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舒還一直記著當初她想參與君逸設計師酒店項目卻被岑森嘲諷三拜九叩跪去布達拉宮也許能感天動地的那事兒,大仇終于得報,她自是心情愉悅。
深夜云收雨歇后,她懶散窩在岑森懷里撥弄他的眼睫,還迷迷糊糊地想:狗男人就是狗男人,嘴上說著是因為她設計水平有所提高才讓她參與,但身體倒很誠實,明早八點要去公司開會,還不忘折騰到凌晨三點……
沒等多想,她也累得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
新年過后君逸第一次高層例會,岑森西裝革履準時出席,會議結束后,以岑森為首的一眾高層浩浩蕩蕩下樓,到各部門的工作區域進行巡檢。
岑森和往常一樣,神情溫和中透著疏離,所到之處以他為圓心展開,半徑十米內都無人造次。
大家規規矩矩站著聽領導講話,可真正在聽的大概只占三分之一,另有三分之一在想自己的工作私事,還有三分之一在看見岑森的瞬間,便下意識想起了這段時間網上盛傳的那些八卦。
網上都說他們總裁是妻管嚴呢,可看總裁這“你們祖上十八代每一代都欠我一百八十億”的模樣,真是想象不出他被夫人管得屁都不敢多放的時候,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不過項目部的同僚們倒是有幸窺見了一絲天機——
巡查結束時,周佳恒順便留了一步,讓君逸雅集項目A組的負責人先別敲定設計師名單,說是這邊還要增加一份設計師資料,負責人問資料在哪,周佳恒說暫時還沒準備好,問名字倒是有了,季明舒。
周佳恒走后,負責人納悶地問了問項目組成員,“季明舒是誰,你們聽過嗎?”
大家集體用一種“老大你平時不上網也不看公司群消息嗎”的眼神看著他,過了半晌才有人為他解答:
“當然聽過。”
“總裁夫人呢。”
岑森這邊上著班,季明舒也認認真真寫了新年計劃,這計劃里倒也不全是工作,里面包含了開party、出去旅行、參加高定周,還有和岑森進入情侶模式開啟約會等五花八門的內容。
蔣純看完給了她一個誠懇的建議,“我覺得你這計劃里還少了特別重要的一環。”
“什么?”
“備孕生小孩啊。”
蔣純說得特別理所當然,還給她叨叨起了她二伯那套。
季明舒覺得她特別怪,“你怎么突然想起這個。”
平日三句話離不開這好吃那也好吃的,過個年就冷不丁跨過賢妻直接進入了良母階段?
蔣純神秘羞澀中不乏小嘚瑟地笑了下,然后伸出小鵝爪,在她面前瘋狂搖晃。
季明舒的鉆石戒指太多了,平時隨便挑揀一只戴著,權當好玩兒,都沒什么特殊含義。
蔣純不這么明示,她還真沒反應過來。
宕機三秒后她問:“你和唐之洲先上車后補票了……?”
“胡說八道什么呢你,我和唐之洲還是很純潔的好吧?這是訂婚戒指!”蔣純沒好氣地拍了她一巴掌。
季明舒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才一個訂婚戒指,訂婚儀式都沒辦你就想到生小孩了?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蔣純皮笑肉不笑,“實不相瞞,我沒訂婚的時候就想到生小孩了。”
季明舒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和閨蜜出來喝個下午茶也要被灌輸一通“要和愛的人早早孕育愛的結晶”之類的想法。
如果不是蔣純沒提二胎,她甚至都想懷疑這是她二伯把思想工作開展到了她周周圍圍,打算給她來一個閨蜜包圍正主的洗腦戰略。
其實季明舒也不是不想生孩子,她就是覺得自己剛和岑森確認心意沒多長時間,都沒怎么好好過過二人世界,直接三步上籃未免也太虧了,她還想和岑森好好補一補學生時代沒談戀愛的遺憾呢。
可一想起岑森這么忙,她又喪了。
出門那會發的微信現在還沒回!還談戀愛!擱學生時代這種男朋友早被女孩子甩了三千九百八十六個來回了!
也不知道岑森是感應到了她心底的怨念還是怎么,沒過多久,微信就回了過來。
岑森:
這微信還不如不回。
岑森:
其實后面還有一句
可沒等他發出,季明舒就回了個“好”字,后面還加個了雀躍的感嘆號。
岑森坐在辦公桌前,半掩著唇,忽地輕笑。
岑森這次去星城出差不是一個人,還帶了五六個高層,再加上跟在后頭的助理,拉拉雜雜加起來得有十多個。
季明舒戴著墨鏡站在岑森身邊還有點小激動,因為這是她第一次以總裁夫人的身份和他還有集團高層一起出門。
當然她面上是看不出半分激動的——全程擺著張夫妻同款撲克臉,再加上啞光絲絨質感的正紅色口紅,垂墜感極好的駝色風衣,后跟極細極高的長靴,她整個人都颯里颯氣,渾身上下散發著分分鐘都能上談判桌的職場白骨精氣場。
星城那邊被換過血的高層不明就里,出來迎接時還以為是岑森身邊的總助換了人做。
當然,季明舒的譜兒也就繃到下榻酒店為止。
晚上到頂層旋轉餐廳用餐時,她就特別雀躍地問:“怎么樣怎么樣,我今天是不是特別有那種女強人的感覺?”
岑森解了顆領口扣子,附和著“嗯”了聲,又將自己切好的牛排交換到她桌前。
季明舒托著腮還在回味那種感覺,“我現在吧突然覺得,當大老板也挺好的,就那種,運籌帷幄,指點江山,深不可測…唔……”
她微往后仰,不滿地皺著眉,垂眼瞧著岑森塞進她嘴里的甜點。
岑森雖然沒說話,也沒做什么表情,但季明舒還是很有逼數地猜到了他的心理活動——想要吃好喝好過好這輩子的話,你最好還是放過公司。
季明舒不死心,咽完甜點還想發表些高談闊論。可岑森看準時機,先和她提起了《設計家》節目會恢復播出的事兒。
這事兒是經過季明舒同意的。
節目組那邊三天兩頭痛哭流涕道歉都是其次,她主要還是考慮到了其他參與拍攝的設計師。
節目到目前為止只播了兩期,也就是她那一組的錄制內容,如果后面的節目都無法播出,那對其他明星和素人設計師都很不公平。
尤其是素人設計師,節目錄制期間她就和一些設計師有過交流,很多人的設計理念都不比國外那些價格很高的優秀室設師差,但就是缺少一些嶄露頭角的機會。
有這么一檔專題節目,不管后續收視如何,起碼是給了他們一個展示自我,和讓業內人士看到他們真實水準的平臺。
再說了,她那兩期已經重新剪輯,顏月星已經銷聲匿跡,節目組也得到了慘痛的教訓,其實繼續播出,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不過岑森提起這節目,她倒是有了個想法,“對了,你什么時候有空?我想去回訪一下之前我做改造那家的戶主。”
君逸雅集這種客房設計她沒有太多經驗,不過她之前做的家居改造設計和酒店客房設計其實有很多共通之處,她想回訪一下,看看真正居住起來,房主會給出怎樣的反饋。
岑森看了眼手機里的行程安排,“明天我要晚上七點才結束,后天要晚上八點。”
“晚上去回訪?這不太好吧。”
季明舒想了想,“這樣,我明天下午自己過去,然后你這邊結束就去接我,怎么樣?”
岑森:“你自己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你找人送我過去就行了,難道我在你眼里都不會獨立行走?”
岑森沉默地切著牛排,刀叉切割的軌跡都明明白白在說:對,沒錯,你就是一只不會獨立行走的小花瓶。
季明舒沒忍住在底下踢了他一腳,他才勉強點頭答應。
次日下午,季明舒特地穿了身樸素的米色高領毛衣搭小腳牛仔褲。路過水果店時,她還讓司機停車買了個果籃。
到小區后,她拎著果籃循著記憶摸索到她曾呆過一個多月的那套老舊學區房。
她一邊敲門,一邊還在心底表揚自己記性可真不錯。
聽著里頭有腳步聲慢慢靠近,可遲遲沒等到來人開門,季明舒禮貌地問了句,“請問王先生和王太太在嗎?”
里頭終于傳出一道略顯稚嫩的男聲,“我小叔叔和小阿姨都不在。”
“你是王先生和王太太的侄子?”
“是的,你是誰?”男孩子顯然是從貓眼里看到她長得漂亮,才跟她多講兩句話。
季明舒耐心道:“小朋友你好,我是之前給你叔叔阿姨做過房屋改造設計的設計師,今天過來是想回訪一下,看一眼就走,你如果不敢開門的話,可以先給你叔叔阿姨打個電話。”
男孩子在屋里猶豫了會,把里面那扇門給打開了,但防盜鐵門還是沒開。
“你就這樣看一下吧,家里沒有大人,我還是不給你開門了。”
“你是哪次的設計師?我叔叔阿姨過年之前剛請人重新裝了遍,是那次嗎?聽說我們家以前還上過節目,我叔叔阿姨每天都念叨那節目都是坑人的騙子,搞得住都不能住,除了送的家電,都是些擺著好看的東西。”
季明舒站在門口,透過防盜鐵門的縫隙看到里面已經變得毫無設計感的客廳,腦袋懵了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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