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明空公子來了。”
隔著屏風,一道身影落座。侍衛侍女分兩邊而站。
他一手捏著白子,一手捏著黑子,似乎在考慮該下哪一步。“五皇子可讓嘉雋好等!”
戎曌接過侍女遞來的茶水,連飲了三盞,他一天忙的腳不沾地,連水都未進一滴。
接到消息的他連歇都沒歇,便出宮見他。
一天站著說話不腰疼。
“嘉雋啊!”
“嘉雋?”
回答他的,是棋子布局的聲音。
良久,曹嘉雋捏著棋子,“怎不將皇孫一起帶出來。前陣子皇孫還來信說想我這個叔叔了呢!”
“更何況,嘉雋也是許久未見小皇孫了。想念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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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動著茶杯,指腹摩擦過杯壁的雕花,桌前的美食佳肴卻分毫未動。“嘉雋是想念阿寂,還是想念皇長孫?”
皇長孫滿月時,戎曌也是見過那孩子,小模樣像極了太子和太子妃。
他曾想,太子那般優秀,皇長孫有太子那般父親,長大后定也是為賢明仁德的儲君。
可惜,未能見他長大啊!
“太子為君為臣堪稱一完人,可笑最后連自己的妻兒都護不了。”
聞言,隱約見那持著棋子的手顫抖非常。
也不知過了多久,曹嘉雋才平靜下來,再次落棋,“嘉雋不知五皇子為何提及太子與長孫。”
太子?太子薨,皇上嚴令下旨禁止私下爭論《太子案》一事。
“五皇子如今正得盛寵,此時提及太子,恐怕不妥!”
戎曌失笑,有何不妥?有人曾對他說,‘五皇子是諸多皇子中最像皇上的。'
父皇如何手段、如何心思,他大概猜到兩分。
“五皇子怎么不動筷?是飯菜不和口味,還是懷疑嘉雋下毒?”
“……”能別五皇子五皇子的叫嗎?滲人的慌!
“你知我不會在外面用膳。”竟然還擺這滿桌佳肴誘惑他這個吃貨。
金鈴跪坐在站桌前,替戎曌溫茶,將茶杯放在托盤上端出,雙手奉上,放在戎曌右手的前方。
似乎這已經做了千百遍,優雅中帶著對戎曌的恭敬。
曹嘉雋靜靜的坐在屏風后,珠簾內傳來那輕柔的音樂,和著青花瓷杯里的香茗一起飄起,裊裊繞繞,回旋在寂靜的黃昏。
五皇子的吃穿用度皆由金鈴銀鈴打理,從不假借外人之手。
離開太久,他倒是忘了!這么多年確實從未見過他吃過宮外的東西。
哪怕他最喜歡的酥糖!
哪怕是那位賜的點心!
曹嘉雋知道,五皇子花了十年,把‘海棠宮'安置成一片富足之景。蔬、果、獸、禽……樣樣不缺!
看了一眼屏風,戎曌端起茶盞,茶蓋輕叩幾下杯緣,輕輕吹了吹口氣,掀了掀蓋上茶蓋。
“差了點火候。”他淺淺一笑,輕輕小抿了一口。
天色也晚了,戎曌捋了捋衣袖,他該回去了。“既然回來了,有空回去看看父皇。”
“他甚是想你!”
淡淡的月光,穿過雕花小窗,映在他冷冷黑眸中,月也清冷,人亦心冷。
靜靜地,久久地!
他捏著棋子一動也不動。
沿路宮燈通明,倒是給凄冷幽靜的地兒添增三分暖意。
戎曌坐在涼亭,似乎還沒有回去的打算。
手里的茶沒了溫度,眼中的景也沒了稀奇。微風撩動水鏡,偶爾傳來鯉魚越水的聲音。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殿下!”
戎曌回過頭。
他就站在燈前,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清秀的眉目,一身赤色繡蟒紋內侍袍,嘴角彎起來的弧度恰到好處,溫柔陽光。
“原來是司刑司的督公大人!”戎曌對來人顯然沒什么大的興趣。
“不敢當!”他笑若無害,“殿下是有何心事?不妨同微臣說說。”
無害嗎?
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又有幾個是純良,不過比乖張行事、做慣惡人的大理寺少卿好上許多罷了。
“小十回來了!”
白練飛微微皺眉,似乎有些詫異,瑯王回京了?為何沒人向他匯報?
面對五皇子懷疑自己隱瞞不報,白練飛一副坦然,“那,微臣還真不知道?”
“那可要微臣捉拿瑯王?”
戎曌就那么看著白練飛,白練飛亦是那副恭敬模樣。
這么多年,抬頭不見低頭見,戎曌還是不適應那雙笑瞇瞇的眼睛。
“練飛入宮幾載了?”
“微臣是玄和元年入的宮!”
白練飛掏了掏袖子,取出了一直小鐵盒,“今天是殿下的生辰。”
生辰嗎?他自己都快忘了,難為還有人記得。
“主子,是……”
戎曌撇了眼敞開的鐵盒,眼眸低斂,不發一詞,深不可測的星辰般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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