乖乖呆在這,我們很快就會回來找你們的。”
趙幼菱抱著棗紅馬的馬頭有些不舍得。沈昭也學著她的樣子跟他的坐騎說話。
“穆兄,你也跟你的赤兔馬說兩句唄,不然這兩天它們呆在這里會很煩燥。”
沈昭拴好馬,走到穆寒遲身旁說道。
“兩日后這個時候在此匯合。”
穆寒遲說完拍了拍他的坐騎,那渾身毛色油亮的赤兔馬好像聽懂了,甩著尾巴點頭。
穆寒遲松開馬韁大步朝山上走去。
沈昭馬上提醒穆寒遲還沒有拴馬。
“我的馬不需要拴,它自會安頓好自己。”
穆寒遲沒有回頭。
“那我也不拴馬了,被拴兩天限制自由肯定很難受。”
趙幼菱說著就要解開馬繩。
“哎喲,你的馬怎么好和穆兄的神駒比。你要是不拴它,這里的官差可要受苦了。如果跑了出去被野獸吃掉了,你到時哭都沒處哭。現在良駒難馴,你就先委屈委屈它吧。要不然你再多和它說會話,我得去追穆兄了。”
沈昭一路飛奔朝穆寒遲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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