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透過窗欞落下來，照在了她一身補丁的破爛衣服上，微微輕輕一吹，卷起她額角的長發，依稀可以看見那一副清新卻面色蒼白的小臉。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過來，然后就聽見一道粗暴的開門聲，一個盤頭的兇惡婦人就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她的身后，還跟著三個小女孩，以及一個小男孩。

“我呸!我說找半天也找不到你個死妮子，擱半天你在這給我躺尸呢，裝什么裝，你給我起來!”

盤頭惡婦穿著一身同樣破爛不堪的衣服，手里端著一盆水，想也不想，直接一盆子臟水倒扣在了蘇乞巧身上!

“砰!”一大道水波迎面砸下，蘇乞巧剛剛睜開眼，直接被一盆子臟水嚇了一個激靈，渾身上下瞬間濕透了了一大片!

惡婦冷哼一聲，把盆子往地上一扔，啐了一口唾沫，然后順勢開始拉扯蘇乞巧，邊拉邊罵，“你個死妮子，我還治不了你!你給我起來，給我干活去!”

即便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可她身后的三個小女孩還是嚇得瑟瑟發抖，雖然有心想幫蘇乞巧解圍，但一想到王婆子的雞毛撣子還有臭罵，她們就只得干看著，任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娘，乞巧妹妹她是真的生病了，那就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街上乞討!”一個看著約摸十六歲大的少年終歸是看不下去了，用力地拉了拉王婆子的衣角。

王婆子一聽，冷笑一聲，“生病了？她一天到晚就沒有不生病的，你看看她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天天吃喝供應她，她除了一天到晚地給我躺尸還干了啥!生病了好啊，反正就是一個病秧子，生病了也不用裝了，一會兒上街乞討，路人要是瞧見她這個模樣指不定還會多掏兩個大錢呢!”

蘇乞巧聽到這兒，強忍住身上的酸痛，站了起來，凌亂的長發遮住了她憔悴的面孔，聲音略顯沙啞，“我沒事，我現在就去乞討。”

說罷，不等王婆子繼續罵，她就毅然決然地大步走出了柴房，直到走出了一段路，她才步伐虛浮起來，強忍住淚水，拿著一個破碗走了出去。

一路上，少數也有十幾個小乞丐看見了這一幕，但誰也沒有閑心管她，他們都已經自身難保了，要是今天沒有討到足夠的錢，只能餓肚子挨罵，這種時候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

他們跟蘇乞巧一樣，很多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還有是被從小山村里拐賣出來哄騙到這里的，不管他們以前是怎樣的出身，一到這里，他們都是一類人，每天上街乞討，把得到的錢交給王婆子，還不得不服從王婆子的管教，不然也只能活活餓死，或者是被打死。

一想到這，原本一些人看著蘇乞巧同情的目光也收了回來，開始一心一意地跪坐在地上乞討……

蘇乞巧拖著一雙爛布鞋，穿著一身焦黑色的補丁衣服，一聲也不吭，兜兜轉轉間，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一處行人較為稀少的僻靜大街，把破碗放下來，然后原地蹲下，一陣清風卷進袖口，驚得她一個哆嗦。

做乞丐這么多年，她已經明白了哪里最熱鬧，哪里不會有小混混，哪里有錢人最多……再加上她面容清秀，面相討喜，有不少人見她有眼緣，給她施舍，算是小乞丐里討到錢最多的那一個了，可是這么多年來，即便她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王婆子這樣非人的折騰，以至于身子骨越來越弱。

蘇乞巧縮了縮手，靠在身后的柳樹上，微微閉上眼，任由和煦的陽光灑落全身，這樣感覺也舒服了一些。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蘇乞巧突然驚醒，然后小心翼翼從里衣的口袋里掏出來兩個銅板，看見四周沒有人注意她，才小手一抖，響起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兩個銅板落進了破碗里。

不多不少，兩個就夠了。

想到這兒，蘇乞巧放心地閉上了眼，靜靜地等待著有緣人給她施舍。

另一邊，一群穿著干凈衣服，小臉圓潤可愛的孩子圍在一個老太太旁邊，叫嚷著讓她講些什么故事。

“汪奶奶，你昨天說的那個會說話的小猴子是真的嗎？”一個小男孩滿臉興奮地盯著老太太。

蘇乞巧聽到聲音，也是一愣，循聲看了過去。

“當然是真的了。”被叫做汪奶奶的老太太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我聽說，咱們這片土地啊，有一種五行生肖的東西，哦，就是十二生肖里的小動物，它們跟五行的金木水火土共生，一出現就有奇特的能力，可不得了了!”

“汪奶奶騙人!說書先生說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東西，而且孔夫子也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世上沒有鬼怪的能力。”一個略顯成熟穩重的男孩噘著嘴反駁著，但還是滿臉渴望地看著她，很明顯他心里也是希望是真的。

“汪奶奶騙你們干什么，你個臭小子，是你知道的多還是我知道的多呀!”汪奶奶一樂，故意板起臉，“其它的我不清楚也不敢亂說，但是這個事情不但我知道，其他人也是知道的，你們的教書先生是怕你們聽了太浮躁，才故意不說給你們聽的。”

“我相信汪奶奶，老師說這個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更何況是十二生肖里的那些小動物呢!”一個小女孩滿臉崇拜地看著汪奶奶，笑嘻嘻地說道。

“還是我小孫女最懂事!”汪奶奶樂呵呵地摟著小女孩，跟其他的小孩子鬧成了一團。

“……真好。”蘇乞巧看得一愣，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眼睛一酸，又差點沒哭出來，但是她明白，其他小孩子哭哭還能被哄一個糖，幾句安慰什么的，但對于她來說，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了，她哭了也是白哭，有這時間還不如想想該怎么活下去。

“叮。”蘇乞巧正愣神間，一聲清脆的聲音滑進破碗，貼近了她的耳畔，做了這么多年乞丐，她不用看，光是聽就知道，扔進來的絕對不是銅板!

蘇乞巧低下頭一看，頓時滿臉驚喜，只見兩個銅板上，一小塊碎銀在太陽下晃著細弱的白光，引人奪目，銀子，她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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