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給應夭夭泡了那杯自認為美味的果茶后,便回了客棧。
退了房間,顧深打包了自己的東西,請了馬車送回應府,自己則去了小鎮上的一家家店里逛著。
中午應夭夭的話,雖然確實讓顧深難過,但也不至于就此失去希望。
他是做好了賴著應夭夭一輩子的準備了,況且,這種情況,顧深也早就料到過,所以也不十分難以忍受。
只是,突然從應夭夭口中聽到,說不難過,是假的。
顧深走過一家玉器店,看了看門匾上的雅致“君正”,走了進去。
顧深知道,應夭夭最喜玉,尤其是青玉,以及各種顏色的綠。
以顧深的理解,大概是因為她本體屬性的緣故,木屬,喜歡有生機的綠,自然也喜歡讓人看起來舒服的溫潤玉質。
店里人不多,顧客三兩個,伙計三兩個,并一個管事的掌柜的。
看到他進來,有伙計走上來,“公子要拿些玉嗎?是要什么形制材料寓意的?”
“……形制無所謂,材料嘛,潤一些的和田玉,至于寓意,定情。”
顧深說著,心里卻是有些懊惱。
他堂堂曾經的狼族族長,居然連一件定情之物都沒有嗎?居然要來這要什么什么沒有的小鎮上來買。
不對,顧深想了想,自己似乎還是給過應夭夭定情之物的。
不過,兩件,一把相思琴,木頭還是從應夭夭身上取的。一把葉形手環,是自己用北原的鍛銀和應夭夭身上的葉子做的……
顧深深深地吸了口氣,整個人有些窒息了。
“這位公子?”
似是看他的表情不對,正仔細聽他要求的伙計湊過來問。
“沒事,這些可以嗎?”顧深搖搖頭,捂了捂有些糾結得難受的心口,頗有些虛弱地問。
“可以。”
伙計點點頭,看向顧深的表情,卻是有些同情。
大概,又自行腦補了一個感天動地的苦戀情深。
“那,價格呢?”轉過身要走,伙計卻是又轉過身,問。
“最貴的。”顧深一臉怨氣,眉頭使勁糾著。
伙計倒是有些詫異地看了顧深一眼,似乎沒有想到,眼前看起來并不怎么富有的人,居然還是個隱藏的富人。
想歸想,如果這單成了,他卻是能領許多的分成。這么想著,伙計的腳步快了許多,表情也看起來振奮了許多。
于是,伙計很快地湊到掌柜身旁,一臉喜色地和他報告這件事情。
掌柜自然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正要領伙計去店里面拿東西,卻是無意中往這邊瞟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卻是嚇了掌柜的一跳,腳步整個一頓。
上次去少爺府里,和眾多店主一起匯報各家店里進益處時,少爺父親來訪,他無意中瞄了一眼。
當時還在想,若不是從蕭言蕭先生那里知道兩人是父子。不知的,還以為是兄弟。
“掌柜的。”
伙計也被掌柜嚇了一跳,小心地問了一句,“是怎么了嗎?”
可千萬別啊,自己可是難得有這樣的好運,伙計悄摸無聲地摸了摸額頭上突然冒出的汗,心里有些慌。
“沒,沒,先進去。”
掌柜的擔心顧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連忙拉著伙計進去,把門好好地關上了。
臨關門時,掌柜的還看到顧深在認真地看著店里的一些玉器,心里倒是輕松了一些。
伙計被推到屋里,更緊張了,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像是包菜葉子。
“掌柜的!”
“別吵,快,快從后院出去,去顧府,就說,閣主的父親過來了。”
掌柜地“噓”了一聲,聲音壓著鍛地道,一邊還推著把伙計往外推。
“……父親?”伙計被往外推著,還是沒忍住好奇。
“是,大老板的父親,快去!”
掌柜催著,把伙計一路推到外面,“快,我懷疑,閣主父親是知道情況的,大概是和閣主鬧矛盾,來砸場子了。”
伙計聽得一愣一愣的,整個人有些僵,被掌柜的又是一推,這才往外走去。
只是,沒走兩步,伙計又有些發愣地去想。
剛剛閣主說了什么?閣主?是他們君正店的幕后大老板嗎?
想著,伙計忽然心中涌起一陣豪氣。他還記得,幕后老板是鼎鼎有名的云閣閣主……
天啦!伙計一個起跳,飛快地蹭蹭跑了起來。身姿矯健的,竟然像是一只受了驚的猴子,幾下就沒了蹤影。
這邊,掌柜的把后門關上,就在小寶閣里,打開燈燭好好研究了一通。
店里確實有整店之寶,算是最珍貴的寶物,但那是一樽嵌了遠古文字的玉鼎,顯然不符合定情的主題。
掌柜的瞇著眼睛,找了好一通,終于找到一件比較符合顧深要求的玉器。
一雙玉璜。
一雙鏤空的龍鳳玉璜,赭碧色,玉質溫潤,質感清透卻不顯得輕薄。
顧深在店里四處看著,內心卻是越想越不對勁。自己竟然,對應夭夭那么不珍重。
沒有像樣的成親儀式,沒有像樣的住處。甚至,沒有親朋的祝福。
當時,他還覺得一切都很美,他和應夭夭已經足夠幸福。
現在想想,不夠的。
他要補給她,補給自己。
那些過去無意忽視的細節。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定情之物。
顧深沒有抱很大希望,但他現在需要去向她致歉,去求得原諒。
顧深想,若是應夭夭愿意,自己可以重新追求她。
都是,自己應得的。
顧深知道,應夭夭在因為什么生氣。也因此,他對自己也有些失望了。
這時,伙計上來了,還有掌柜的。
只是,伙計不是之前的那一個了。雖然奇怪,顧深也沒問。
伙計手里捧著一黃花梨木的盒子,小心翼翼的。
到了跟前,掌柜的從一旁拿起一個中間有厚厚玻璃的小器具,打開盒子,給顧深看。
顧深有一種,自己被小心供著的感覺。奇怪地看了眼掌柜的,沒有在意。
盒子里面,是一雙玉璜。
顧深一眼便被吸引,眼中閃過亮色,很美。
但,還是不夠,顧深并沒有十分滿意,只覺得好看罷了。
掌柜的不知見了多少客人,自然能很輕易地分辨出顧深臉上的意思。
心里卻是一涼,這時不行吧?自己可怎么向閣主交代呢?
但轉念一想,既然男人是閣主的父親大人,自然見過不少珍奇之物,看不上自己這里的東西,也是正常的。
“公子,有什么問題嗎?”
雖然心里惴惴,但該有的話還是要說的。
“沒,沒有更好的?”
顧深皺眉說著,心思卻是轉到了北原藏室里的寶物上。
他雖然沒有進去過,但他成年從藏室得到了寒玉簫,算起來,那是自己唯一一次靠近藏室的時候。
也許,可以從藏室里面轉上一轉。或許,可以找到自己心意的定情之物。
看著顧深有些不愉的面色,掌柜的有些心驚膽戰,但是又莫名感覺,那怒氣并不是沖著他們的。
可不是,大抵是沖著少爺的吧。掌柜頗為“機智”地想到。
“既然這里沒有,我……”
“公子不若再看看其他的,公子心意之人,也許也喜歡這些小物件。”
掌柜滿臉堆著笑,力圖把顧深留下來,等少爺過來。
何況,伙計早就跑去通知了,怎能不讓父子倆碰上一面,好好聊聊。
這么想著,掌柜的臉上的笑不由更燦爛了。
顧深:……
看著掌柜的眼神變了一下,有些惡寒。
看在掌柜的堅持,自己也不想白走這一遭,顧深便又看了兩眼。
發現,果真沒什么好看的。
甚至,還沒有他之前看過的玉璜漂亮。
該說不愧是店里的珍貴寶物嗎?
最終,顧深還是為一雙玉璜付了錢。
掌柜的也收下了,想著,從他這里入,最終還是要到少爺那里去,算是輪了一個輪,不算損失。
只是,忽然的,掌柜的意識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老臉有些發紅。
所以,少爺的父親,并不知這是少爺自己名下的店鋪……
該說不愧是少爺嗎?不管是面臨怎樣的事情,總能從容應對。
也不知少爺小時,面對了怎樣的疾風,才能長成這般模樣,難得的是心性也絕佳。
大概,只有這樣的父親,才能有這樣優秀的孩子吧。
靠孩子養的大人,掌柜的有些不齒。還有些心疼,心疼年少時的少爺。
于是,終于想通的掌柜,看顧深的目光也有些不對了。收錢的時候,似乎也有些心安理得的了。
顧深沒注意到這些,只是打包了盒子便準備離開。
掌柜的自然是不能讓人走的,于是,“……公子,我們這進了一批漂亮的煙紫和田玉,由最好的工匠制成些雕鏤的,另外的一些,打造了整套的首飾,僅有一套。”
咦?掌柜的念著,忽然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以少爺父親母親的年齡,居然還要定情的嗎?還是,找了府外的小妖精?
掌柜地想著,越想越擔心。
但是,若是要把顧深留下來,他暫時想不到什么更好的。
只是顧深也挺上道,點點頭,“首飾?”
“嗯。”掌柜的答。
“拿來我看看。”顧深想著,拿一樣是拿,拿兩樣也是拿,索性就都拿上,或許可以用上。
“很漂亮嗎?”顧深想到應夭夭,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是是。”心下松了口氣,掌柜的點點頭,招呼了一旁的小伙計下去拿去了。
“公子,您這樣花銷,府里夫人,會不會責怪?”掌柜地說著這話,卻是有些擠眉弄眼地看顧深。
以這人買東西也是自己一個人出來,掌柜的已經腦補完了顧深在家中可憐兮兮的地位。
嘖嘖,也只能在外面威風一下了。
雖然如此想,掌柜的臉上也不敢表現出來。若是那些不堪的想法從自己嘴里出來。哪怕和自己無關,也要迂回曲折一些。
正想著,門前卻是響起一陣馬蹄聲,幾個人。
很快,馬蹄聲近,馬被牽到一旁,顧涼走了進來。
“小涼?”
顧深卻是愣住了,“這么巧?”
“嗯,我來買些玉,母親不是馬上要過生日嗎?”
顧涼聲音溫和,但是顧深卻也不會被顧涼輕易糊弄住。
看了眼身后有些忐忑的老板,又想到顧涼來時有些擔憂的表情。
如果這些還不能佐證,顧深又看到原本該在后面和掌柜的挑寶物的小伙計。
“這是你的店?”顧深恍然大悟道。
“嗯,所以,父親與我回去吧。這里有的,我府上都有。”
顧涼勸道。
一副義正辭嚴為他著想的模樣。當然,如果忽略那眼中的狡黠的話。
顧深深吸一口氣,覺得以自己之力,是不能把組自己身上這口鍋摘掉的,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讓掌柜的把東西收了起來,自己拿在手里,這才往回去。
一路上,兩人坐的是馬車。
雖然是父子,這樣坐在一個車廂里,似乎也是有些尷尬。
一路無言。
回到府上,顧深把買好的東西又拿出來看了看,這才問顧涼。
“你母親之后,又和你說過什么了嗎?”
顧涼抬眼看他,看他眼中帶著探究,看他眉眼一如往昔。
臉上似乎又有些癢了起來,顧涼心里有些難受地別過眼睛。
“有。”
“說了什么?”顧深又問。
“與你何關!”顧涼聲音沒壓住,有些氣惱。
前面的車夫聽到了,輕扣了扣車廂,“少爺?”
“無事。”
似乎注意到顧深在看他,顧涼更暴躁了。
“你在氣惱些什么,因為我去了你店里?放心,下次不會了。”
顧深一邊保證著,一邊暗想,自己下次進店前,一定要好好斟酌斟酌。
顧涼,似乎喜歡比較清凈的鋪子,看起來也比較清雅一些的店。
顧深想,這也許和應夭夭有些關系。
應夭夭,便極其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買了又買。東西最后堆在一起,也不記得去用。
這一點,倒是顧涼做的比應夭夭好一些。至少,這些東西放在電路,花出去的錢,又以另一種方式回來。
倒是聰明。
不過,當務之急這些都不重要。
他回去哄應夭夭最重要。于是,顧深便匆匆和顧涼打了招呼,從車廂里憑空消失了。
還想表達不滿的顧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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