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時走到了樹下的玉桌前,便衣袍一揮,悠然落座。
他伸手擺弄起桌上的茶具來,眼眸低垂,“阿眠今日回來這么早?”
“她在哪兒?”楚江冷著張臉,他并不想和重錦整那些花花腸子。
“你養不了她的!”富貴繁華的里子總不是風平浪靜的,她本不屬于那里,何必強行把她拉進去。
藍時看著楚江,眸子里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冷漠也罷,他真的是為了楚鶴眠,這段日子過來,他瞧得是確確實實,阿眠把丫頭當親閨女疼。
可正如此,他不能讓丫頭成了阿眠的一條軟肋,這對丫頭不公平,更讓阿眠處在威脅邊緣。
鶴眠是太子的人,皇位之爭——一念,可百世流芳,也可遺臭萬年;一步,可滿載功名,也可青山白骨。
皇位,從來都伴隨著血雨腥風。
見藍重錦不說,楚江一怒之下,手一抬,直接拍在桌上。內入三分,硬生生打出來了個巴掌印。
不說!他自然也有辦法找到,只是想給重錦一個機會……
楚江滿載失望,便要離開。
“你要是敢踏出去,咱們兄弟十幾年的感情就一刀兩斷。”藍時也硬氣了一回,拔出佩劍,作勢要割袍斷義。
走到門口的楚江聽話,果然停了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不懂事的重錦,再一次提起腳,踏了出去。
這會兒時真的氣著了藍時,連佩琴‘翰藻’,大手一揮就摔到了地上。
回過神,看著斷弦的‘翰藻’,可是心疼壞了。
怒氣沖沖出門的楚江正巧碰上了下雨,寒意入骨,不得不終止尋找丫頭,躲著避會兒。
不知不覺,楚江也冷靜了下來。
他一沒成家,二沒立業,也照顧不來孩子。這次回去,若得封將軍,自然是要戎馬邊城,難不成要帶著丫頭風里來雨里去?
想想那個小團子,他還是不忍心的。
藍時拿著傘尋來,就看到楚江可憐兮兮的站在人家屋檐下。
窄小的屋檐還是遮不住他,大半身濕透了,他環抱成一團,渾身發抖。
楚江先是看著那發白的青色袍角,突然遞過來的傘,仰起頭,竟是重錦。
大丞相家的公子,云樓的學者大人,哪兒那么窮,連衣裳也沒有?
“不是要割袍斷義嗎?”楚江大大方方的接過傘。
藍時擰過頭,不想看他,“丫頭在王家?”
楚江神色立馬凝重起來,“那個王家?”
可別是……
還能是哪個王家,就他上學時的同窗王祝家啊!王祝為人正直,當不會虧待了丫頭。
“你還真,也敢把丫頭交個那個清流!”
楚江連傘都沒拿,又沖到了雨里,拐到巷子里,一下子就不見了。
楚江趕到王家,打了家丁、闖了府宅,連禮教都直接甩了。
“是何風,把少將軍給吹來了?”迎出來的是一個抱著美妾、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
楚江此刻腦海里就一句詩:一樹梨花壓海棠。
“王老爺!”楚江非常敷衍的行了個禮。
王老爺雖是方圓幾里出名的大善人,可是也萬花叢中過的高手。
王家的哪個是干凈的,怕就王三那股清流了。
楚江問過父親,為什么要留著他。
楚父說:“王老爺好色荒唐,卻正經,至少他沒干過強買強賣。況且,他年年為戰事撥出七成……”
不是誰都有這樣的胸襟!
楚江不喜此人作風,卻不可否認,此人至少比那些世家紈绔光明些許。
“聽說,小女貪玩,跑到了貴府?”
王老爺恍然,他好像有點兒映象,倒見過那么個丫頭。回頭詢問左右,“三公子是不是帶回來了個孩子?”
楚江整個心兒都沒落下,直到,看見丫頭又哭又鬧的被小廝抱出來,小臉紅腫一塊巴掌印。
自以為已經過了年少沖動年紀的楚江:有種想掀了王家老宅的沖動……
小貓兒的力氣,哪兒能真的踹疼小廝,可小廝確是下足了力氣。
丫頭大概是受了不小的驚嚇,撲到楚江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沙啞的聲音一直叫‘爹爹’,直接哭暈了過去。
他現在沒空找王家算賬,抱著丫頭就去了最近的醫館。
看著姍姍來遲的藍時,楚江氣的一拳掄了過去,“這便是你說的好人家。”
幸得是丫頭還小,那個老不羞……
看著丫頭昏睡過去也是小臉上寫滿了恐懼,藍時也是心疼了一把,是他思慮不周。
當天夜里,丫頭有反復燒了起來。夢里一直哭,怎么叫也叫不醒,險些哭岔氣了去。
楚江正氣著藍時,也不假借旁人手,親自照顧丫頭到金雞啼鳴,見她沒燒了,才放手交給侍女,起身回營地處理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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